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看着儿子受教了,纳纳,喇氏才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有又关照了几句:
“至于有些事情,就算是做了,也不能让人捏住马脚。你说,那几句话,何必你亲自去说呢?虽然这样更解气些,可出了事情,也受牵连不是?”
等胤禔告退回阿哥所时,纳喇氏还在那里端坐着。看着儿子的身影,纳喇氏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原本一个好好的计划,就坏在了儿子手上,这叫个什么事情因为儿子还小,也沉不住气,明珠和她商量完了,并没有告诉胤禔。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最后还是把胤禔给搅了进去,还坏在了这个上头。
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更不能让胤禔知道了。不然,在万岁爷跟前,胤禔能瞒得住?而且,她生气是生气,可不能太打击了儿子,过犹不及,万事都是这个礼。
只是,总不能白白辛苦一场,却都让别人趁了便宜吧?那个三阿哥,也算是就此扬名了?这可得在万岁爷跟前好好的称赞一通。而且,不是说太子跟兄弟的感情很好吗?三阿哥在读书上头已经是天才了,现在这武略上也如此扬名,若在多推上几把,让他盖过了太子去,这哥儿两,还就能这样一直好下去?
第二天,是个大朝日。现时,承祜太子已经是位列才朝堂了。虽然,在大殿上,他也是只能站在的,可他站立的位置,只在康熙龙座的金阶之下。对于那些朝臣,站在这个位置上,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只是,承祜这会儿并没有多看别人,只是在明珠、佟氏兄弟的身上打了几转。明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正好视线与太子撞个正着。明珠一点儿异样也不见,只是冲着承祜恭敬的弯了弯腰,而承祜也只是有礼的颔了颔首。而后,两者的眼神就此错开了。
承祜一点儿也没有发现什么,这些,他都料想得到。这种狐狸,怎么会在神色中就漏出现什么来的?只不过,是承祜想让他知道,那事儿,承祜知道了对于明珠这个人,承祜一早就知道,不可能是自己的人,反倒是自己的敌人。现在,只是把这个立场挑明了而已。承祜也知道,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这一刻,只要想到弟弟,他就忍不住。看来,正像索额图所说,自己还真是太浅显了。
错开了明珠,落在了佟氏兄弟身上。这俩人像是一点儿也没觉得。可是,这俩人就真的想面上那样的老实?昨儿个,虽然一直跟在阿玛身边没怎么顾得上细查。可后来,他还是仔细盘问了那几个随从,最主要是自己拨给阿弟的那个,如何被阿弟调遣开的,而后又做了什么。等听了那些人的话以后,除了觉得阿弟消遣人的本事越发大了以外,就有个人名让他警惕上了。
原来,因为承祜问得仔细,所以那几个也答得详细。首先,那几个人并不知道胤礽想去哪里,说是三阿哥对于他们的引领很不满意,后来都是随处走让他们跟着,他们这才放松了些,就这样,还因为二阿哥的话,就是被差去办事,也一定要在三阿哥身边留了人。只是等他们跑腿回来了,却不见了三阿哥,所以几个人分头就去找了。
这找着就碰上了个人,就是佟府上的隆科多。见着那几个随从很是惊讶,说是都看见三阿哥出去了,这么他们还在这边磨蹭呢?这几个见着么说,就向隆科多问路。隆科多就指了个方向,不过还说了几句,说是三阿哥过去已经好一会儿了,不知道这些人还撵不撵得上。
这几个人顺着隆科多指的方向,没找到三阿哥,倒是碰上了王伯父裕亲王。然后裕亲王一番盘问,才知道三阿哥就带着俩随从去猎狐狸了,也怕有了闪失,也就分了两路帮着一起寻找。
裕亲王能找到阿弟,倒不是偶然。这忙了一会儿,裕亲王才想起自己养着几条猎犬来了。这才重回了营地,牵了猎犬,又取了阿弟的衣物,这才顺利的找到了阿弟。那时候,阿弟已经犯了险境,穷于应付了。
对于王伯父怎么想着去找阿弟,又怎么找到阿弟的,这昨儿个在阿玛跟前,王伯父已经说过了。只是,那时都还不知道还有隆科多的戏份,还以为是随从们偶尔碰上了裕亲王的。自己也直呼庆幸。可现在看来,满不是这么回事。这随从碰上了隆科多,而隆科多就给指了路,又碰上了裕亲王,这后来才有救于险境的事情。这,真的是巧合?若真是的话,这世上的巧合也太多了些。
若不是巧合,那就只能是说,隆科多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了额娘。不,不仅仅是皇后娘娘,还有阿玛,大家都知道,阿玛有多疼爱阿弟的。可是,如此大功,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隐蔽呢?
