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属胡诌
察尔汗便知,这位就是当朝国母——乌喇那拉氏皇后。
当即施国礼叩头参拜,口呼万岁千岁。
衲敏看看雍正,见他点头,这才柔声说:“察尔汗台吉,免礼平身吧!”
察尔汗站起来,略略低头,站在帝后二人三尺之外。这一低头,恰好看见皇后怀中小公主,唇红眉弯,脸蛋儿圆润,嘟嘟小嘴,睡的可爱。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注视,小公主从睡梦中醒来,转转黑宝石般的眼珠,四下看看,那眼神在察尔汗身上顿了顿,就转过头去,拱到衲敏怀里接着睡觉了。
察尔汗咧嘴笑了,伸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古玉,双手呈在帝后面前,“万岁可汗,皇后国母,臣以一介平民,得蒙天恩,封为台吉,日日思念为国尽忠!承蒙可汗陛下不弃,特准治理百里草原。臣感恩不尽,无以为报。这块玉佩,是臣祖上传下,臣自襁褓中,就一直戴在身上,据说,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之力。现,臣愿将此物送与小公主,还望陛下国母勿要嫌弃!”
雍正看看皇后,衲敏也疑惑:怎么这个丫头话还不会说,就这么有人缘儿啊!只是,这察尔汗台吉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个贴身的配饰,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嫁女就学佘太君
衲敏看看雍正,就见雍正冲着她微微皱皱眉。雍正也烦,这个察尔汗,即使你是蒙古人,也该明白,男子的贴身玉佩,可以当成定情之物:更何况,此物又是祖上所传,是分明是要定下朕的女儿。你若是定其他公主也就罢了,朕为了蒙古的安定,得一贤婿,准你所求,也不是不可。可今日你所求的,是朕的固伦公主,朕唯一的嫡女;要是嫡公主已经成年,倒也罢了,可如今你所求的,是个未满百日的婴儿!你叫朕如何答应?就算朕答应了,皇后将公主视为命根子,终日带在身边,甚至亲自哺乳,怎么会将幼女嫁与你这而立之年的汉子?察尔汗,你可真会给朕出难题啊!
衲敏看雍正皱眉,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皇帝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才算合适。当即,佯装低头哄女儿,一面竖着耳朵,听这君臣二人如何问对。
这边君臣双方打马虎眼。那边屏风之后,三个公主格格可就思量开了。两个小格格本来都以为是给淑慎姐姐相驸马,所以,就一边一个挨着淑慎公主坐,好给她出主意。见那察尔汗仪表堂堂,谈吐庄重,又得帝后二人赏识,都替淑慎公主高兴。谁知,那察尔汗居然掏出怀中玉佩,要赠与小公主。就算两个小格格年幼,也知道那东西不是随意可以送人的。当下就疑惑起来,莫非,这察尔汗多尔济傻了不成?小妹妹才三个月大呀!
淑慎公主则是打翻了五味瓶。在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嫁到蒙古的。远离家乡、无亲无故不说,那蒙古苦寒,哪里是她一个自幼长在帝王之家的女子能够承受的!可是,弘皙哥哥托人捎来话:自从满洲立国,嫁到蒙古去的公主格格数不胜数,就是固伦公主,也不例外,自己和亲,无可避免。更何况,这次,雍正相中的察尔汗多尔济,颇具治国之才,在蒙古八旗,很有威望。若能得他相助,那往后……。因此,淑慎公主来九州清宴之前,就决定,无论这察尔汗相貌如何,只要雍正点头,自己也就认命了。谁知一见此人,果然如雍正养父和弘皙哥哥所说,高大威猛,霸气内敛,难得的是,没有想象中草莽之气,反而多了几分燕赵之骨。
淑慎公主毕竟年幼,又养在深宫,见的人少,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比较的。更何况,这察尔汗确实称得上当世英豪。当下,心中如同小鹿,砰砰乱跳。暗自感激上苍,自己总算觅得如意郎君了。也不敢再看,低头拿帕子来回缠绕,就等着雍正当面赐婚了。
哪知,雍正还没说话,这察尔汗多尔济就来了这么一出。淑慎公主怎么也没料到,跟自己“抢”额驸的居然是个小婴儿!当即又羞又气,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心里还期盼着,皇额娘能理解自己心情,挡了察尔汗这一回!回去以后,再暗中托弘皙哥哥从中斡旋,说不定,自己,还能得偿所愿。
看雍正和衲敏在座上装呆,察尔汗也不气恼,捧着玉佩近前一步,递到帝后座前,“此为我蒙古汉子一片赤胆忠心!请可汗陛下、国母娘娘勿要嫌弃!”
雍正皮笑肉不笑,“这是哪里话,察尔汗你对朝廷的忠心,朕岂会不知。只是,这既然是你祖上所传,就理应好好保管。即使是朕的小女儿,也不能夺人所爱不是?还是收起来吧!”
察尔汗一笑,坚持:“陛下,我蒙古汉子,头顶蓝天,脚踏草原,说出的话,就如同那射出的箭一般,绝无回头。今将玉佩赠与公主,便是真心实意,此物虽小,却是臣一片忠心,请陛下与国母勿要嫌弃!”
他拿忠心说事儿,雍正便不好推辞,毕竟,不要的话,就是不相信他的忠诚。可要接过来,那就是暗示,答应小女儿这段姻缘,看看皇后怀中,女儿酣睡的小脸,真的舍不得啊!
