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属胡诌
雍正奇了,“为何?”
“皇阿玛,如今朝堂各方势力均衡。众人希望能将自家姑娘送到宝亲王身边,无非是为将来家族利益增添助力。然而,一方涨必定要要一方消。到那时,恐怕朝堂不稳,于国不利。更何况,如今,宝亲王不比当年先帝大婚,刚刚登基,亟需后族势力支持。故而,儿臣以为,从清贵之家千金中,挑选个人品、性子、模样上成的,比从那些朝堂势力中,挑选身世显赫的,更好。毕竟,宝亲王妃过门后,是要帮助皇额娘处理宫务。能不陷入朝堂争斗,就不要陷入朝堂争斗。否则,您与皇额娘好容易平定下来的后宫,又成战场了。”顿了顿,又说,“当初,先帝为您挑选乌拉那拉家姑娘为嫡妻,不就有这这个打算吗?”
雍正听了,醍醐灌顶。随即,问弘琴可认识什么合适的人选。
弘琴见问,淡淡一笑,“儿臣镇日里,忙着带孩子,就知道跟皇额娘和嫂子、弟妹们玩笑,哪里认识什么清贵之家的闺女。就是认识,这个年纪不嫁人的,也没几个呀。”
雍正无奈,“罢了,这事,还是问你们皇额娘吧。”说着,抱着外孙,领着闺女,就到仁和堂去见皇后。
恰巧,这日,弘时媳妇董鄂氏陪同弘经媳妇孔郭郭来看皇后。年妃和熹嫔久不露面,今天恰巧来给皇后请安。
娘几个正坐着说笑,雍正领着人进来,急忙站起来行礼问安。
雍正看见俩儿媳,脸上挤出几丝笑来,叫她们起来坐了,拉着皇后,随口问些闲话。左右不离京城中,都有那些祖上显赫、如今没落的家族。
衲敏想了想,摇头,“这个——臣妾还真没留意过。您说的那些清贵之家,平日里,倒是有人递牌子请安。只是,这两年,我不大管宫务,都是懋贵妃和裕妃、安妃妹妹打理。不如,请她们过来,问问?”
雍正想了想,“罢了,你抽空打听打听吧。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熹嫔立在孔郭郭身后,捂着帕子小声笑,“主子娘娘,您怎么忘了。要论起来,清贵之家,您身边的西林格格,可不就是一个吗?另外,钮钴禄氏有家叫和珅、和琳兄弟俩,也算得上清贵之家。”
衲敏一听,大为惊讶,钮钴禄氏熹嫔,你还真为你家儿子穿针引线,勾搭上清朝第一贪官了呀?
年妃没说话,只是看看熹妃,心中打算自己的事。
雍正则是只注意到前边一句,“谨言?对呀,皇后,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过这孩子。朕依稀记得,这孩子比弘琴大一岁,今年刚好二十一了,是吧?”
衲敏讪笑,“可不是嘛。本来臣妾还想着,等她为父母守完孝,就叫她回来伺候。可是,又一想,都这岁数了,干脆,还是在宫外直接寻个婆家嫁了得了。所以,您就很少见到她。”
雍正听了,再看弘琴。那丫头貌似沉思,摸着下巴不住点头。雍正琢磨一会儿,借口还有国事处理,回到养心殿。忙不迭叫高无庸翻出西林觉罗谨言的族谱,仔细研究一番。觉得没问题,便宣来弘纬,问他的意思。
弘纬哪里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一面故作思量,一面琢磨,是不是给弘历说说好话。毕竟,这事,熹嫔出面,省了自家好多事。
雍正坐在上头看见,还以为弘纬不愿意。耐着性子劝儿子,“你别看谨言家中无人,其实,这恰是好处。省的你将来想处置那些不法世家,碍手碍脚。你看看雍正初年,朕抄了多少大臣家。偏偏没有一个,是你皇额娘娘家。还不是因为你外祖父家中无人,给朕省了不少心吗?再说,谨言这孩子,朕与你皇额娘都十分喜欢。前几年,她管理宫务,做的井井有条、有声有色。是个有才干之人。性子刚强正直,这点,颇似乃父。依朕看,就她了。你说呢?”
