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这何玉柱可真是个乖觉人物,有了这侍卫凭着侍卫腰牌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而且还留了后手,这日后若是盘查自己这干人的动作去处,也好有个人证。等回到宫门内,不及相谢,只拱拱手道了个日后相谢,就使了人用步辇把人急送入坤宁宫,自己这边也着那跑得快的小太监跟着。
只等入了坤宁宫,那些太医进去了,康熙等人才发现,竟有好几个衣衫不整的。康熙见他们这样不怒反喜,急忙让人上前给皇后娘娘看了。
这一回,坤宁宫是灯火通明,只是各处谨守规矩,虽来往忙碌,却并未发出什么声音。康熙在内殿陪着皇后。而皇后的几个儿子,除了胤禛太小,上头不许人惊动,让在自己屋里由奶嬷哄着睡了,太子和三阿哥,也在床边守着额娘。芳仪虽然想着安慰儿子,可被康熙看着,只让好好躺着,养着精神不许说话。
又是几轮望闻问切,几位太医就争执开了。掌院只是恭喜皇上,说是娘娘虽然脉象不好,有着滑胎的迹象,但是那是因为这脉象隐隐有着双胎的迹象,所以才像是与一般孕妇脉象不同,像是有古怪似的。只是娘娘怀孕日子还浅,还不是很清晰。而双胎容易滑胎,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只是只要多费上几倍的心思小心调理,还是能守住的。这话一出,就有两位副掌院附和着。
而李鸿却不是这样认为,说是脉象虽然有着双胎之相,却不能这样用来解释娘娘为何容易滑胎,而脉象中的古怪,让他看来,就隐隐是个药性冲突。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娘娘往日用着保胎的方子,那这药性相冲,必是使人活血下瘀之药。只是,不知为何,那个十分寡淡,所以,以往有着保胎药物压着,就显现不出来。一旦这保胎方子停了,这才慢慢漏了迹象。只是实在是微弱,所以太不明显了。”
这话一出,掌院就变了脸色,这皇后娘娘一向是自己或自己的心腹请的平安脉。自己以往虽然也觉得有些古怪,但却一向认为是个双胎的脉象,也就疏忽了。要知道,这双胎的脉象能诊出的,也没几个。只是时日尚短,偌当个事情上报了,后来又发现不是,反倒不美,不如再多等些时候再说。所以,就算心腹跟他提及脉象有异,他还是让压着。当然,也是怕人拔了头筹,盖过了他。若要如这个李鸿所述,还真有这个可能,所以以往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不是他的错觉,只是当时因有药物压着,才几不可见。
而这个当口,却让李鸿说出这么番话,给捅了出来,不由惊怒。若自己认了这李鸿所说,那若万岁爷追究起往日来,那可怎么办?待要驳斥了李鸿所述,却又担心真的是这么回事,日后出了更大的娄子。这脸上就沉了下去。而那两个副掌院却因附和着掌院,这会儿只能呵斥李鸿危言耸听,在万岁爷和皇后面前胡说八道,也不怕惊道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而另一位却是琢磨着,这当口,怎么就出来个李鸿,这人定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所以竟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李鸿这边。
只是掌院思量了一番,终究是老命更加要紧。也就先抬手止住了那些个附和的人的争执,拱手相让,让李鸿先来说说他的诊治法子。在外人看来,倒也是副谦谦君子样。
这回子,芳仪却想着,怎么前些日子就没有让李鸿给好好诊诊的?都是一开头在太皇太后那儿受了折腾,就不太好了,生出这么些事情来,后来反应又那么大,好容易好了些,自己又操劳了。这零零总总的一路闹腾下来,才让自己疏忽了。不过,想想如果真是如李鸿所说,就是那个时候让李鸿来诊,也不一定就能诊出来,毕竟那时自己把汤药当饭吃。算了,以往的多想也无益了,还是想想日后。
想想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就着了道儿,就让芳仪紧张。就算太医再能干,只是这个祸头子不拔出来,这还是在做无用功。只是自己一向仔细,这到底是哪儿还有问题呢?要说,自己吃的喝的穿的睡的躺的,都是自己心腹照看着,里头的流程,也样样不错的,这理因没有事情啊,怎么就出问题了?