衲敏此时也大概明白了:这察尔汗是要求亲,先来试探呢!雍正肯定也不愿意,别的不说,年龄差了三十岁,女儿还没嫁过去,就该准备守寡的孝服了!哪个当爹娘的愿意呀!可要不答应,又怕蒙古心寒,影响西北局势。雍正其人,视江山甚过生命,这样耗下去,势必要答应。察尔汗,大概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不急不缓地应对吧?
眼看雍正那边快顶不住了,衲敏忍不住了,开言:“察尔汗台吉,这里没有外人,本宫有事,想跟你说明白。”
察尔汗躬身,“国母娘娘请讲,臣洗耳恭听。”
衲敏点头,“本宫不干预国事,今日所言,乃是家事。你要把玉佩送与本宫的小女儿,说明小公主讨人喜欢,本宫很高兴。只是,你不知道,不仅汉家姑娘,就是满洲女子,也是不能随意收玉器配饰。若是收了,就表明,这是要定亲了。本宫女儿还小,这东西,又是你祖传宝物,万万收不得。你若是喜欢这孩子,就等她百日之时,从庙里求个平安符,送给她吧!一来,这也是你一片心意,二来,在本宫看来,公主的平安健康,胜过任何宝物!你看呢?”
衲敏这些话,说的并不算很得体,但在雍正听来,却是给足了察尔汗面子,心想,你若识趣,就该顺着梯子下,皇后爱女,岂是那么容易求的!
谁知察尔汗听完,撩袍跪地,“启禀国母娘娘,臣赠玉,本意就是求娶小公主。臣对公主一见钟情,求国母成全!”说着,对着帝后二人叩头。
衲敏懵了,看看雍正,想问:“一见钟情啊?你闺女有这么大魅力?”
雍正急了,看皇后表情呆滞,也不可置信地微微摇头。
这话,还得皇后问合适。衲敏深吸口气,干笑,“察尔汗台吉请起吧。你对公主嘛,呵呵,”想了想以前看过的一段戏,“本宫也觉得,是段奇缘呢!”那《八姐游春》里头马金凤的戏词是咋唱来着?
察尔汗稳稳起身,“谢国母!”
衲敏继续干笑,“俗话说,女大当嫁。尽管皇上和本宫都舍不得,可等到公主们长大成人,也都是要选驸马的。将来,公主们要是能嫁得像察尔汗多尔济这样的良人,皇上和本宫,也就放心了。”
察尔汗淡笑,“国母过奖,臣一定好好对待小公主,如珠如宝,爱若生命。”
衲敏伸手止住察尔汗施礼,看看雍正,见他没反对,就接着忽悠,“察尔汗台吉这样的蒙古雄鹰,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本宫怎么会不信呢!只是,唉,就算是平民百姓,嫁女儿,也是要几色聘礼,更何况,我朝第一位固伦公主,身份尊贵。若是,一块玉佩就打发了,不要说本宫觉得委屈了女儿,就是百官,也会觉得有损朝廷威严,这……”
察尔汗心中暗笑,这皇后,怎么傻了吧唧的!这话都往外说!于是,躬身施礼,“国母娘娘请放心,臣定然为公主准备足以配得上她身份的聘礼!定让满朝文武,满蒙大臣都赞不绝口!”
雍正看看皇后,颇为不解。衲敏无奈,只好接着说:“那倒不急。等商量定了,再议。俗话说的好,不会挑的挑家当,会挑的挑儿郎。本宫要的,不过是你一个真心罢了!只是,这聘礼嘛,毕竟是固伦公主,也不能太寒碜了!小公主还小,本宫,想先替她要几色来。你若觉得合适,咱就再往下说,你要觉得聘礼要的不合适,或是,呃,其他什么的,这婚事嘛,就暂且搁置。你看呢?”《八姐游春》里佘太君怎么给宋太宗要彩礼来着,得好好想想!
雍正更加不解,知道皇后爱财,跟十四媳妇一起开了几家铺子,可也没爱财如命到要卖闺女吧?察尔汗温和一笑,对着衲敏回答:“请国母一一道来。”
衲敏笑着拍拍闺女,“你听好了!史官何在?”
殿角有人应答:“臣史官陈吉言在。”
衲敏沉声,“本宫说,你写。”
陈史官应答:“谨遵懿旨。”
衲敏抱着闺女,一一说明:
“本宫要的不多,只是先替小公主挑挑。等公主长大了,还要听她的意见增减。你听好了,写明白,别漏下了。”
史官一一记下,一面记,一面就要笑了出来。刚开始,几色彩礼还像个样子,往后看,可就不对劲了:
第一色:五色绫罗各百匹。史官想,不多!
第二色,经史子集书千部。史官想,才女!
第三色,一两星星二两月。史官想,啊?
第四色,三两清风四两云。史官:嗯?
第五色,五两火苗六两气。史官:哦!接着写!
第六色,……
第六色尚未出口,察尔汗就笑出声来了,对着衲敏拱手,“国母,您这是名要彩礼,实拒婚呐!臣拿不出来,还是请您要些天下有的东西吧!”
衲敏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既然你这么说,本宫也不难为你!本宫要的,不过是女婿对女儿的珍视罢了!到底是易得千两金,难得有情郎!本宫有一条,你若能做到,这聘礼,按祖制即可!”
雍正没说话,怎么看,怎么觉得皇后今日没表现出母仪天下的气势,反而跟戏词儿里那些专门难为女婿的丈母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