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只等过了金水河玉带桥,胤礽才问哥哥,是否要把今日得知的告诉额娘。不说吧,上次额娘说了,不能这样遮瞒着,要说吧,又担心额娘的身子。
承祜想了会儿,就对胤礽说道,“额娘身子要紧,况这次这事虽然要紧,却也是外头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急在一时的,只跟额娘知会声,让她不要担心,等日后身子好了再跟她细说就好。”
小哥俩先赶着去了皇上那儿交差。就像是承祜在舒穆禄府外头说的那样,也和景阳猜测的没错,承祜原来只是跟康熙告假的,只是等他把告假的缘故一说,康熙听了就怕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就平白无故的给儿子变出个差事来。要知道那些御史什么的,就爱挑刺儿,而且作为皇帝还不能太过为难那些自以为刚正不阿的御史。
只是既然是差事,那就得做足了样子了。等康熙在乾清宫里招了太子回话,又看到跟在哥哥后头亦步亦趋,却板着个脸故作老成的胤礽,就再也忍不住笑意了。也不继续在殿里坐着,大手一挥,带着儿子找妻子去了。
皇后这些天身子总算是见好了,这也是康熙心情愉快的原因之一。
等到了坤宁宫,这爷仨也没就这样进了东暖阁,而是先熟门熟路的由着人引着另进了间舒适的屋子,洗漱了还换了衣裳,才转身进了东暖阁。这个习惯,是芳仪第一次怀孕就做下的规矩。少年时候的康熙,或许还有些不太明白,可是现在,还怎么会看不清的?年少时候,或许还会傲性的认为,自己的皇后,不用管这些,一切都有自己护着呢。可是经历过这么许多的事情,又执掌天下这么些年,康熙早已成为了成熟的帝王,自然不会那么想了。自己的妻、儿,自己是要护得紧紧的,但也不能让他们失了自保的能力。那几次,皇后和儿子死里逃生,真可谓是命大福大,也是老天保佑,祖宗恩德,可是康熙不敢就这么认为,以后就能一帆风顺,没有那些阴狠之事了。更何况,现在自己越来越忙,这内廷,都是皇后为自己抹平了多多少少的事情的。
等进了东暖阁,就见芳仪在西炕上歪着。芳仪见着康熙带着儿子进来,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行礼,现在一切以保胎为重,只是嘴上还要把礼数做足的,“万岁爷来了?还请恕我身子不便,没能给您行礼了。”
“朕早就说过了,私下里,你不用讲究这个。”康熙自顾自的贴着芳仪坐下了。
承祜和胤礽过来给额娘行了礼,然后由着额娘拉近身边,仔细地打量,生怕少了根头发似的。康熙看着心里就有些不舒坦,自己就在这儿坐着,皇后怎么没这样看自己?“好了,都这样大的人了,还痴缠着你们额娘。现在说给你们额娘听听,这一回可见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了?也好给你们额娘解解闷儿。”
芳仪可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就此似笑非笑的瞟了康熙一眼。康熙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股子不爽着实可笑,只是现在还要硬撑着,索性转头对着芳仪说道:“量这俩孩子也没见过什么稀罕的,也说不出什么来。不如等会儿朕给你送些东西过来解闷。上回你说那个八音盒子好玩儿,前段时候,倒是又有法兰西的皇帝送了些古怪东西。只是到底是洋夷,连大清礼数都没打听全,那些东西里头,最好的竟然是几座钟。只是那东西实在做得精巧,朕才留下了。”说着说着,竟然又来气了。
芳仪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其实,她也很想鼓励康熙多接受些西洋文化、制造工艺、商业制度等等。不管是不是那个历史,能尽一份心,改变一些,都是好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参合这些。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自己要分得清。即便是康熙不接受那些东西,只要以后自己儿子能继位,有些事情,是可以嘱咐儿子去做的。
不过,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机会,芳仪也是不容错过的,“既然那样,您何不用些巧手工匠,仔细参悟参悟,若能自己琢磨出个玩玩,原先那个,也就可以随便怎么处置了。”
康熙听着说,也点头,“那东西不错,却不能给你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送过来。你说的也对,朕就找人自己琢磨。等成了,也让人替你,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皇太后娘娘造个出来玩玩。”
胤礽在一边一听也来了劲儿,“额娘,儿子听说,那些洋夷的火器最是厉害。不知道阿玛等下送过来的东西里头有没有这个,若是有,您好歹留着赏了儿子。”
“又混说。那玩意儿,岂是有身子的人可以碰的?你要是喜欢,可是求错人了。”康熙一边说着一边等着胤礽缠上来。果不其然,这话音才落,这孩子就上赶着猴了过来。
这一家子热闹了一会儿,承祜也凑趣儿,就捡刚刚在舒穆禄府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说了听听,当然这就少不了太福晋如何牵挂着皇后娘娘的。这一说,就笑道:“太福晋记挂额娘有了身子,想着定是喜欢以小零嘴儿,就让儿子带了罐子蜜浸乌梅,说是府上特制的,她老人家亲自验看过的,额娘小时候就最爱吃这个。”
“正好呢,我不知道是药喝多了还是舌头不好,现在就是吃菜,也总是觉着一股子药味呢。正想着淘弄点这些东西过过味儿。”当然,话是这么说,吃却不会真吃。但不妨碍看看吧?