隆科多,佟国维的幼子,算起来,还是阿玛的表弟。只是这个人,现在名声并不昭显,不过是个三等侍卫,按理说来,不但不显,还算得上是低的。既是阿玛的表弟,朝堂上还有佟国纲佟国维,内廷还有他的两位姐妹,到现在还只是个三等侍卫,这不可不说,阿玛对他自己的外家,可是手够紧的。
290能与不能承祜收回了眼神,还是在琢磨着心事。一是这隆科多做件好事为什么还要躲躲闪闪的,二是这到底是隆科多要做好事了还是佟府里的意思。这两个,可都够着能细细推敲的。
只是,现在站在朝堂上,这外部环境并不容承祜在往细里想。康熙这就开始议事了。原本这样的大朝会,讨论的事情都是很泛泛的,真正的议事,那是臣子们写在折子里的,或是在乾清宫里的,再就是南书房里的。今儿个原本也是这样,可一会儿,康熙就开始发了脾气,说是如此大朝,臣工却是废话连连,所奏之事,要不是鸡毛蒜皮,要不就是毫无新意。这一通脾气,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就是明珠,也当堂让康熙给下了面子,狠批了两句。
别人都是诚惶诚恐的,就连明珠也摆出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来。承祜心里却不太安生起来。阿玛的脾气,承祜不说是知之甚详,可也不是很陌生的。但凡阿玛要正经处置一个人,不太会就这样先如暴风雨般的发作一通的。而阿玛一向是把责任放在最前面的地方,哪怕是额娘,自己,还有自己那些个弟弟妹妹们,都不会越过那个去。那现在这说明了什么?
承祜走神了,走得还很远,直到退了朝,才回过神来。等出了来,承祜“正好”遇见了明珠。明珠倒是很有礼貌的给承祜行礼问安。承祜也就只有忍着,还笑嘻嘻的跟明珠聊了几句。
承祜还是那么的微笑着,哪怕是已经跟明珠分开,回到了文华殿,直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承祜脸上的笑意也没有退却。只是心里,一股火儿燃得旺旺的。这明珠,真以为自己奈何不了他?就这么敢跑到自己的面前说话?他以为他是谁?
好吧,现在自己明白了,隆科多为什么躲躲闪闪的了,如果事情的身后是明珠的话,那这隆科多就是摆明了不想直接跟明珠对上其实,自己也隐隐明白,却没有今天感触那么深。只是,这个明珠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奴才,阿玛就这么重视他?随着承祜越想越多,胸中的怒火虽然还在,可脑子却是越来越清晰。
明珠于平叛有功,于台湾那儿也有建树,现在三藩余逆虽然还没最后消除,台湾郑氏还在,这个时候,若是处置了明珠,势必让人心动荡。臣子们大概只会认为南海子的事情只是皇家的一个借口罢了。况且,明珠在朝中也是有些个势力的。而现在的朝堂,最需要的就是安稳。
所以,阿玛大概会选择高高吊起又轻轻放下吧?只是,阿玛能忍,自己却不想忍。
承祜忽然自嘲了一下,就是不想忍,可还必须忍。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阿玛给的,自己现在能做得了什么?忽然,承祜不想再想下去了。这个问题,牵涉的太多,太危险了。
虽然现在太子的读书处还是在文华殿,可是,现在的太子已经不再像早些时候那样需要苦读苦练了。可现在,承祜还是亲自研了墨,开始练起了字来。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才好。练字,需要专心,正好现在承祜不想再动脑子了。
承祜越来越专心,沉静了下去,浑然忘记了周遭了。只是忽然间,就觉得手头的笔杆猛地传过一阵大力,有人从身后猛地想抽出他手中握的笔。只是承祜练字力透笔身,这一抽,除了带动了笔身,让笔尖在纸上画了一道痕迹外,并没有让毛笔脱手。
到了这个时候,承祜不用转身就知道来的是谁了。这一手,康熙时常跟他几个亲近的儿子们玩的。
承祜转身行礼,康熙也不扶起他,只是在边上翻开承祜刚刚写的字。从刚开始的浮躁,到后面的沉静,一张张的都摊开在案台上面。康熙看得很仔细,一张都没有漏掉。只等看到最后那几张,康熙才开始点了点头。
把承祜叫起了,康熙看着眼前的儿子,笑着说,“心能静得下来,还算是过得去。朕没有白教你。”能从康熙嘴里掏出这几个字来,已经着实不易了。康熙对于儿子的教导,总是分外的严格,而这一点,对于太子更甚。
拉着儿子做了下来,康熙说到:“开始时很窝火吧?都说说,是为了什么?”