雍正老四,什么叫“颇似乃父”?您这是给儿子挑媳妇呢?还是给儿子挑爹呢?
弘纬暗暗埋怨几句,低头应是。雍正一听,满意了。谨言家中无人撑腰,这聘礼方面,就没人吆喝着要这要那。钱啊,又省下不少钱!
既然儿媳人选已定,就应该跟皇后说一声。雍正当即宣来皇后,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衲敏扶着弘琴坐下,琢磨琢磨,一本正经地开口,“皇上,若是此事已成定局,臣妾没有话说。若是还有回旋余地,臣妾想说,臣妾——不同意西林觉罗谨言做宝亲王嫡妃。”
雍正跟弘纬大眼瞪小眼,弘琴忍不住开口,“皇额娘,您——”
衲敏拍拍弘琴,以示安抚,对上款款讲来,“皇上,臣妾不同意,是为我大清着想。请皇上恕臣妾直言。”
说着,一篇大道理,说的这爷三个,不知如何对答。
☆、走,求亲去!
只听皇后款款道来,“请皇上恕臣妾干政之罪。此事,涉及臣妾之子,臣妾不敢不言。谨言此女,心正、眼毒、口辣,不说则已,一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而如今,我朝自入关以来,三代帝王,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眼看,国家就要到了最为强盛时期。臣妾每每想起,欣慰之余,更觉心惊。汉武帝、唐明皇,哪个执政初期,不是明君?然而,随着各自王朝兴盛至极,哪个最后,不是偏听偏信、好大喜功、贪色求财、奢侈无度、亲小人远贤臣,将祖宗留下基业,败坏殆尽。皇上,臣妾已是将近古稀之年,臣妾肩上责任,迟早要交给年轻人。臣妾惶恐,臣妾不知道,还能再看几年。若有一日,臣妾撒手人寰。而——臣妾惶恐——而当真出现类似汉武帝、唐明皇当政之时那些、那些阿谀奉承、贪腐结党之事。到那时,谨言身为亲王嫡妃,您的嫡子媳妇,以她的性子,怎能够不规劝、不谏言?”
雍正不解,“规劝谏言,乃是她的职责,有何不妥?”
衲敏摇头,“皇上,一个人,若真到了好大喜功、爱听美言的地步,又岂是别人能轻易劝动?更何况,那人还是本应以他为天的妻子?谨言这孩子,性子与您不是一般的像,刚强正直,她说出话来,连个弯儿都不会打。一劝二劝,夫妻之间,情分也给劝没了。后宫之中,永远都少不得女人之间争斗一个男人,尽管这点,臣妾不愿承认。到那时,再有厉害的世家千金进了后宫,哪怕是内务府世家千金,借着家族势力,趁着——趁着他夫妻不和,抢夺走了宫权。到那时,皇上,谨言年纪也大了,性子又高傲,这一点,与您何等相似?宝亲王屋里,现在就有十来个通房,谨言嫁过来,再不能抢得先机,生下嫡长子——臣妾惶恐——就是生下嫡长子,皇上,先帝嫡长子和咱们的晖儿……”说到这儿,衲敏眼中噙泪,“臣妾惶恐,皇上,若真到了那时,您是希望,谨言走仁孝皇后的路子,还是希望,她跟顺治爷原配学呢?”说着,捂着帕子,抽泣起来。
雍正蓦然,沉默不语。弘琴原本还拿出帕子给皇后擦泪,听到仁孝皇后几个字,兀自坐到一旁大哭,助皇后悲。
弘纬几次想插话,都被皇后压下去。眼看皇后说完,自己张了几次嘴,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好。
半日,雍正才颓然摆摆手,“皇后的意思,朕听明白了。长孙皇后贤德,却三十六岁而终,也不是没有道理。为君不易,为后——亦不易。皇后,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衲敏急忙擦泪,站起来躬身施礼,“臣妾份内之事,不敢提苦不苦。臣妾只希望,将来,咱们的儿媳妇能好过些。臣妾这个做婆母的,就算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雍正点头,“皇后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晚上,朕再去看你。”说着,吩咐弘琴,“好生扶你皇额娘回去。今天就跟大阿哥住到宫里,陪你皇额娘多说说话。”
