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额鲁点头称是,把胤礽身上的伤口又仔细的说了一遍,总处倒是跟魏珠说的一般无二。芳仪又问了问伤处的细节,这可把额鲁给难倒了。他只是知道无碍,三阿哥的精神头确实不错,后来万岁爷问话的时候,这三阿哥还比手划脚的,好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芳仪仔细地问了,胤礽的胳膊真的只是挠上,不是咬着了,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先是说胤礽无大碍,芳仪已经是放心了点儿。只是又想起来这犬科动物会不会有狂犬病阿那可是个大隐患,这地方又没有狂犬病疫苗才又仔细的确认是抓伤不是咬的,终于也不用担心狂犬病了。
这会儿又听说那孩子活蹦乱跳的,就一股子气顶了上来。这孩子现在若在她跟前跳,保不准芳仪会狠揍他一顿。亏她千叮万嘱的,就带两个侍卫?而且,遇着豹子了,不会先逃?别告诉她没准逃不掉什么的,那欠打的孩子,肯定是没想过要逃的
芳仪只是想着还有许多疑问,才努力的把气压了下去。才有问道:“万岁爷问了些什么?”。.。
286到底是一箭多少雕芳仪先是惊恐担忧,在知道儿子真的没什么大碍后,又恨不得揍那个不听话的儿子一顿。谁说只要爱的教育就行了?什么西方心灵鸡汤、育儿经典的,这会儿芳仪就觉得中华五千年流传下来的教育方式那是值得推崇的,这会儿,一顿爱的棍棒才是对~头~
只是,好在芳仪在内廷这么些年了,一会儿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继续听额鲁说着下头的事情。
其实,也不过是万岁爷当着众人询问了那时候的场面。裕亲王福全也是把刚刚讲的都说了一遍。而胤礽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听人解说那儿平时狐狸多些,就带着人去转转,没想到就碰上了两头大猫。也多亏王叔来得及时,不然自己就成了豹子的口粮了云云。
芳仪听着额鲁的转述,皱了皱眉,就知道当时康熙当着众人,也只能问问大概的事情,而众人当着别人也只会说说面上的事情,沉声道:“那万岁爷怎么会让你回来送信的?”
额鲁这次说得仔细。原来,虽然胤礽并无大碍,但万岁爷还是决定起驾回銮。倒是太子殿下一边说了,往常这个时候必定是要给宫里的额娘送信的,虽然这会子回京,但銮驾怎比快报来得快当?怕额娘担心,还是先送个信儿好些。就着冷不丁的回銮,也先让额娘知道了好些。还跟万岁爷求了个情儿,让额鲁领了这个差事先快马回来。万岁爷当然不会拒绝太子爷的这个小要求的。
芳仪当然明白儿子的体贴,这既然起驾回銮了,那些前面的也会得了消息迎驾的,自然,这胤礽猎了豹子的事情也是会传回来的,儿子怕自己不知道具体状况,心里忧心,才让自己这个庶弟亲自跑一次的。当然,儿子也有些别的想头在里头呢。
惊恐过了生气过了,芳仪的脑子也好使了。她可是记得康熙说过的,那南海子,多为小兽,怎么会冒出两头豹子的?而且康熙还说过,还有禁军围场呢。什么叫做围场?就是把皇家猎苑围一围,把那些鹿啊兔子啊等等赶一赶,而那些大型的猛兽就驱赶在猎苑外头的。
既然想到这个了,就有了许多的怀疑,想了下,就哄了哄胤禛,让身边人把他带下去,同时也清退了殿里的伺候的人。才开口问道:“你且细细的再说说。”
额鲁并不是想瞒着皇后娘娘,只是见刚刚殿里人多,虽然知道娘娘的本事,可那时还是不敢贸然开口,这回见了这个架势,倒是比倒豆子还痛快。
“奴才那时候能发现痕迹,然后追着痕迹下去,只是因为那时觉得有些古怪。那时还说不上什么,后来想想,才发现奴才领着人在那里转了半天,竟然不见一个活物儿,连随处可见的兔子都没遇上,才下了心思细细的查探。而这一查探,除了发现那畜牲的踪迹,也发现那处围场,竟然有个口子,平时该在那儿巡围的兵士也不知道都去了哪儿。只是那时候因为事出紧急,奴才也顾不得去找那些人了。现在想来,估计是有人调离了那队兵丁,有心放那两头畜牲进来。而正因为是这两头畜牲路过,那些小兽才躲得远远的。倒叫奴才发现这些不妥当。不过,那时候回万岁爷问话的时候,奴才还没有细细的说这些。”
芳仪既然想到了,这会儿听着也不惊讶了。而且,她能想得到,康熙和承祜估计也想得到的,哪怕是那个裕亲王也是明白的吧?只是,要伤害自己的儿子,那就要付出代价
芳仪努力的平息了心头的怒气,问道:“今儿这次是哪个负责这围场的?”