难不成,自己心腹当中有人坏水了?
这一想,不由让人心里头惊惧。抬眼看向康熙,康熙除了怒火,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来。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承祜倒是若有所思,而胤礽却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扫视起来。
这一下,又让芳仪一个激灵,那幕后之人好手段,怕是还没有找出祸头,自己这边就先草木皆兵,人人自危起来,倒是自乱了阵脚,而自己这些心腹,会不会冷了心?
芳仪正要开口稳定军心,承祜倒是率先发话了,“额娘身边跟着的都是多少年的老人了,自然是对额娘忠心无比的。就是咱们哥俩长这么大,也有你们的功劳在里头。当着你们这些心中只念着主子的人面前,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还靠大家都想想,可有哪里疏漏了。”
承祜这一番话,听得芳仪一阵欣慰,是不是有储君风度芳仪无从考证,但只这样推心置腹,稳定了众人的情绪,就让芳仪在心中暗挑大拇指。而康熙这会儿的脸色也缓了缓,看着承祜也点了点头。胤礽也旋即明白过来,道:“正是这个理呢。”
那些下头人自然是感激涕零的,纷纷就细细琢磨起来。芳仪悄悄给李奶嬷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口型,奶嬷带着芳仪长大,就跟自己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了,马上会过意,首先开腔:“小主子们这样说,让老奴实在是感动。只是,自从主子娘娘有了身子以来,这所有日常起卧都是有往日的章程的,老奴这猛地也想不出个道道来。老奴仗着这张老脸,说句逾越的话,还请万岁爷跟各位主子恕罪,老奴想着,既然这位太医李大人说了,有些不妥的药物,这药物无非也就从这吃穿坐卧这些上头要害主子娘娘,还请各位善药的太医大人帮着看看,到底是哪个事情上头不妥当了,奴才等人也好从这上头下手细细琢磨回想。”
这话一出,一干奴才屋里屋外的,纷纷说是,跪倒求着万岁爷准许。其实,就是没有李奶嬷这话,康熙也是要命人细细察看的,只是这话先由坤宁宫这些近身骨干奴才自己求来的,就不同了。别的不说,这些人只要是忠心的,反而更是有种荣戚,这心也就更实诚了。而若是有人捣鬼,没准在这个神色上也会有些端倪。
康熙当然是配合的,这会子,他已经沉下心来,发了狠,倒要看看,又是谁敢把爪子伸到了皇后这儿了。于是,康熙脸上漏出欣慰,说道:“都是忠奴,好,朕,准了。”
只是话虽这样说,可还要先以皇后娘娘的身子为主,先让太医拿出个诊治的方子来。其它要查看的,别的都还罢了,只是不能当着皇后娘娘就这样开始验察,特别是内殿,还要请那些年纪大的太医由老嬷嬷们带着,才能进去的。
于是一时间,这几位太医就商量开了。本来都是此道高手,又因为掌院的小算盘,想着由这李鸿打了先,若真如李鸿所言,自己这谦让后辈,赏识英才,也是没有话说的。而万一有了岔子,自己也不是冲在最前头的人。所以,也就由着这李鸿秉了圣上,道,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了皇后娘娘的这个症状,只是先头保胎方子能压得下,就先用这方子压着,只是多加几味辅臣之药,以调和娘娘的身子。当务之急,找出那个东西或是断了那东西的影响,才能真正的对症下药了。
这话实在在理,康熙一寻思,准了,万事以皇后的身子为重,其它的先不要再多讲究了。一边让人先去抓药熬药,一边又让人先把东暖阁收拾出来看过,若没毛病,就把皇后先挪到那儿去。然后再仔细查看内殿,内殿没事了,皇后才能有地方先安置了。而厨房重地,等着先结了内殿安置了皇后,再仔仔细细的,一点都不能错漏。
