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郭玉良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急赤白脸的,道:“出事了,主子大阿哥的大耳朵忽然死了,大耳朵吃过那粥。主子急着让人去跟太子殿下通气,也知会了太子妃娘娘,自己去了乾清宫了。”
芳仪猛地坐正,“可曾传太医?”
“传了。李太医悄悄的去了乾清宫,他的门生去了主子那儿。主子说,让皇后娘娘不用急,万岁爷一向是先用臣子的粥的,然后就是跟着皇后娘娘和几位阿哥聚一起一块儿品尝皇后娘娘这儿的腊八粥。其余的,就是看看而已。主子会料理妥当的。主子说,皇后娘娘您就听信儿吧,也别派人过去了,省得打眼了。”皇后娘娘半天没有说话,而后轻轻说:“那小五小八小九瑞嘉那儿?太后那儿?”
“太后娘娘向来不用外食,不过也派人去料理了。五爷八爷九爷跟着上朝议政,连这粥的照面儿都打不着,而且,还要来皇后娘娘您这儿喝粥呢。院子离得近,主子早就派人去端了。公主那儿的,也先是送到皇后娘娘这儿。娘娘不是说,您要亲自去看看公主,让太子妃和几位福晋都把东西送您这儿吗?”其他的地方,可都是不用太子东宫送粥的。就是看着面子上的兄弟情分,也不是太子妃亲自熬的那一锅,而且送了,别人未必敢用。
“可不是。我都糊涂了。这事儿,你且仔细讲来。”
腊八这日熬腊八粥是习俗。东宫太子那儿也是一样的,而敬献给长辈的,送给嫡亲兄弟们的,都算得上是太子妃娘娘亲自熬的。只是三阿哥胤礽向来不怎么喜吃甜食,且又要按着惯例与阿玛,额娘,兄弟们一起,这碗粥,就顺理成章的到了嫡子那儿。
不管是面上功夫也好,真心交往也好,瓜尔佳氏与太子妃向来亲近,儿子也不知道吃了太子妃的多少东西了,当然也不会疑心到这碗粥上。这儿正要给孩子喂呢,谁想到这孩子的一条宠物小狗,大名叫作大耳朵的小东西,不知怎么就跑上前来,绊倒了端粥的宫女,把碗给打翻了。
节日下的,三福晋也没有罚了那宫女,而且本就是大耳朵畜牲不懂事。偏偏这个大耳朵也古怪,就舔食起那个地上的粥,吃了不少。小孩子看着有趣,也就没有闹。
大耳朵把东西吃了个干净,被宫女抱下去清洗,地上也收拾干净了。可等这条畜牲再上来,好好玩了一会儿后,忽然就吐了起来,而后,小身子抽搐,吓得抱狗的宫女大哭了起来。这下别说小宫女怕了,连瓜尔佳氏也惊慌了,幸好小孩子还小,不怎么知事,也不知道害怕。但瓜尔佳氏还是捂着儿子的眼睛,把儿子的头埋在自己身上,出了屋子,同时报知了三阿哥。三阿哥到的时候,这大耳朵已经死了。胤礽吩咐,不得动那些污物与狗尸身,又仔细问了问这狗吃了什么碰了什么。一切与往常一样,除了那碗粥。找来那些残骸封存,又料理了那些事情,才急急忙忙赶去了万岁爷那儿。
不一会儿,康熙铁青着脸,带着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李太医也随侍,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坤宁宫。
414惊魂
康熙确实还是依着老习惯,而他那儿的粥,李太医验过,并无不不妥。皇后娘娘这儿,因为吃多了外戚送来的,也没有动用。这会儿,李太医验着,包括要送到瑞嘉那儿去的,都没问题。
三阿哥那儿也传来消息,余者粥都是好的。而小狗儿的秽物和那些残骸上的粥渣滓,真有不妥当。只是,这到底是哪种毒物,那个徒弟却是查验不出。李太医得了康熙的指令,也赶过去验看了。
众人都一阵后怕,若没有那只大耳朵,那宝贝孩子,怕就糟了。这下子,别说三阿哥胤礽,就是其他几个,也是汗湿内衣了。而康熙的脸色,更是比得上锅底了。
“到底是冲着三哥哥,还是冲着小侄子的?”五阿哥胤禛嘟囔着。
“应该是冲着孩子去的。不然,就不是兄弟几个,唯我那儿出事了。说来,小五,还得谢谢你。”胤礽有些无力的冲着胤禛笑着,那只小狗儿,是胤禛寻摸来的。团子那儿也有一只,要不是额娘不许小阿哥沾这些宠物,坤宁宫也一定会有一只。
