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鹭非香
小民的拉扯最是耽误时间,还惹人笑话,整个鬼市都安安静静,唯独此处吵闹,没一会儿,所有的鬼几乎都飘到这边看热闹了。
我咳了一声,本想趁着周氏不开心,赶紧将这门亲事退了,哪曾想我还没开口,周氏便道:“你现在便与我一起去将绿书写了!”
咦?
红书和,绿书离,她这个提议倒是甚和我心,只是本来我想踹了她儿子,现在她先提出这话,倒像是她家将我休了似的……我得找她讨个缘由。
书生在旁边听了这话,却比我更着急,他一把抓住周氏的手:“娘亲!不可……”
“有何不可!”周氏大怒,“我儿福德身后,自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何必捡这……这……”她最后还是没将嘴里的词说出口,只恨铁不成钢的拉了他儿子,咬牙细声道,“为娘给你挑了这么多年!你怎的就看上了这个与他人有过夫妻之实的姑娘!”
我怔愕。
哈?
“老太婆,在我路招摇面前胡乱造谣说我坏话的人,可是不知投过多少次胎了,哪怕你而今已经死了,说话也是得注意些。”
“注什么意!”周氏将那干瘦小鬼拽了回来,又是一把抢了他手中的镜子,不顾那小鬼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闹着要来打她,周氏将镜子举给我看,“你自己瞅!这写的是什么!路招摇!何年何月与何时何地同何人在一起做了何事!我老脸薄!念不出口!你自己看!”
她将镜子推给了我,我有几分手忙的接住,和着那小鬼的刺耳尖叫,老妇的哭天抢地与书生的左右劝和,无数的吵闹的声音与镜子上的字一同闯入我的脑海之中。
我看着这几行字,又好像不认识这些字了一样,我眯着眼看,瞪着眼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看来看去,觉得这镜子上传达的消息,我竟怎么都理解不了——
“辛丑年十月初三,尘稷山万戮门前山牌坊之下,路招摇强迫门徒厉尘澜,一夜交欢,行径粗鲁,动作野蛮,得一夜舒坦,谓之强暴之罪。”
哈?
什么?
我与谁?
厉尘澜?墨青?
一夜干啥了?还粗鲁,还野蛮?舒坦?谁舒坦?我吗?最后那是个什么罪?
什么玩意儿!
我拿着镜子心里有点不解也有点着急,我问周氏:“这什么东西!我路招摇杀人放火的罪,你们给我安上我都认了,这什么鬼?扯呢?”
我和墨青?我强了他?
扯呢!
这谁记的?绝对是在逗我呢吧?
那方三人闹得正欢没空理我,我便又抱着镜子瞅了许久,久到几乎将这些字都看穿了去,终于在鬼市巡逻的鬼衙役都跑了过来,那方三鬼也算闹腾得完了,衙役抓住了周氏,也扣住了书生。
小鬼跳起来,一把将镜子从我手中抢了出去。
背后有衙役欲来抓我,可手却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最后是他们在我手上扣上了一种铁索,将我扣了。
我也就愣愣的让他们扣了,一点也没觉得要反抗,因为……我还处在混乱当中。
小鬼恶狠狠将我与周氏和那书生一同扫了一遍,指着我们一个个的骂:“你们扰乱公务!通通要给我抓起来去关禁闭!”最后他盯着我,“你!你还偷看了生前信息!你给我补钱!路招摇!十万钱!你补不上我就让你一直关着!”
我只觉面前一切,一通荒唐。
这做鬼的世界,远比做人的世界要让我难理解多了……
忽然间……我竟觉得,与洛明轩你死我活的战斗,竟还比现在这种状况来得让我更轻松,不累心一些……
第55章
我被套着锁链,关到了鬼市地下阴森的阴鬼地牢之中。
牢里空空荡荡,毕竟……大家都做鬼了,也没什么想不通的要闹事让自己被抓起来。
我与周氏母子分别被关在临近的三个牢房当中,他们在我对面,大眼瞪小眼的瞪着我,而我也瞪着他们,不是因为对他们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我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已经没空去操控我的眼珠转动了……
辛丑年十月初三,这个时间我很熟悉。
之所以说“熟悉”而不是“记得”,是因为在我漫长的记忆里,我所记得的是一个与之相差不远的时间,提前十天天,辛丑年九月廿三,那是我第一次“杀”了洛明轩的日子。
遥想当年,也与前不久一样,我与洛明轩打得惊天动地,只是那时我身边并没有墨青帮我。洛明轩也没来得及使出召唤神凤那一招。
在几乎与其同归于尽的一战之后,我封印了他,随即也陷入了昏迷,被暗罗卫扛回了万戮门。
那是在我收了顾晗光之后,顾晗光对我来说最顶用一段时间,他给我治了七天的伤,七天时间,前三天我在不停的吐血,吐到第四天,没有血可以吐了,于是陷入了昏迷,几度与阎王握手,最后到第七天,在顾晗光竭力抢救之下,我终于醒了,与阎王擦肩而过。
而在我醒了之后,我身体的疼痛已经按压不住我每根血管里喷涌而出的狂喜。
大仇得报时,人生何等得意!
我不顾司马容劝阻,不管顾晗光如何指着我破口大骂,我裹着一身的绷带,在万戮门一摆宴席,大宴天下三天三夜,高兴得都给十大仙门的人发了请帖。
虽然他们一个没领情,可魔道中人基本也都到的差不多了,那也算是缔造了咱们魔道自老魔王去世以来,最大的一场盛宴。
我饮了千樽酒,大醉三天三夜,让自己的身体与意识都处在麻痹的状态,直至现在,我也不知道在那三天里,我也到底干了些什么。
只记得一个劲儿的高兴,像要把天掀翻了一样高兴,大醉三天后,又昏睡了几乎大半个月。
等我醒后,看见的是正在修房顶的无恶殿,房顶大概是在半个月前被醉酒的我给掀了的。
在司马容嘴里,我那三天,成了个人见人怕的酒疯子,做了非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因着那些事情太过混账荒诞,极损我的威严,我便令人删掉了关于那场宴会的记录,也不待见人提起。
然而,我却不知道在我做尽荒唐事的那三天里,居然有一场荒唐事是……做了墨青?
这事完全没有人和我提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