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第43章

作者:怀愫 标签: 穿越重生

  项云黩甩不开她,夜风吹得他脸上发烫,白宅堂前静幽幽没有人声,可他的心跳就快盖过松风虫鸣:“你乖乖的呆着,听话好不好?”

  阿娇闭着眼睛摇头,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抱着他的腰:“不行不行,你不能当别人的新郎倌。”

  项云黩心口猛跳一下,差一点就要顺着她说,可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好,那我们一起进去。”拍拍她的手,让她赶紧放开自己。

  阿娇这下高兴了,放得十分爽快,项云黩却觉得腰还搭着她的软臂,拿手搓了搓,两人牵着手,入了幻境。

  幻境之中喜棚倒塌,宾客四散,小戏台下再没有鼓乐声,红灯灯色斑驳,夜色月光,穿透了幻境投射进来。

  玉堂春正在堂中哀叫:“这么多人你都容得下,你为何偏偏要害我!”

  白老太太一直面色坚毅,直到此时眉间才露出凄楚神色,她呵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记得……我的蓁儿了。”

  玉堂春猛然记得白家的大小姐,身形一顿,竟退后半步:“那……那是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白老太太步步紧逼,竟把玉堂春逼到了门边,“本来是送到上海看西医的,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白老太太当时怀了身孕将要临产,动弹不得,丈夫带女儿去上海看西医,丈夫到了上海又有生意赶着去香港,把这件事交给了玉堂春。

  玉堂春在办席吃酒做旗袍看电影,去百货公司买洋装皮鞋,小孩子发烧有什么大不了,捂一捂发了汗就好了,谁知道小姑娘这么娇脆,拖了两天,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老太太看她说不出话来,点一点头:“看来你想起来了,老实告诉你吧,你同你师兄的事,是我做的,我差人不断给你师兄送金银钱财,说你负了旧情,悔恨不已,还想再续前缘,他这才回头找你。”

  “也是我趁你们幽会,把白博涵请去的,你的画眉郎?哪一个是你的画眉郎?”

  “本来他说把你关在柴房里,让你自生自灭,可我怎么能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呢?我的蓁儿高烧着死去,她一定很疼。”

  玉堂春的师兄看事情败露,带着金银逃走,再也没回来找过他的师妹,而白博涵撞破了奸情,让三五个仆人日夜折磨玉堂春,把她的脸烫花了。

  幻境渐渐破败,白老太太的身形慢慢老去,乌发变作霜白,显露出她死时的模样,衰老的面容上有种安详宁静:“你们哪一个,我也没放过。”

  白博涵也死了四十多年了,长子刚刚能够接手家业,他那个时候死,死得正好,想到白博涵插着管子,想求她按铃,可她就是不动时,那痛苦哀求的模样,白老太太心满意足。

  一直到最后医院都以为他是死于手术之后感染。

  玉堂春伸出鬼爪,指甲骤然伸长,也不再扮那娇滴滴新娘子,她生扑上来,被道士用剑一挡,玉堂春嚯嚯怪笑一声:“你还以为我当真怕你。”

  指甲一划,寒光立断,道士的那把剑被她用指甲划断了。

  钱二一看这是图穷匕现了,赶紧想找个地方躲躲,一看外面红灯变白灯,知道是回了现实,赶紧就要奔出去,堪堪要被女鬼的掌风扫到,豁牙咧嘴的又退了回去。

  “无量佛无量寿,道长还有别的办法没有?”说完又面对着大和尚,“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哪个菩萨来救救咱?”

  道长的剑断了,只能空手上阵,和尚用佛珠当武器,可女鬼的指甲还真挡住了他们的攻击,夺过了佛珠,一把扔在了和尚的头上,把和尚砸晕了过去。

  玉堂春已经顾不得仪态,露出她死时的形态,一身喜服破败不堪,蓬头垢面,指甲中尽是血污。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都没心肝,让我剖出来看看。”玉堂春长爪一伸,抓住了几个人里最没用的哑吧,要拿他开刀,指甲染了血,又长上两寸。

  身后烈风一旋,撞在她背上,撞得她前倾两步,差点就把哑吧扔出去,但长指甲紧紧勾住,回身一看,项云黩和阿娇站在门边。

  玉堂眼看自己腹背受敌,还有个鬼差在,知道一个哑巴唬不住他们,看见项云黩把阿娇牢牢的护在身后,伸手就把哑吧抛向项云黩。

  项云黩张手去接,趁这一瞬,扑向阿娇,正好剥了她的皮,套在自己身上。

  阿娇飞身向后退,她已经用得纯熟,姿势还要像武打电影里的侠女那么好看,背手往后退,鬼爪没碰到阿娇的皮肤,却勾到了她胸前挂着的血玉。

  指甲和血玉一碰,将血玉刮破了一个口子,血玉光芒爆涨,映得满室红光,逼得和尚道士几个人都睁不开眼睛。

  只见女鬼碰到血玉的那段指甲被黑气浸透,眼看黑雾就要绕上手,女鬼不得已断甲偷生,知道阿娇是她惹不起的人,返身要逃,藏在这宅院幻境中,只要她不出来,这些人就找不到她。

  但她刚要飞身出门,颈项便被铁链飞缠,将她整个往后一扯,从雕花门边拖了进来,女鬼瞬间倒在地上,她已经用幻觉骗过项云黩一次,故伎重施也没有用,知道自己逃脱不得,指着白老太太:“她作恶多端,你怎么不拘她?”