“可别这么说。当初只是想着孩子会喜欢,我小时候,大哥哥就送给我一只。”提到太子,胤禛的脸也有点板不住。
“绝不是大嫂。”小九胤誐平时虽然憨厚,却往往语出惊人。
“咱们兄弟几个,怎么会连这种离间之计都看不透?”胤礽咬牙切齿的说道。
芳仪在一边看着,终于松了口气。康熙皱着眉,“都散了,让你们额娘好好歇会儿。”
等人都散了,康熙才扶着芳仪道,“你也别想多了,就在这歪一会儿,朕就在这儿坐一会儿。”
芳仪也确实不跟康熙在这些上头客气,歪在了榻子上。如此一个上午,虽不是体力活,可真是累人的很,迷糊中,就听见康熙说道:“转年,小阿哥就六岁了。还真是拙劣”
康熙往中宫去时这么大的阵仗,还带着太医,都让人以为是皇后娘娘玉体不稳,把别的事情倒是遮掩下来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让康熙震怒,是以,康熙亲自彻查。只是,这事情还真是有点儿不顺。首先,就是这毒物,连李太医都分辨不出。康熙也不耽搁,宣了几个顶尖儿的于乾清宫问话。可惜,没一个人认识。
这还了得?
康熙更是烦躁了,多少年了,偏今年有如此多的事情来挑战他的心性,真以为,朕这个皇帝就这么好拿捏?这事情,定是和前朝脱不了干系若是查不出,那么,宁愿冤枉了谁,也不能纵了谁。
康熙一抬手,哗啦,又是一套珐琅彩绘金莲茶具掉到了地上。梁九功在边上把腰弯得更低了,偷眼就歪了歪,让一个小太监进来打扫。只是这个小太监胆子也太小了,抖抖嗦嗦的,越是想快,就越是快不了,这还不算,还带出了响动,惹得康熙当场赏了他一脚。
小太监吓得趴在地上直哆嗦,惹得康熙就想下令拖出去打杀,可毕竟年底了,又出了这么些事情,不想因一条人命又让人多猜,才连炕桌都翻到了地上,大喝一声,“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梁九功这下看着更乱的地面,想劝着万岁爷出去逛逛,好让人收拾,可又不敢就这样说,这一迟疑,就听见康熙怒喝,“还要朕来吩咐人收拾?”
这下连梁九功都吃不住了,差点儿滚到门口,让小太监进来收拾。只是,这会儿,康熙已经是怒火点燃了,“怎么就这几个?难道朕就养着你们这群奴才躲懒的吗?梁九功,你怎么说?平时朕也太纵着你这个奴才了。”
梁九功可真的要哭出来了,“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这就去把所有奴才喊来。”
等这一班小奴才们都过来了,跪了一地的磕头求饶,康熙上去一人赏他们一脚。踢完了,并不见多解气,反而更丧气了,多少年了,朕没有在小太监身上撒气了,这可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还记得,只有那时被鳌拜逼得这样子过。真是好本事啊,逼得朕如此。
康熙努力平息怒火,往炕上一坐,一抬眼,看见角落里的魏珠脸上肿得老高,看来这一脚不清,这小子平时机灵,倒是讨朕欢心,“梁九功,传太医,给这群饭桶瞧瞧。”
梁九功这会儿心又提得老高,万岁爷,这是唱得哪出啊?哪有因这样就给奴才们传太医的?他哪儿知道,康熙只是想着闹心,又想到了儿时的委屈,又想把自己刚刚的失态遮掩过去。只是万岁爷怎么吩咐,梁九功就怎么做,这位主子,现在可是喜怒无常。
只是哪想到,这一传太医,就传出事情来了。
乾清宫传太医,小太监也没说清楚,自然来的是高手,没想到却是给一群太监验看,这火气就大,只是皇命不能不从,这些奴才平时也不敢得罪,只能使劲压着火儿诊看。只等看到了魏珠这儿,自以为抓到了什么把柄,“你这可不是什么硬伤,而且,这肿的,可不是新鲜的,老实说,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要欺君?”
