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属胡诌
衲敏虽然同情宫人命运,但也不能随意改变历史轨迹。等跟随雍正到养心殿坐正之后,高无庸领着大内侍卫绑着两人就来了。
俩人都堵着嘴,刚开始还奋力挣扎,等到了养心殿院子,见着帝后二人端坐与上,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双双跪在地上,低头不说话,似乎是等着最后的宣判。
灯影绰绰,衲敏高坐位上,灯下看不清这二人的相貌,不过,看身形,都是规矩的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衣衫不整。一想到他们可能就要杖毙庭下,于心不忍,侧过身对雍正说:“皇上,您平日忙军国大事,就够辛苦了。皇宫出了这样的事,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所致。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二人,交给臣妾按法治罪吧!”
雍正看了皇后一眼,对下头吩咐:“都交给慎行司处置。”末了又加一句,“传朕旨意,此事不许皇后插手!”
衲敏无奈,眼睁睁看着二人被带出去,只好在心里叹气:你们俩要怪就只能怪运气不好!给雍正看见了!要是只有我,说不定,还能利用皇后那为数不多的权势,成全你们呢!唉!
对婚姻有怨念的人,其实是最希望看到别人幸福的。正如年妃所说,衲敏其实就是个傻皇后。心里怎么想,面上很容易就带出来。雍正看了,挥手叫众人下去,淡淡地问:“怎么,皇后是想放了他们?”
衲敏抬头看雍正,灯影下,不如白日那般威严,便大着胆子问:“能吗?”
雍正摇头,“**宫闱,是重罪。不过朕很好奇,皇后为什么这么想。刚才,你不还很生气吗?”
衲敏低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特权阶级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自己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还得那么多女人不能享受婚姻的滋润!
雍正愣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年妃说的对,你真是个傻皇后!知道朕为什么不让你插手这件事吗?”
衲敏摇头,她又不是疯了,随意猜测帝王心思。
雍正叹气,“这几年来,谁不知道你专心伺候太后,抚养儿女,不管宫务。今天这事,是你我共同撞上的。传出去,也不会有损你的声誉。只要你不插手,自然就不会有人难为你!但如果你替他们求情,往后,朕就算不想,也只能下旨申斥了。明白吗?”
衲敏深吸口气,看看雍正,“臣妾明白了。臣妾不会任性。不过是不想有人受罪而已。请皇上放心!”
雍正郁闷了,虽然他说的不很直白,可一心为皇后的举动,还是解释的很清楚的。怎么到了皇后那里,不说个谢字,反而成了自己不放心她了?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好话。站起来,吩咐外头:“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娘娘!”便领着高无庸等人到前殿批折子去了。
碧荷直等到雍正走了,才领着画眉进来,俩人一齐跪倒皇后面前,哭求:“主子娘娘,您救救石榴吧!她,她跟金太医,是真心的啊!”
衲敏一惊,“石榴?太后派到淑慎公主身边的石榴?她怎么了?”
碧荷看看画眉,画眉只好开口,“奴婢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石榴姐姐,进宫之前,是金太医没过门儿的媳妇。两家原来就是挨着的。只是,后来金太医到外地去了,石榴姐姐又进了宫,这才断了联系。后来,两人在宫里遇到,都愿意再续前缘。可没想到,偏偏给皇上和娘娘碰到。娘娘,您救救他们吧!他们,他们就是有情,并未作出**后宫之举啊!娘娘——”
衲敏叹气,怪不得瞧着眼熟,原来那两人是金太医和石榴啊。“怎么会这样?那刚才,他们见了我,怎么不求我呢!”
碧荷细思,“想必,他们也不想让娘娘为难吧!娘娘,如今,皇上已经颁下明旨,不许您插手。这可如何是好?”
