作者:我想吃肉
尚、姬两家老夫人自从被摔到地上,就开始装死挺尸。
不装不行呐!
男人打女人是无礼,女人被男人打,那就是丢人了。姬、尚两老,大庭广众之下被揍,是丢了大脸了!这又不是什么御史忠谏挨打,那是勋章。她俩这个,要另算。
颜肃之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他还要再放个狠话!“老虔婆,没事就盯着人婚嫁,你怎么不去当官媒去?还说我妻、说我母?!你两家不道歉,我见一次打一次!”话里拉上楚氏,纯属为了理由正当。
说完,他特别潇洒地对唐仪道:“你家里的好日子,扫了你的兴了。”
唐仪豪爽地道:“你这不是出了门才动手的吗?”
围观群众:……
唐仪还跟楚氏、姜氏道歉呢:“伯母、弟妹,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请了这等恶客,实在对不住。扫兴了。”他这话一出口,闻者哗然。这是要与姬、尚绝交的意思么?须知唐仪虽与颜肃之交好,却与姬、尚同属世家。这是世家内讧吗?
有楚氏在,姜氏便退后一步,跟在婆婆身侧。楚氏微一欠身,答道:“想来并非郎君本意。大庭广众之下喧哗不好,府上还有客,我们便回。郎君送客罢。”
唐仪一看,对啊,还有客人呢,连忙说:“您慢走,”又去送旁的客人了,一面送还一面说,“谁认识他们两家啊,顺路给捎回去呗。哎哟,没那本事,撩什么闲呐~”
躺地上假装昏倒的两位老夫人羞愤欲死,她们的儿子们倒地呻吟。
车里的楚氏与姜氏却在车帘放下的那一刻,笑了。有人帮出头的感觉,真好。虽然姬、尚两家的夫人说的也算是实情,楚、姜十分没脸,颜肃之这一场暴打,却将焦点拉偏。此事过后,不定有多少人在羡慕她们。打人是不对,可要看为什么打的。楚氏、姜氏受了委屈,自己闹,那是泼妇丢人。不闹,那就白吃亏。有人出头,说明她们有价值,有人心疼她们。
世上的道理就是这么奇怪,哪怕是你的正当权益,如果你自己争了就是你自己的不对,得别人给你争。如果你不够讨人喜欢,没人帮你,对不起,你就活该了。哪怕你是委屈的,你是有权申张自己的权益的。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唐仪还在送客,又有他大伯家的堂姐看了这一出闹剧,对丈夫使了个眼色。她丈夫倒与姬、尚两家没有太近的亲戚关系,并不好偏袒哪一个,只说这小舅子:“你是主人家,怎么好拉偏架?颜二动手打人,却是不对的。”
唐仪脸上摆出委屈相来:“老婆子碎嘴,说了人家母亲,还怪人家儿子发怒?两个老婆又不是没儿子,可六个打一个,都打输了,这样没种……我能怎么办啊?”
堂姐夫:-!娘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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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在牛车上就一个劲儿地笑,姜氏脸上也带一点笑容,尔后又敛住了。看一看女儿,她又愁上了,她好歹姓姜,女儿却是姓颜,将来受歧视,怕是少不了的。这些话她现在不想跟闺女说,说了不过是让这早熟的孩子早担心罢了,孩子的心思已经够沉的了。她宁愿颜神佑继续当个小霸王,有人说她坏话就抡拳头,也不想颜神佑整日愁眉不展的。
有颜肃之这样的爹,现在颜肃之又正常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受气了吧?
就这么一路想着,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颜肃之对楚氏还是颇为忌惮的,不料楚氏这回没有说旁的,只问他:“明日恐有弹劾,你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颜肃之十分正经地答道:“是。大不了便是一辈子不做这官儿罢了。”
楚氏皱眉,沉声道:“不至于此。”
颜肃之伸手摸摸嘴角:“不能做官,还能做兵呢。”
楚氏长叹一声:“也罢。阿姜也受惊了,都去歇着罢。二郎备好了自辩的奏本才好。”
颜肃之答应一声:“是。”便携妻女退场。
楚氏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十分地不适应,颜肃之像是浪子回头、痛改前非了。可怎么越看,她越觉得这儿子哪里不太对劲?