承祜看着阿玛,老实的说到:“儿子猜想着,南苑之事,与明珠有莫大的关系。只是,儿子又想明白了,现在不宜动他。所以很窝火,很憋屈。”
康熙看着儿子,点点头,道:“明珠乃朝中重臣,只是猜想,是不够的。不过,朕今儿个教你的是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就算是朕,也不能随心所欲,任何时候,都当以朝政为重,以天下为重,这才是帝王你要牢牢记住”
承祜低着头,低声言是。康熙看着身边这个跟自己很像的儿子,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这很难,真的很难。只是,作为天子,这一定要做到。朕,也是像你这样,一步步地过来的。你也一定要做到,朕,爱新觉罗?玄烨的太子,不能也不允许是个软弱的。”
康熙声音并不太大,可却一下下的撞击着承祜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可是,承祜知道,阿玛说的是对的。不,这一刻,不是阿玛,而是父皇。
康熙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临走时还是搂了搂儿子,关照道:“先去看看你弟弟吧。这回,也算是给他个教训。不过,阿玛也不能让你们一点儿气都不出的。既然抱成了团儿,那就匀点儿给那团中的其它人。还有,你要记住,此一时,彼一时。”
康熙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他就是喜欢让儿子自己想明白这里头的事情,他一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懂得。当然,懂得还不够,还要回用。只是,在后面一点上,太子还很年少,还需要更多的打磨。作为一个帝王,这时候的康熙教导起太子来,还是不遗余力的。
291服软芳仪如往常一般,早早的起了身。虽然康熙不让她跟着早起服侍康熙上朝,可芳仪也没多躺太久。早起,对于芳仪来说,一向不是什么问题,不说上一世是睡眠无定时的医生,就是来这儿怎么久了,早已习惯了早起早睡。
先是去看了看几个小的,问了问晚上可睡得安稳,胤禛有没有蹬了薄被,那三个更小的半夜里那一顿吃的还多不多,有没有便溺,颜色可好等等。而后又使人跑了次阿哥所,送了自己小厨房给准备的早膳,顺便再问问三阿哥作晚上的情形。
忙停当了这一些,芳仪才顾得上自己进膳。然后,就等了去三阿哥那儿的小太监回来,先细细的问了问三阿哥的精神可好,胃口可好,才让人下去,看着儿子让人捎回来的消息。而后看看时辰不早了,才带着人去往慈宁宫了。
这一回,太皇太后娘娘并没有让太多的人进殿,只是那几个有头有脸的而已。而卫氏却赫然在列。不知道算她是服侍着纳喇氏的人,还是有别的名目。只是太皇太后娘娘不说,皇后娘娘不说,就连宣妃也是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横了眼,而马佳氏和佟佳氏这些时候也很收敛,那别人也就视而不见了。
照例是先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然后就是娘几个说话闲聊了。皇上突然回銮,三阿哥是被抬进来的。宫里头的人怎么会不好奇?而且,南苑围猎出了这么档子事情,那里还有那么多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侍卫随从,那里头的事情,怎么会传不出来?就算是许多人并不主动传播,但也架不住那些有心去打听的人的。所以,也就是短短一夜的功夫,昨日里的事情,那些有心人都尽知了。