衲敏想了想,对着座下二人意味深长地说:“石榴是太后的人,金太医又早就给我撤了九阿哥专属太医的职责。我能怎么办呢?如今,看皇上的态度,是不想为这事操心,毕竟,国务繁忙!可是,太后年纪大了,总不能叫她老人家再来吧?”丫头们啊,但愿,你们能听懂我的话!
画眉一听没希望,登时就哭了。碧荷反而眨眨眼,看看皇后,正好看到皇后给她使眼色,顿时心中清明。不消说,主子娘娘这是给想办法呢!好吧,太后那里,只能看李嬷嬷能不能念在石榴跟她共事多年,给说句好话了!
第二天一早,李嬷嬷就接到碧荷、画眉特意传来的信儿。要说也难为这俩丫头了:这件事,是雍正亲自下的旨意,明显不能动用粘杆处;可翠鸟身后是乌喇那拉氏家族的势力,除了危急皇后的事情,她也不会允许画眉借用。没有办法,俩丫头只好利用桃红和画眉在宫中、园子里的小姐妹、小老乡,一对一地给李嬷嬷带过去信儿。偏又不能流露出是中宫旨意,如何操作,可真伤透俩人脑筋。
李嬷嬷听了侄儿李得正的话,将信将疑,“真的假的?这石榴从十五岁进宫,就跟在我身边儿。那规矩,可是我手把手教的。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李得正哭丧着脸,心里暗骂:桃红你个丫头片子,弄这乌糟事儿来烦咱家!嘴上却说:“哎呀姑姑!您可别这么说。这丫头大了,什么心思没有的!还有跟太监对食的呢!别提那金太医正当壮年一个大男人了!再说,俩人又是老熟人儿了!出了这事,可不是情理之中嘛!”
李嬷嬷冷哼,“活该!亏得叫万岁爷见着了。该他俩下地狱!”
李得正捏捏袖子里的龙头银钞,继续给他姑姑吹风,“姑姑说的是!这个石榴,别看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谁知见了那小白脸儿就走不动道了。该她进慎行司!”说完,又故意不看李嬷嬷,自顾自地叹口气。
李嬷嬷这深宫老嬷,日常生活没个什么消遣的,就爱听那些个八卦作乐。今日得了这么个“头条”消息,正想好好打听一下,过过耳瘾,哪知侄子说到这儿,就顿住不说了。心里好奇地紧,连忙问:“咋了?为啥叹气啊?”
李得正眯着小眼儿,挤出半滴泪来,拉着李嬷嬷的手,带着哭腔含糊:“姑姑呀!侄子是担心您老啊!”说着,丢了李嬷嬷的手,兀自拿着袖子擦泪。
李嬷嬷最见不得人哭,更何况这李得正口口声声说的是担心自己,一跺脚,照李得正脑门上就是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哭什么哭!你家姑姑还没死呢!到底咋回事儿,说!”
李得正眨巴眨巴眼,“哎哟,我的姑姑哟!您老可是在太后她老人家跟前伺候几十年的老人儿了!怎么到这关头了,啥都没明白呢!您想想,当今,那跟太后啥关系?那能眼看着太后跟前儿的宫人那出这样的丑事?还不赶紧的”李得正一面说,一面往四下看看,瞅着周围没人,这才往下接着说,“赶紧的杀人灭口哇!依侄儿看,不仅要杀那俩,恐怕,跟石榴熟的人,也免不了遭殃哦!姑姑,您老赶快想想,跟石榴熟的,都有谁?想好喽,赶紧跟人家保持距离——”比个手势,“至少五尺远!免的到时候,咱无辜遭殃不是?”
听李得正说完,李嬷嬷将信将疑,“会吗?”