楚氏并不担心,恼怒是有一些的,不过更多的是坦然,谁叫她就阴差阳错嫁了颜启这么个货了呢?不过颜启倒是有一条好处:手里的兵,而且还不少。楚丰手里的兵就更不要说了,自己是太尉,名义上是掌握全国武装的。除开自家私兵之外,楚丰之长子楚攸还留在原地没动,朝廷调楚丰入京,必然要把他留下的这个缺再填人进去。这事儿,必须跟楚丰商议,颜孝之当初来回跑,就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个事儿。最后,老子的地盘,还是留给了长子看守。
再有,姜家重新养兵至今好有三十来年了,姜戎之职一升而再生,做到了中护军,禁卫之力,他握了三分之一,这还不算自家私兵。
就冲这些,姬、尚两家都讨不了好。姬家还好说,虽然只剩个空壳子,到底家大业大,未必会一朝崩溃。尚家恐怕要从此绝迹于朝堂了。
这样也不错呢。
楚氏想明白了,自然就开心了,不由微微一笑。
颜神佑也在笑,笑容有点猥琐,好在顶着一张萌萌的萝莉脸,看起来倒挺可爱。
原来,回到房里之后,颜肃之又叮嘱一回:“今天的事情都不要想了,神佑去洗脸喝茶换衣裳,待会儿我教你打拳,”然后飞快地瞥了姜氏一眼,“那个,你也不要多想了,上唇顶天、下唇顶地,那等老婆子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一张嘴了,脑子都被她自己嚼巴嚼巴吞咽了,你与她们置气,白白气坏了自己。”
他说到“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一张嘴”的时候,姜氏与颜神佑都止不住笑了。颜神佑万万没想到,她爹的嘴巴能有这么毒,把夸张的修辞手法用得这么到位。姜氏既受丈夫维护,心里已经软了几分了。看颜肃之头发还乱着,嘴角还青着,脖子上还有血痕。轻啐一口:“呸,你的嘴巴也够厉害的了。嘴上痛快了,就能忘了疼了?阿圆,打水去,给郎君洗洗伤口上药了。”
如果阿方已出,阿圆回来却不是专做颜神佑乳母了,乃是到姜氏身边来。她原就是姜氏心腹侍婢,如今不过是重操旧业,业务依旧熟练。颜神佑十分有眼色,见此情形,对阿琴使一眼色,两个小家伙就踮着脚尖溜出去了。
颜肃之对简单粗暴睡老婆这件事,是十分反感的,中二时期那是黑历史,现在是万万不能这样做的了。但是他对老婆关心自己这件事,显然是不反感的。满心里的“啊,她在关心我”被粉色的气泡包围着,不停地往外涌,脸上却带点羞涩的微红:“有劳娘子了。”
姜氏看着这个家伙居然会害羞,仿佛连眉间那点朱砂痣都羞涩地缩了一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额角——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阿圆亲自兑了温水来,今天她没跟着出门,留着看家呢,顺便给颜神佑打各种络子。趁着打水的功夫把白天的事儿给打听清楚了,对颜肃之的好感瞬间就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至少到了不会在水里吐口水的级别了。
颜肃之靠着个凭几,坐没坐相的,姜氏就跪在他身前,阿圆端着水盆儿,一旁还有婢女拿着伤药。颜肃之心眼转了好几个圈儿,一扬脖子,就把几道抓痕露在姜氏面前,姜氏见了,也生出一丝心疼来。
颜肃之挺着脖子,还问:“屋里有些暗,看得清楚吗?”说着,就转了转身子,然后“不小心”推倒了凭几,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抱着老婆,顺便把脖子送到姜氏面前了。
姜氏真想掐死这个流氓算了!颜肃之还一脸无辜的说:“是不太清楚吗?看不太清就是伤得不重……要不别麻烦了……”
他跟颜神佑是父女,长得还挺像,这样挺脖子歪脸的角度来看,更像了。姜氏恨恨地道:“不要乱动。”
小心地给他清理伤口,又涂药,裹伤。
弄好了,颜肃之十分识趣地就放下手,转而拉着老婆的手:“你没伤着吧?”
姜氏啐了他一口,起身跑开了,坐到窗户下面,却拿着阿圆打到一半的络子,慢慢地动起手来。颜肃之慢吞吞地收拾好了衣裳,又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这颜色好给闺女用。”
“就是给她的。”
“哦。”
“那个,我去看看神佑,你……”
“你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