正文231戏弄
一家子说笑了一阵子,康熙担心皇后累着了,正打算走了,却听见外头梁九功的声音,说是有事要回万岁爷。康熙一皱眉,叱喝道:“怎么就这样不懂规矩?朕说过了,朕在坤宁宫,没有急事不得打扰”
话虽这样说,但康熙本就是打算走了,所以还是对芳仪说着些要保重的话,然后就出了门。俩儿子是躬立着躬送的,而芳仪还是歪着。这回更好,连眼睛都闭上了。可从她挑着的眉毛的样子,承祜就知道额娘并不是想歇息,而是竖着耳朵听着阿玛的脚步声呢。
只等康熙的脚步声都远了听不见了,承祜才无奈的对着芳仪说道:“额娘,您这又是打算做什么?您还是仔细着您的身子为上。”
芳仪当然知道这些,她也不打算多费什么心思,只是看戏听八卦还是要的。这人,怎么可能一天到晚的脑子里就一片空白的?如果太无所事事,就会忍不住七想八想的。这时代,要说娱乐,除了戏台子上那些芳仪有听没懂的戏,还有那些看得人头疼繁体竖排文言文话本子,再有就是芳仪现在没法自身受得骑马打猎等等的,零零总总的,虽然确实有不少,但要么芳仪不喜欢要么现在不能够,总不如听那些是非八卦有趣。虽然这个爱好,有点不上档次,可芳仪总把它当成大清朝的全民广播电台。再说了,这些可是在宫里生存必须的。
刚刚,听这梁九功说话,芳仪这方面敏锐的天线就已经竖了起来,这梁九功一向是懂得分寸的,怎么会不知道康熙的喜好的?这怕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了。所以芳仪才想着,等人走后,派个人探听一下,看看是不是可以拿来当下饭菜的小八卦。顺便泡壶好茶、抓把瓜子、搬个小凳子看戏。只是这个话,却不能这样跟儿子说。所以芳仪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要紧,也不会拿它开玩笑。只是,这宫里,消息闭塞,那可是要不得的。就是什么时候被别人编排陷害上了,都还不知道呢。你们放心,我一定只是听听就好,不多想,不插手,万事交给你们。”
芳仪诸般保证,承祜这才松了口。梁九功那儿历来是通消息的,现在还加上个魏珠,消息既快当,还能两下里印证。
这回的事情,还是在戴佳氏那儿。戴佳氏得了小阿哥,那可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爱着。这人自己才醒过来,还躺在床/上不怎么能动弹,就让人把小阿哥抱过来身边,时时照看着,任谁劝说也不听。
才刚,也不知怎么了,这戴佳氏就愣说孩子不妥当,忙着让人传太医。这太医也不敢怠慢,就忙过去了。可是诊脉什么的,除了原来的那诊断,并没有什么新的花样,也就是小阿哥生产时有点憋到了,在娘胎里也是弱了点,而且,看着脉象和气色,已经比刚出生时好上太多了。
可是戴佳氏愣说太医没看仔细,让太医仔细摸摸小阿哥的腿。这太医仔细摸摸,倒真的发现有些不妥。只是这太医擅长的是小方科,对于那些伤骨科却不一定就能诊治,当下如实以告。
这戴佳氏倒也没有难为那位太医,客客气气地把这位给打发了。然后又请了一位擅长伤骨科的太医来给小阿哥诊治。这位在戴佳氏娘娘的提点下,倒是一摸就摸出不对了,可是,在诊治上头,却犯了为难。
这小阿哥才多大,降世才几天?太医怕这小阿哥熬不过治疗,有心把事情说得很严重。这下子,就把戴佳氏给吓住了。不治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有不妥当的地方而不给他诊治,而且,这没准就一辈子带上了残疾,这要是诊治把,照这位太医说的,那可是凶险以极的。这左想右想都不够想的,也实在是难以决断的。
这戴佳氏就哭开了。戴佳氏身边的人既担心小阿哥不好,又担心娘娘不好,这左右劝着,实在没法,就有人说了,这一位太医怕治不好,两位太医说凶险大,那若是太医院一齐想办法呢?