“哎哟!那有啥不会呀!您老是在太后跟前伺候,没伺候过那位!您不知道哇!好几回,您侄子我就差点成了那遭殃的池鱼!这要不是,要不是我命大,我的姑姑呀!您老临了,连个守灵的都没了哟!”这一回,恐怕是触动真情,眼泪吧嗒吧嗒就成串往下掉。
李嬷嬷想了想,也急了,“那,这石榴平常,除了跟她手底下的几个小宫人丫头,也就跟我说几句话。满宫上下,都知道我跟她最好!这,这可怎么办呢?”说着,急的原地连转圈。
李得正一看有门儿,连忙吹风,“哎哟姑姑!您怎么不跟她保持距离哟!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李嬷嬷拉着李得正袖子,“不怕,我去求太后。太后一定会保咱们无事的!”
“姑姑诶,太后是跟您亲,还是跟那位亲?您老倒是想好喽哇!万一到时候那位非要——您可咋办呐?”
李嬷嬷万般无奈,“那你说咋办?要不,咱去求主子娘娘?我冷眼看着,这位主子,心好!”
李得正一听,拉倒吧你,她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叫桃红几个给我送票子?拉着李嬷嬷话茬说:“姑姑,您老不知道。当时,这事出来的时候,主子娘娘就想求情,可是,叫万岁爷当场给堵回去了。再说,您想想,这是老娘的话管用,还是老婆的话管用呢?依侄儿看,还是求太后保险!”
“可你不是说,太后她不一定能保下咱们吗?”
李得正绕了半天,见自家姑姑终于要往圈子里跳了,急忙凑近了耳语,“姑姑啊,您老只要这样……这样……再这样……。这事儿呀,就成了!”
李嬷嬷还有些不信,疑虑地看看侄子,“你说的,能成吗?”
李得正跳脚,“不管咋样您试试,总比坐着等灌哑药强啊!”
李嬷嬷这才点头,“好吧!”喜欢八卦是一回事儿,但要给八卦八没了命,可不是这位深宫老嬷所期望的!
碧荷跟画眉陪着皇后回到园子,听桃红说完,齐齐哑然失笑。画眉不解,“平日里这李嬷嬷忒精明个人,怎么叫李得正三言两语就给哄着去卖命了?”
碧荷抿嘴没说话,桃红一抛手帕,“那有什么。李得正要钱,咱就送钱,反正那金巧儿女婿就是经商的,不缺这俩。至于李嬷嬷,人老了,难免糊涂,她哪儿明白,这是有人想拿她当枪使呢!等着瞧吧,后头,还有把大枪呢!”碧荷、画眉听了,想到太后——那个十四福晋口中的“老巫婆”——就要出马,齐齐笑了出来。
翠鸟静立一旁,等她们说完,沉着脸问:“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平常那么多时候,他们俩都没出过事,偏偏主子和主子娘娘去了,恰恰给撞上呢?”
几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碧荷与翠鸟都开始留意,原来,这宫苑之中,居然也有她们所不知道的势力,暗中存在。
当天下午,天还没黑,太后就下懿旨,白纸黑字给太医金正谷与太后宫女官花石榴赐婚。另加恩,准金正谷辞去太医官职,花石榴辞去女官职位,回家成亲。另赐予石榴一车嫁妆,作为多年尽心尽力伺候太后的赏赐。
懿旨一出,除了九州清宴、平湖秋月两处,圆明园中,俱是一片哗然。于是,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祝福、或不平的注视下,金太医与石榴这对风雨恋人,终于走到一处。由昨夜的阶下囚,变成今日备受关注的新郎新娘。金巧儿闻讯,也跟乔家旺从山西老家赶来,帮着操持哥哥嫂子的婚礼。
石榴出了慎行司,到太后跟前磕头。乌雅氏太后依旧如往日般微笑着,恩威并施地赏了她。除了杏花春馆,石榴又依礼去辞别皇后,衲敏瞧这孩子三十多岁了,总算是苦尽甘来,有了结果,未免就想起自己也是大龄剩女一枚。同情心泛滥,就从库里扒拉出来一大车好东西赏了。等石榴跟着金巧儿一起坐车出了小宫门,衲敏回过味儿来,一个劲儿心疼:我的天,那一车东西,够我吃几年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