弘琴点头称是,行礼后,便与籽言一起,搀扶着皇后离开。
到了仁和堂,趁无人之时,弘琴悄悄问起此事。衲敏笑着摇头,“小十宝宝看上的人,不给他,他岂会善罢甘休?我这么难一难,不过是叫他知道,天底下的女人,并不是紧着他挑。谁家娶媳妇,不得操碎了心,才能圆满。需知,轻易得来的,不知道珍惜。再者,也是给谨言铺铺路子。万一到时候,小十宝宝真的爱听阿谀奉承,想起我今日一番话来,谨言再劝,也不至于夫妻失和。”
弘琴坐在一旁干笑,暗暗后怕,这个娘,不管事则已;一管事,还真够吓人的。
雍正坐在养心殿里,跟小十儿子父子相对而愁。皇后说的,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这种话,也就只有皇后才敢、才能说出来。如今的国家,已经传到第三代,贵族崛起并且开始在朝堂上盘根错节,百姓安居乐业,真正的人才,不一定斗得过关系过硬的世家公子哥。总体来说,朝向盛世,但暗藏危机,却是一触即发。皇后说的虽然不全面,但也不失为一个妇人独到见解。只是,如今看来,谨言似乎更加适合宝亲王妃这个位子了。或者说,博览群书、处事公正、聪明能干的谨言,才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承担起皇后肩上重任之人。其他的人选,背后势力,牵涉朝堂,太深了。将来,新君即位,若想有所作为,必将受制于后族。
想了想,雍正看看儿子,淡淡说道:“自古以来,治理国家,就没有定规。朕如今国策,与圣祖当年,就大不一样。朕不敢说,全都是好的。但至少,朕用心了,尽力了。只是,正如皇后所言,朕也年近古稀了。往后,江山社稷,就要看你的了。”
弘纬一听,急忙诚惶诚恐地要跪下去。雍正摆摆手,“咱们父子之间,不必忙这些虚礼。谨言自幼失怙,是朕与皇后看着长大的,皇后更是把她当侄女一般看待。大婚以后,你要好对她。夫妻和睦,家国方能久安。”
弘纬不解,“可是,皇额娘那里——”
雍正轻笑,“多年夫妻,朕还不知道她的脾气。那番话,不过是吓唬吓唬你。顺便,怕谨言将来那天心情不好,言语上得罪了你,提前提个醒,叫你别往心里去罢了。你当是她真会反对到底?皇后也那么一说。回头,你去她屋里,撒个娇、使个性,多说几句好话,也就成了。你看你哥哥弟弟们那么多婚事,就是娶鸟国格格,她也没说一句不是?”
弘纬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雍正磕头谢恩。
雍正佯怒,“怎么,有了媳妇,才知道谢恩。这么多年,朕好生抚养栽培,都不算了?”
弘纬低头听了,顿时不知说什么好。雍正看了可乐,哈哈笑一阵,便放小十宝宝回去。
弘纬领着贴身太监小于子,围着仁和堂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接连转了三四圈。直到小于子看不下去,偷偷派人打听到,弘琴公主抱着大阿哥回公主所去了。弘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到仁和堂去求皇后。
衲敏刚换了衣服,准备小憩一会儿,听甜杏禀报,宝亲王求见,扑哧笑了,坐起来宣:“叫他进来吧,在外头转了那么一大会儿,也不怕头晕。”
籽言在一旁打扇伺候,听皇后这么说,顿时将头埋进脖子里。
不一会儿,弘纬进来,伺候的宫女们都福身告退,留皇后母子说话。弘纬拿天说地,支吾半日,总算开口:“皇额娘,儿子、儿子想娶谨言做嫡妃。”
衲敏凉凉地喝着酸梅汤,头也不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