这宫里头,有些人就是学不会什么叫做识相。现在大家伙儿这么坐着说话,就有人看着皇后娘娘的样子心生不满:看着皇后这样子,好像是笑得很开心吧?也是,万岁爷才回来,只在太皇太后娘娘这儿打了个转儿,就被皇后使着法子拉回了坤宁宫。说是皇后娘娘贤惠大方,看着像是这么回事,可谁知道着人就是个千方百计固宠的。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上回皇后把万岁爷从自己身边拉走的事情,这一下,就有点儿管不住自己的嘴:
“皇后姐姐,听说,昨儿个三阿哥猎了头大豹子。这实在是让妹妹我吃惊呢。想想,这三阿哥今年才多大,只有我一半儿的岁数,就能猎豹子了实在是太非凡了,想我那么大的时候,还是只缠着父汗要小马呢。嗯,想想那时候,豹皮倒是见过,可还真没想过要亲手猎头豹子。到底是皇后姐姐厉害,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来,生生让妹妹我开了眼界。”
宣妃这话其实说不晦涩,这里头的话,在座那些用惯言语刀子的人,怎么能听不出来的?这重点,也无非就几个词语,岁数,亲手,教。这怕是在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亲手打倒一头豹子的?估计是皇后娘娘私下弄了什么把戏吧?当然,这里头还免不了提了一下宣妃自己的年纪,这女人,不管在哪里,岁数年轻,占着青春,总是得意的,也要拿出来刺激一下人的。
芳仪原本是把心思放在了纳喇氏身上的,本不想与宣妃多作计较,可这宣妃的话太不中听了,又戳到了芳仪臆想中的担心,就让芳仪只能先拿着个宣妃开刀了,“小孩子家家的,当不得妹妹这样夸赞。妹妹说是开了眼界,这话也就是我们在这听听了。这也怨不得妹妹,毕竟年纪小,又来得晚些。要知道,想当初,万岁爷可是力克双虎呢,那时的万岁爷,可比今儿个的胤礽大不了多少。”
这话说得宣妃当场脸子就挂不住了,这就是在说她年幼无知、见识太少了。而且这话说得直白,一点儿都不打弯,哪像她说话还要拐弯抹角的?这不是仗着皇后的身份压她是什么?
可芳仪并没有就此打住了,看也不看宣妃,就像宣妃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对太皇太后娘娘说道:“皇幺嬷,古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养儿方知父母心。我这心,从昨儿知道这档子事起,就担心惶恐的不行,直到胤礽好好儿的在我跟前,我才安神一些。想来,当初,您也是这样牵挂着万岁爷的。说来,如今我们再怎么孝顺您老人家,也报不得您的养育之恩的。”这话,狠狠的刺了刺宣妃,养儿方知父母心,可宣妃什么都没生养出来,哪有资格谈什么教导?但是,话面上,却把太皇太皇娘娘好好的捧了一捧,让太皇太后娘娘听着舒心,更让别人反驳不得,就是宣妃也不得不点头跟着奉承,也就是活生生的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做打了人耳光还要人点头说好。
等着众人都好好的恭维了番太皇太后娘娘,芳仪才又悠悠开声道:“虽说是胤礽猎了头豹子,可这孩子就是个死倔的。昨儿个晚上,跟他皇阿玛说,这次全靠他王伯父搭救,才化险为夷了,所以实在是不能承认那兽是他猎的,让万岁爷恩准,把那头东西给送到裕亲王府上去了。还让我跟皇幺嬷您赔罪,说是这回没弄着什么好东西孝敬他的乌库妈妈呢。说是等他好利索了,就亲自过来给您磕头呢。让您等着他下回的孝敬。”
这话听得太皇太后娘娘心里直高兴,虽然太皇太后娘娘现在看皇后娘娘不顺眼,可是对这几个小的,还是满心的喜欢的,连声的道好,说是这孩子就是个有心气的。这样说来,想着皇后,又有点儿矛盾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