额鲁听了这样一问,看了看芳仪,有些踌躇,倒是不像刚刚那么痛快了,但是这答案可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还是回答了,“这次的禁军,是调动的南营子,是那克出家的景涣表弟领了这个差事。不过,这定然是贼人暗中使坏,存了一箭双雕的想头。”
景涣是芳仪小时候带大的,怎么样的为人,芳仪能不知道?只是,现在这事情倒是牵扯大了,“这哪里是一箭双雕,一举多得才是既能伤了我儿子,又能让景涣背黑锅,还能让我对娘家兄弟起了疑心。这人,还真是本事只是,我儿子就能让人白白算计了?”
牵涉到儿子,芳仪脑子无比清晰,“再想想,可真正是巧得不得了,景涣围场子,额鲁你是城门尉,却也能去得了南苑,还能在事发当场,这不是勾得皇上往偏里想吗?正着,横竖有景涣被黑锅,若能除了我儿子也不错,娘家兄弟也生了嫌隙。反着,若勾得万岁爷想偏了,那就更是妙事了,恐怕连儿子带我都要被皇上疑心了。”
额鲁是个明白人,一听着个,猛然想到:“您是说,有人想让皇上以为奴才跟景涣故意引了豹子让三阿哥出名的?这怎么可能,三阿哥只带了两个随从,万一有个闪失,不是得不偿失?而且,景涣那个失职之罪总也跑不掉的。”
“怎么不可能的?你不是也带着人就摸了过去了?而且,胤礽轻伤。再说了,人家可会这么说,不是有恃无恐,怎么皇子阿哥就只带着两个人在外头晃荡的?”
“那,那,娘娘,这可要怎么办才好?”额鲁头上都冒出冷汗来了。
怎么办,凉拌芳仪此时也是有些彷徨。只是,这会儿,看着额鲁这样,芳仪还是要端出点气势的,“慌什么,既然想到了,那就有法子对付。想不到的,才能被人算计了去。”
芳仪看了看额鲁,问道:“你这是因该回府了,还是要赶回皇上身边的?”
额鲁忙说这自己的打算,“原本奴才是想跟娘娘禀告过了后,就去次奴才叔叔府上,把这里头的事情,跟叔叔说一说,让他好好核计一下的。然后还要赶回皇上銮驾边上,奴才的属下都还随着銮驾的,差事也没交接,奴才怎么好就回府了。”
“这么着,你出去了,哪儿都别去,直接回皇上那儿交差。而后,今儿个你察觉的事情,也别等皇上问,先对皇上禀报了。有什么说什么,别藏着掖着的。是哪个荐了你点了南苑的差事的。也顺便跟皇上提一下。可听明白了?府里说话,不急这一时的。”
额鲁是什么人?年少时就会在赫舍里府里见风驶舵、为自己个儿谋出路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兵丁被调离的事情,皇上怎么会查不到的?自己若是等皇上问了,就失了先手。而且,主动的禀报,越加显示出心中没有龌龊。而且,自己怎么知道没人盯着自己的?说不定还有皇上的人呢。不管现在自己是回府还是去找索额图额其克,总会让人想些什么。还是这样来回匆匆,老实当差更好些。至于其他的,看着娘娘的样子,估计已经有了成算了。
额鲁点头称是。芳仪点了点头,“也真是辛苦你了,来回这样的赶,也吃不上口热膳。”且让人上来给包了点心让额鲁带着路上垫饥。
等人走了,芳仪才失了力气的软下了身子。
儿子就这样被人害了,可还有可能被人诬陷正面的那些已经是让芳仪无法容忍的了,可若真勾得康熙那样想,以为是自己的兄弟表兄弟为了让胤礽扬名而设的局,不但让真相被遮盖了去,儿子、景涣等人讨不到说法,还会在康熙心里埋了个种子。现在,康熙疼爱儿子,估计并不会有多在意,可是若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这一点一点的积累,不就把自己辛辛苦苦像要的,已经得到的,毁了个干净?
到底是谁?是谁?芳仪身子坐着一动不动的,脑中却叫嚣着。
皇后娘娘的神色不对,李奶嬷很是担心。虽然她也担心三阿哥那头,可是太医不是说三阿哥只是轻伤,并无大碍吗?皇后娘娘这个样子,就让李奶嬷心疼的很。
让宫人沏了杯茶来,李奶嬷亲自端了过去,放在娘娘的手边,轻声劝慰道:“娘娘,三阿哥听说没事呢。您这个样子,要是让三阿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还是先缓缓气儿,左右等会儿三阿哥就回来了,您打也打得,疼也疼得,何必先这样胡乱想着让自己不安呢?老奴想着,让小厨房今日里多准备些好的,让三阿哥补补。再说了,万岁爷也没准儿会过来用膳呢。”
李奶嬷的这些话,倒是提醒了芳仪。还是先想想,在康熙面前如何表现,才是要紧的。只有康熙的信任,才是最最大的利器。自己在这儿胡乱猜想幕后黑手,确实没多大用处,有些事情还是要仔细问了胤礽才妥当。
芳仪定了神,嘴上却说:“给胤礽补补?我看就给补顿鞭子,让他死死的记住才好。他若是还想着我会担心,怎么会这样的莽撞来着?”