  白老太太站了起来,自己走到项云黩身前,福身行了个旧式礼:“请鬼差大人引渡我吧。”

  又对玉堂春说:“我自己作的恶,我自己心里清楚。”她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做的事瞒得过人,瞒不过良知,瞒不过天地,她不求阴司惩罚这对狗男女,在她活着的时候,就要他们报偿。

  项云黩看了阿娇一眼,又看了看堂中还清醒着的道士,对阿娇说:“你在这里等我”

  铁链拘住玉堂春,将她带到院中,白老太太也跟了出来,项云黩打开鬼门,送她们俩进去。

  门内阴风鬼吼把道士震得倒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看阿娇镇定自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往嘴里一塞,仔细一看,才看清,是根棒棒糖。

  阿娇一边嘬着棒棒糖,一边看她的血玉,用神识与楚服沟通:“你怎么样?”

  血玉中半天都没有回复,阿娇以为楚服是受了伤,那女鬼的爪子竟有这么厉害?她悄悄掐了个香让楚服补一补。

  项云黩一回身,就看见阿娇一秒钟变成了天下第一乖,斯斯文文的站着,手里还拿着棒棒糖,问他:“你要不要吃糖?”

第51章 阿娇今天养家了吗?

  天边一线光破开夜色,霞光倾泄在山林间。

  第一抹阳光投射在白宅墙上的牡丹砖雕上,白宅静静矗立在这霞光山色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娇站在光下握着她最喜欢的桃子口味棒棒糖,娇兮兮的笑,希望能一糖泯恩仇,项云黩拿了她的糖,就不要再计较她逃学又逃家的事了。

  项云黩看了她一眼,藏住眼底的隐隐笑意,沉声道:“我们回家再说。”

  不能让她养成习惯,不能这么纵容她,这回绕了她,下回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要跑到什么地方去。

  阿娇知道这下完蛋了,要算帐了,反正是要算帐的,给不给糖一样算帐,这已经是最后一根棒棒糖了,干脆还塞进自己嘴里,“咔擦咔擦”咬着吃了。

  东方既白,厅堂中七歪八倒着一堆人,纸烛纸马乱了一地,到底是扰乱了人家的灵堂,项云黩把这些东西扶起来,扶到一匹纸马时,仔细一看马上的花纹,这一匹就是他骑着来白宅的那一匹。

  阿娇嚼吃着棒棒糖,到底还记得钱二是她罩着的,跑到堂中,把他踢醒:“起来了,别给姑奶奶我丢脸。”

  钱二怀里还抱着他的八卦镜,纯铜的八卦镜已经裂开了,他一醒来先是感慨劫后余生,然后就是心疼他这枚花了大价钱的镜子。

  拿袖子抹了又抹,发现这蛛丝似的小纹路抹不掉之后就哭丧着一张脸,这一趟没赚钱不说,还搭了不少东西进去,不管怎么样,也得管白二太太要一点物品损耗费。

  阿娇斜他一眼:“你这八卦镜本来就没用,你是叫人给骗了。”

  还有那和尚的佛珠和道长的长剑,统统没用,这些东西拿出来摆在玉堂春的面前,连法器都算不上,就这几个家伙,竟然也敢出来抓鬼?

  胆子真是不可谓不大。

  钱二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终日骗人,竟然也被人给骗了,这东西还是他朋友卖给他的呢?但一想到自己也卖给人家一只假青铜香炉,这么一想,仿佛是扯平了。

  但他一转念,那香炉又不能要人命,这假的八卦镜闹不好是要人命的,怎么也得把这帐讨回来。

  道士第一个先醒来,他只知道最后晕过去之前,项云黩如神兵天降,要不是他和这个小姑娘,说不定几个人都得交待在这儿。

  道士站起来,对项云黩施礼:“钱某学艺不精,让方家笑话。”

  说完也不等白家来人了,收拾了东西准备要走。

  外面天光大亮,钱二这下不怕了,他跟在钱道士身后叫道长,问他在哪个洞天福地修炼,以后旅游经过了,那也能找找熟人不是。

  钱道士冲他摆摆手,眯着眼看一眼项云黩,慨叹道:“真是大隐隐于市。”说着出了白家大宅的门,走远了。

  钱二站了一会儿,恍然大明白,原来救了大家伙的项队长!