魏珠也急了,“唉唉,大人您可不能乱说,奴才什么时候说这是硬伤了?也没说这就是刚才的。”而后眼珠一转,献媚的说道:“本来就是要告诉您老人家的,看诊哪能还瞒着大夫的?说来,其实奴才今天倒是好运,不然,还不知道要熬几天,又哪里能落到您老人家手里看诊?真是皇恩浩荡啊”
“说来,这也古怪。今儿个早上当值,奴才也没干什么别的事情,这会儿也没什么蚊子毒虫,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脸就肿了。细想想,也就是搬了那几盆花草儿。”魏珠说到这儿有点儿迟疑,一咬牙,“那一品红,掉了几片叶子,不小心这草汁渍就碰到脸上来了。”而后,又求饶道:“好爷爷,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那可是贡品,满宫里,没几盆,打死了奴才,都没那一片叶子值钱。”
哪知,魏珠只顾求饶,那太医却有点儿愣愣的,忽然一把抓住魏珠的手,道:“那掉的叶子呢,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魏珠知被太医弄得迷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您老人家想干什么?想出首奴才?奴才可是抵死不认的”
“谁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要是对的话,小子,你撞大运了。”
太医再三再四的保证,魏珠才跟他说,这乾清宫动不得火,他又不敢再去碰那草汁子,就把那几片叶子给埋土了。在太医的拉扯下,避开人,魏珠起出那叶子,太医小心的闻了又闻,皱眉道,“有点儿意思”然后,又取银针一试,当下,俩人脸色都变了。
当下两人也顾不得别的,魏珠也不管贡品不贡品的了,急急忙忙的就往万岁爷那儿跑去。
康熙听着,又看着案头的叶子,以及那银针,脸色也变了,就要拿在手上看,魏珠吓得大叫:“万岁爷可别”
康熙手停了,“把那几个太医都叫过来。你在这儿看看,魏珠这儿,可有解?”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一品红,汁液有毒性,与那残骸上的毒性一样,汁液混在吃食里喂了狗,这狗也是开始好好的,然后呕吐,然后抽搐,最后,毙命。
好,很好,康熙一双眼睛里阴火在烧,给朕的贡品,原来是这样的东西。
只是,康熙再生气,也没跑题。这玩意儿,大家都不识得,怎么就有人知道这东西是带毒的?一时间,卫氏猛地叫出一品红的样子,跃然于眼前。而且,这贱/婢,好像对这玩意儿懂得颇多,别说其它人了,就是自己也以为这红彤彤的是花,偏这人说是叶子,问了那洋夷,也说大清国皇帝陛下了得,连这个都知道。
那个贱/婢,比别人都熟这毒草,是不是也知道这毒汁?她一个包衣奴才,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么多的?从金鸡纳开始,康熙就怀疑这个卫氏。越是相处,越是觉得古怪。一个包衣贱/籍,就算从孝庄文皇后那儿开始学文断句,也没有学的那么快的。自己原本只想搞清楚那个金鸡纳,可与这贱/婢聊天,倒是时时有些新意,她也时不时捣鼓些新鲜玩意儿,又看在了儿子的面子上,倒让康熙一而再再而三的按下严惩心思,只想再听听还有什么新鲜的。
妖孽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