东暖阁察看得非常快,不一会儿芳仪就被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康熙承祜在边上陪着,让芳仪歇着养神。芳仪虽也知道要静养,可思绪怎么平的下来?烦躁的一转眼,却看见西炕桌上搁着的一样东西,正是承祜从舒穆禄府上带回的那罐子蜜浸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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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37是功臣不是祸害
芳仪虽然一直想让自己脑子放空,依着康熙说的静心养神,可是现在听了这样的两个消息,又怎么能做到什么都不去想的?况且,如不把这祸根子找出来,即便是再养着,都不知道又会如何了。
可是,这日常的细节一一在芳仪脑中过了,真是找不到错漏啊烦躁的一转眼,却看见西炕桌上搁着的一样东西,正是承祜从舒穆禄府上带回的那罐子蜜浸乌梅。对着那个乌梅,怔怔间,芳仪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若真那样,还真亏现代人的那些个作假手段,让她长了见识。芳仪兀自在脑中相着那个事情的可能性,却没发现自己瞪着那罐子乌梅久久再没移动眼神。
这一非常的时刻,芳仪的神色自然是引起康熙父子俩注意的。承祜看着额娘这样,心里一惊,难道是这罐梅子有什么不对的?那舒穆禄氏?那可是自己亲手拿进来的,若真有不对,那自己也算是帮凶了不对景阳表舅是个实心为额娘的,舒穆禄府上的太福晋还是额娘的郭罗妈妈,于公于私,舒穆禄氏没有理由做下这个的。再说了,额娘并没有用了那东西,只是搁在这儿看看而已,有时候还念叨几句在府里的时候太福晋的照顾。而且,这屋子里的东西,太医才刚不是验看过了吗?
承祜一抬眼,发现阿玛也看向了那个罐子,且神色间有些狠色,就觉得不大好,也不想自己瞎琢磨下去了,轻轻地出声唤道:“额娘,您盯着那乌梅看什么呢?那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芳仪被承祜惊动了,转眼看享父子俩,道:“没什么不对,那可是太福晋亲自验看过的呢。没准,这梅子还会成了功臣呢。”说话间,竟然透出了股轻松,“帮我吧桂嬷嬷和马嬷嬷唤进来。”
这俩人本来就候着呢,马上就进了来,听着皇后的吩咐。康熙虽不想芳仪费神,但如此境地,也知道,若不先让着芳仪,恐皇后也实难安心。
“小厨房可还有蔬果?”芳仪对着马嬷嬷道。
这下,芳仪还真问着了,小厨房因备着皇后和阿哥主子们的随时传唤,特别是皇后娘娘怀着孕,向来是有那些东西的。只有等着新一天的采买进来了,那里备的多余才处理掉了。所以,当然是有这些的。
“那快让人每样都取一些来。在让人准备一大壶冷白水还有漱盂来。”
主子娘娘的吩咐,那还有不麻利的?不一会儿,东西都准备妥了。虽是每样蔬果才取了那一点点,只是因品种多,倒也琳琅满目的。
芳仪接着吩咐道:“桂嬷嬷,辛苦你了。每样东西,你择一点细细的品品,看看那味儿可正,边上那白水,可是给你漱口的,别串了味儿。可得仔细分辨,有丁点儿的不对,都要挑出来。”
桂嬷嬷躬身领了命,先用那白水漱了口,然后在一样蔬果上去了丁点儿的叶子,先闻了闻,然后用舌舔了舔,在放入嘴里轻轻研磨两下,仔细的感觉着,完全用往常辨别药材那一套,而且,比那往日还仔细。
康熙像是明白过来了些什么,看着那东西不少,而且那老嬷嬷又仔细,怕是得等上一段时间,就吩咐道,“那内殿的太医,也分出两个过来。”
这下过来的竟然是太医院掌院。这人因为前事,还想着怎么才能把事情圆过来,这会儿听了万岁爷的吩咐,就更仔细了。这些人也算是专业人士,不一会儿,到真是让他们发现不妥当的了。
先是桂嬷嬷摘了点小青菜的叶子。这小青菜长得倒是水灵,可是细细辨来,却觉得少了点菜味儿,隐隐的有些个异味。桂嬷嬷咦了一声,生怕自己搞错了,忙忙的漱了口,再试上一遍。而那俩太医也是人精,发现桂嬷嬷的举动,也跟着取了那个小青菜。这太医院也时时要去检验内廷的那些事情,辨药也是拿手的。菜味儿该是怎么样的,这俩太医是分辨不出的,可那若有似无的药味儿,怎么能让这些人放过?