287只是个称呼康熙回来了,就直奔了坤宁宫。胤礽是被康熙带在了辇驾上的。而太子殿下的辇驾就跟在了后头。
芳仪本来对胤礽咬牙切齿的,可是一看到儿子被人架着进来,冲着自己叫了声额娘,神色中似乎带着委屈,带着牵挂,就像是在外头受了天大的苦,要躲在额娘怀里汲取安慰似的,芳仪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留下的只有心疼和后怕。
搂过儿子,芳仪就要看儿子身上的伤处。胤礽也不挣脱,就这样被额娘搂着当着众人拉扯衣裳。检查了浑身上下,又问了一遍太医的话,芳仪才真正的放下了心。儿子确实没有大碍,只是看着儿子后心上老大一块乌青,就怎么也忍不住心里的难受,只是还是一味的忍着眼泪。芳仪是在医院见惯了鲜血伤口的人,可在儿子身上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承祜对于弟弟这次的事情本就耿耿于怀的,也担心额娘心里不好受,这会儿就更是自责了,就此就跪在芳仪跟前,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阿弟,让额娘担心了。芳仪还抱着胤礽,一把没拉住,就看着大儿子跪了下去。只是,这事儿怎么能怪的上大儿子,“你阿弟活猴子似的一个人,你还能把他拴在身上?快给我起来,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拉你起来?”
看着自己的皇后这个样子,康熙也不太好受,本来就有点儿自责,只是当着众人也只能说到:“皇后也不要太大担心了,男孩儿总要有些经历才好。”虽然是安慰的话,可话一出口,才发现太硬了,连忙住了,扭了个话题说道:“胤礽终究是能干的,这才八岁,就能猎了头豹子了,真当得起咱们满人的巴图鲁。”
哪知芳仪听了这个,脸色越加的不好了起来,放开了儿子,端正颜色,对康熙说道:“恳请皇上别再这么说儿子了。他现在哪当得起巴图鲁啊,说是猎了豹子,要是没有裕亲王搭救,我看是豹子猎了他才是您看着他也受了罪,不责罚他也就罢了,怎么还夸奖他了?皇上,我还担心着‘伤仲永’呢。”
这话一出来,康熙有点儿尴尬。当时事情一出来,他虽然压着怒火,可是不管如何,儿子和自己的皇兄确实合力猎来两头豹子,这也让外头的群臣都看在了眼里。皇兄当然不会跟个孩子一较长短,那这样,自己疼爱的这个孩子就算是这次围猎的头名了。外头群臣都没口子的称赞,也让康熙心里头得意了些,朕的儿子,天生就是巴图鲁。可皇后这样一说,虽然扫兴,倒也没有说错,可康熙眼光扫到胤礽有些委屈的样子,又有些不忍,笑着道:“皇后多虑了,朕的儿子,怎么会是那种浮躁之流?”
其实,芳仪这样说,虽然是担心儿子好话听多了性子养得太过骄纵,但最主要的是担心康熙以后真往那些不好的地方想,虽然那只是芳仪自己的臆想,可在这儿,这种臆想可真是有变真的可能。只有揪出那个下黑手的,芳仪的这些担心才能真正的消除。在这之前,还是先把可能的堵住再说。而且,在芳仪看来,一句巴图鲁的称赞,实在是能算得了什么?不让人这么说,反倒显得谦逊。再说了,不让人说了,人心里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反正,芳仪觉得怎么都不算太亏的,为何就一定揪着嘴上的一个词儿?
所以,这回见了康熙如此说,就坚决的说道:“我知道可能是我多虑了。只是就当是我无礼了,还请皇上成全。”
康熙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胤礽,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那就依了皇后,胤礽快去给你额娘赔罪。那些说话,朕不提也罢了。”朕不提,也没说不让别人说。看着胤礽嘟着个嘴给额娘赔罪、而芳仪既想责罚又忍不住心疼得样子,康熙自以为得计,朕的皇后,这是要教训儿子呢,看他以后再莽撞。说实话,康熙那时得了报,虽然心中对这个事情十分恼火,对于儿子也是既心疼担心,可也有点儿生气这孩子的冒失,只是却不忍心责备。这会儿看着皇后这样,还以为皇后也是这样,不过借着这样对儿子小惩大戒罢了。那就依着皇后,反正那头豹子,可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那头豹子,康熙心中又窜起了火儿,这事情,得好好细查
芳仪还是听得出里头的区别的,只是康熙松了口,芳仪也不好再揪着不放。这会儿忙张罗着一边让人传水梳洗,一边传膳。康熙摇了摇手,说只是先把胤礽送过来让芳仪看看而已,稍稍整理下仪容,他自己还是先要去太皇太后娘娘那儿问安的。
芳仪知道康熙是讲究这些孝道规矩,所以也就顺着,“我这一急,就差点了忘了规矩了。承祜,你就替你弟弟在太皇太后娘娘跟前磕个头请个罪吧。他这样子,不方便走动,可若让人抬了过去,我又怕吓着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
康熙原先并没有想到带着太子过去,可芳仪这样做,却是最妥当的,当下点点头,就带着承祜走了。
只等耳边听不到仪驾的声音了,芳仪才舒了口气。芳仪这一手,还是想着能让儿子再把康熙捎回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