  他也再跟着钱道长要他的联系方式,好让朋友见识见识什么真道长,把那八卦镜的钱给退回来了,反身火急火燎的跑到项云黩身边,把手掌心在衣服上蹭了又蹭,一把握住了项云黩的手:“人民警察……”

  “打住,别跟我来这套。”项云黩现在看钱二就像看拐卖少女的犯罪份子,他冷冷瞥了钱二一眼,把钱二看的一哆嗦,“这事没完。”

  钱二瞬间不敢再套近乎,他去把方文镜和徐茂弘叫起来,又扶起那位没什么大用的大师,最后点人头,还少一个老孙。

  老孙不会是祭了女鬼吧……

  阳光越来越盛,几个人满院子找老孙,转了几圈发现老孙倒卧在小院的一棵枯树前,被大家拍醒还迷迷登登的。

  几个人问他夜里哪儿去了,他全不记得了,但还记得吃酒听戏。

  阿娇趁着前堂没人,又凑到项云黩身边,小脑袋探过去,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项云黩:“你生气啦?”

  项云黩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但被她这么凑过来一看,下颔收紧。

  “别生气嘛。”阿娇推推他,拉过他的手,在他手掌心呵气挠痒痒,项云黩并不怕痒,这会却觉得有一丝痒劲从手掌一直钻到心里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阿娇看他还板着脸,鼓起脸来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决定回去之后再装一次头疼。

  白家大宅陆续来人,先是佣人来了,看门大开着,以为这些人跟之前那两批一样,天一亮就不见了踪影,等进来发现堂前有人,都十分期待,说不准这宅子就好了,不闹鬼了。

  白家人因为白宅夜里闹得实在是凶,好几个佣人都能说出自己被请去“喝喜酒”,白二太太隔着窗户亲眼见过一回,可丧事还得在老宅里办,这是母亲的遗愿,这才请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

  她一进门,目光就落在项云黩和阿娇的身上,余下所有人都精神萎靡,也不可能不萎靡,踮脚走了大半个晚上,腿上酸疼,都坐着站不起来。

  白二太太依旧要问:“请问,是哪一位大师替老太太安了灵?”

  他们都以为是白老太太死后才搅得家宅不安,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白家曾经还有一位唱戏的二姨奶奶。

  钱二满脑子要拍阿娇和项云黩的马屁,生怕别人抢了他小姑奶奶的功劳,立刻跳出来:“昨天晚上的事儿,让我来跟二太太细说。”

  这些人还真没他知道的仔细,他把阿娇怎么一下锁定了戏台上的女鬼,又怎么找到了白老太太的棺木,又是怎么把白老太太拍醒的细细说了一遍。

  阳光从雕花窗中投射进来,映在白家堂前的木刻对联上。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白二太太越听越尴尬,坐在这阳光明媚的堂前,害怕倒是最少的,把手腕上的佛珠转了又转,等听到白家的秘辛,她又变了脸色。

  在座的只有项云黩和阿娇听见白老太太最后那番话,钱二当然不知,道士也没告诉他,但钱二很会做人,把白老太太跟玉堂春的旧恩怨一言带过,圆了白家的颜面。

  钱二说完隆重推出项云黩:“这位……这位项先生,昨天破了迷局,救咱们于水火啊,为老太太安灵的就是他。”

  白二太太看了看项云黩,看他这模样并不像什么道士高人,但他冷脸站在那儿,十分具有说服力,在场的也无人反对,她点点头:“各位都很辛劳了,既然这宅子再不会出什么事了,原来我说的都算数。”

  白家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几个没办什么事,只算了一些辛苦费用。

  哑吧的身上有伤,后背道道指甲痕,一戳戳出了个血洞,已经被和尚送到了医院里,他那一份,就再多些医药费。

  轮到项云黩和阿娇,项云黩摇摇头:“不需要,这是我职责所在。”

  只有阿娇知道他说是真话,却让白二太太更多几分敬意,她客客气气说道:“这是应当的,项先生远道而来,车马费总要收下。”

  项云黩依旧不收,告诉她说:“谢娉芝死后不能入白家族谱,是她的怨恨之一,无人收尸是怨恨之二,她的魂魄不在了,是不是要顺她的心愿立坟,你们自己看着办。”

  白老太太再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也一样犯下罪孽,替谢娉芝立坟,圆了她的心愿,了却她的怨恨,也能让白老太太在阴司中少受些责罚。

  “至于白老太太,她希望能跟她的女儿白怀蓁葬在一起,催促你们赶紧把画像放到她灵前。”

  这是两人入进黄泉这前最后想说的话,项云黩不管两个女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恩怨,一五一十,告诉了白二太太。

  这其中有些事是白老太太生前就吩咐过的,大家都知道上头还有个长姐,养到五岁就因病去世了,母亲一直留着她小时候的相片,每一年都要请人画一幅小像,和全家福摆在一起。

  这次老太太觉得自己时候到了,让人把自己和女儿画在一幅画上,让家人以前就供奉这幅画。

  白二太太点点头:“画像正要摆上。”

  白二太太一听就让人把画像取了出来,是一帧小像,画得极为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