这些人的举动,自然也逃不过一直等在一边的帝后和太子。“可有什么不妥?”康熙怒喝道。
“回万岁爷,这棵菜里头,似乎有些个药味儿。只是实在是太淡了,几乎分辨不出。也不知,就这一颗里头有,还是都有不妥。”这掌院生怕在出错,这回倒是回得仔细。
既然有不对的地方,那岂容错过?芳仪这会儿,倒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只是当着康熙,有些事情还是讲清楚为好,省得他七想八想的。承祜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凑上来问道,“额娘,您是怎生发现那蔬果可能不妥的?”
芳仪虽然有心想多说些什么,只是这会儿实在是倦怠了,只提了一句,“儿子,你拿来那罐乌梅时,额娘说了什么?”
这会儿,别说是承祜,康熙也记起来了,芳仪那会儿曾说过,药喝多了,连菜吃进嘴里都有股子药味儿。怪不得,皇后会想到那些菜不对劲儿。而承祜也在一边点头,果然是额娘,即便偶有失误,可还是那么敏锐。
其实,芳仪哪里担得上他们的那些想法?不过是前一世看过了听过了太多的食品污染和假冒伪劣时间,什么注水猪肉,硫磺熏银耳,添了孔雀石绿的水产,哦,还有洗澡大闸蟹……想着自己身边的人因该是可信的,马嬷嬷盯着小厨房一步都不肯错漏了,很多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的,而小厨房里的人这些年下来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再因为那梅子让自己想起当日的无心之语,几下里头一齐想想,才生出那个原材料不可信的念头。
这些菜,特别是那些青菜等大路货,可是顿顿都要用的。这要有不对,还真是让人算计着了。而且,若按刚才太医们说的,只是若有似无的,等油盐酱醋一加工,那试菜也试不出味道来,若不是自己喝药喝多了,对药物敏感,而且因怕胎儿营养不够又逼着自己努力多吃,才有些抱怨。不过,那些确实让人忽视,就是自己,也没觉得不对,还以为只是药喝多了的错觉,而康熙和儿子们这几个时常跟自己一起吃饭的,也没有一个发现的。
这下手之人的心思,还真是“巧妙”,虽然每次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可架不住这么日日吃,顿顿吃的,而且自己还勉力自己多吃还有,自己怀孕之初,不耐烦荤腥,又因为喝药,所以多用了些清淡的,而其他同食的,要么不爱用这些,要么过来吃的少,这些,都让这人算计到了那边原本在监督太医们检视内殿的胤礽也得了信儿,把内殿交由李奶嬷看着,自己也跑了过来。这会子,这孩子就像康熙讨了差事,要去查那个采买的。芳仪知道这孩子有时候脾气大些,特别是对那些损害了自己的人,就更加容不得。只是,这个时候,还是得稳住人心,特别是那些自己得力的人,不能放过一个,但也不能冤枉了别人,就格外的关照了这孩子。其实,这也是做给康熙看的。免得这位脾气上来了,一通的罚下去,损了自己这边的人力。
“额娘,您就放心吧,阿弟有我看着呢。你还是静静心,好好养着。”承祜看着到还沉得住气。而康熙也在一边命令道,“闭上眼,安置吧”
芳仪其实还真的累了,这会儿心神一松,困劲儿就上了来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就连康熙父子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有察觉。
等第二天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是身处内殿的炕上。边上人见娘娘醒了,忙过来服侍,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康熙昨晚上没让人惊动自己,他亲自把自己抱了进来。原来是康熙啊,搁现在多么简单的个事情,可现在看看身边人的神情,像是件多么来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