那个就说,以为这太医院是你们家开的?前头的就说了,这可是为了皇子阿哥,去求求万岁爷,万岁爷为了儿子,哪有不肯的?总不见得看着小阿哥不管吧?去求求也不费什么事,总好过娘娘这样不顾身子的嚎哭。
这话就像是“曙光,照亮了黎明的黑暗~~”,戴佳氏一听,就认准了这话儿,也不顾自己的身子还要静养,就要挣扎着起来。可这乾清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地方。这戴佳氏虽然知道,康熙不乐意人求到坤宁宫去,可是现在病急乱投医,其他的先就不顾了,只等着康熙去往坤宁宫的时候,过去求人。
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出。
承祜听了,就联想到了一件事,只是抬眼看了看额娘,就止住没有说。就是胤礽,张了张嘴,也马上闭了起来。倒是芳仪,虽觉得有些古怪,不过想着自己现在的情形,也就丢开了,只是关照人盯紧了,看看下面事态如何。
说了这些,芳仪看着儿子们,头一歪,笑了,像是在说,“看看,额娘说话就是算数的。”
承祜想了想,还是按着原来的说话,对芳仪说到:“表舅这回去蒙古,是领着阿玛的密差的。那位蒙古格格,只是后来才顺便捎回来的。那个差使,现在不是很急的,容以后儿子再细细跟您说。额娘,您且放宽心,好好养着。”
芳仪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好好的做某样动物,把这头三个月混过去才好。
只等服侍额娘用过膳,又停了刻把钟,用了汤药,这两个儿子才告退了。出了东暖阁,两人拐到了胤禛的屋子,陪着胤禛说了会儿话,才出了坤宁宫。
胤礽没有回自己的阿哥所,只是跟在哥哥承祜的后头,一齐去了东宫毓庆宫。等进了承祜的书房,胤礽才说道:“哥哥,你也觉得不对吧,要不,咱们细查查?”
承祜看了弟弟一眼,慢声说道,“噢?那你倒是说给我听听,觉得那儿不对了?”
胤礽哼了一声,道:“哥哥,这是在考我呢?说就说,说不得,等下哥哥还要夸我呢。你说,这戴佳氏怎么就知道小阿哥不好了?还是这腿有问题?”
承祜听了这话,就追问上了,“这一个做母亲的,听他们的话说,又是把小阿哥看得比自己还重的,细细察看自己儿子的全身的,发现点儿问题,有什么不对吗?”
这一问,倒把胤礽给窘住了,也是啊,这有什么不对的?这下,就轮着胤礽眨巴着眼睛看着哥哥了,就差拖出舌头摇摇尾了。
承祜向来疼爱弟/弟的,看着弟弟对自己对这样卖乖,也就不忍心继续刁难了,捏住了胤礽的鼻子,说道:“这也不怪你,等额娘肚子里的小宝宝出世了,你就知道哪儿不对了。”
胤礽被哥哥捏住了鼻子,只能哼哼的出声:“哥哥,你又糊弄我。”只是这个声音是打算鼻子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怎么听怎么奇怪。
承祜逗弄了弟/弟。马上就给弟弟掳顺毛,就放开手,拽了拽胤礽身后的辫子,说道:“好了,不糊弄你了。我这就告诉你。你才出生的时候,连这颈脖都是软的,我只敢在边上看着,连碰都不敢碰,生怕把你哪儿弄痛了。就是额娘要查看你全身,看看好不好,也是很轻很轻的。你说,咱们这新添的小弟/弟,才出生三两天,他额娘又是那么宝贝,肯定也是这样吧?可是要查探筋骨,手下是要使把子力气去摸去捏的,若放在大些的孩子身上也倒罢了,反正也长结实了,也不觉得就怎么样了,可是那小阿哥才出生多久,这做额娘的怎么舍得就那样干了?又怎么会想起去那样干了?当然,或许是哪儿碰巧了,正巧让戴佳氏发现哪儿不对了。可是咱们就指望这个碰巧?再说,她又不是大夫,就算是摸捏查探了,怎么就知道不好了?”
胤礽才要张口,就被承祜给截住了,继续说道:“你或许想说,没准是两条腿对比着,这才发现不对了,可是,没事她怎么就想起去对比呢?”
胤礽撅着嘴,大声抢话道:“我才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没准儿是从哪里的了信,知道那孩子哪儿不好了,才这样去查的。”
承祜拍拍胤礽的肩,笑着说:“其实,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这戴佳氏怎么样都好,只要不要犯上额娘这儿,咱们兄弟又管她做什么。”
这一席话,生生浇灭了胤礽那被挑起来的好奇心,哥哥说的实在在理,胤礽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