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属胡诌
雍正接到御史奏折,说国舅于先帝国丧期间,竟然派家人置办喜事彩礼,要强娶寡妇入门。还说国舅于国不忠,于母不孝,不顾老夫人阻拦,气坏佟国维夫人,致使母亲至今卧病在床。请求圣主彻查,严加办理。
雍正一乐,当时朱批:隆科多为臣不敬,为子不孝,是为大过。然朕念其鞠躬尽瘁数十年,不忍严责。特摘起顶戴花翎、去四龙团袍,解其理藩院职务,着其在家反省。待圣祖孝期至,再行定夺。
满朝文武看来,这可谓是对国舅的第一步打击了。也难为雍正四爷,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这么个好机会。既不会让人认为他枉杀重臣,又不至于引起隆科多势力的反弹。谁知他居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其中原因,扑朔迷离,令人臆想啊!臆想!
还有人揣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叫国舅爷非得弄出一段夕阳红晚恋来,以至于晚节不保。别看这帮文臣武将朝堂上人五人六的,熊熊八卦之心燃烧起来,可不比李嬷嬷那等深宫老嬷差。自己不能去,还不能叫夫人、丫鬟、家院、小厮们打探吗?
据可靠数据表明,此次国舅爷夕阳红事件中,得益最多的当属西斜胡同里的王寡妇一家。一连数月,天天卖十几锅豆花,母子三人连轴转,硬是打发不完那一拨又一拨名为吃豆花、实为八卦的丫鬟小厮们。半年后,赚的钱叫老太太轻轻松松娶回家儿媳妇,还剩下一家子一年的嚼用。乐的王寡妇每天上街都要涂脂抹粉。而这用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国舅爷老树发“老”芽的传言!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雍正高高兴兴地坐辇来到北远山村,一进屋,挥退众人,笑着对皇后说:“朕今天可是终于出了口气。舅舅叫朕给关到家里了,再也出不来了!哈哈!”
衲敏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躬身行礼,“恭喜皇上!”
雍正见皇后如此冷淡,不高兴了,“你这是怎么了?朕好容易把舅舅关到家里,还不用给史官们留下话柄。正是高兴的时候,你不说替朕高兴,居然这个样子?”
衲敏看看雍正,“皇上不要生气,臣妾确实不高兴。但是,不是因为皇上。”说着,摸摸肚子,暗暗叹息。
雍正看皇后身怀六甲,也觉得自己太不会照顾皇后情绪了,便缓和语气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衲敏摇头,“没人惹我。只是今天太医来请脉,说孩子这几天就要生了。只是,胎位不正。”说完,就闭口不吭了。
雍正则是吓的差点儿跳起来。“胎位不正——”雍正皇帝不是傻子,太医既然能跟皇后点明,就说明这孩子的胎位不是那么容易正过来。也就是说,自己很可能面临两难选择。一个是期盼已久的嫡子,一个是自垂髫之年就紧随身后的发妻。四四此时,真恨不得皇后没有怀孕,至少,也不至于有这么个难题。
衲敏不高兴,除了因为孩子的事,还有对小宝和宝贝的担心。今天几位皇子来请安。衲敏冷眼看着,弘时、弘昼哥俩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弘历丰神俊朗。更难得的是,这个小四子,真如正史所注,颇通帝王心术。自己离开,可能就意味着要回归现代。那未必不是好事,毕竟那里才真正属于自己。可是,一旦乌喇那拉氏皇后退出,即使太后压制、诸位嫔妃争夺,出于皇位传承的考虑,雍正也会抬高熹妃。到那时,熹妃母子联手,小宝、宝贝,甚至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恐怕比理密亲王的下场还不如。
想到这儿,衲敏禁不住再次叹息,这可怎么办呐?一旦难产,放弃皇后必定是雍正唯一的选择。到时候,谁能照顾这几个孩子呢?
雍正见皇后眉头紧锁,轻轻握住她的手,随即怒问:“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你的手这么凉,都不知道把屋子烧热些?”
77、耕织图
衲敏听雍正大发无名业火,先替王五全他们哀悼一下。无奈,只得收拾心情,笑着对雍正说:“是我自己嫌闷,叫他们不要烧太热的。手凉还在其次,您是不知道,我的脚都肿了呢!”
雍正听了,立马就要吩咐人去找太医。衲敏笑着拦下来,“太医们都说了,没事。大多孕妇都有这毛病。不要紧的!倒是您,忙了这些日子,歇歇吧!”唉,乌喇那拉皇后啊,你说,你前二十多年干嘛去了,那时候不生,偏要到四十多岁才生。你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来,专门把这辛苦活儿留给我是吧?是吧是吧?
雍正还要再说,衲敏笑着接过话茬,“皇上,臣妾本来想着,圣祖孝期眼看就到了。早几个月已经按照祖宗规矩,叫人准备去了。还想着到时候园子里三个孕妇,出行不便,是不是请已经出嫁的固伦荣宪长公主回来,帮着料理宫务。怎么,又有延长孝期之说?皇上,这——要到明年三月,才算为圣祖孝期结束吗?”没听说过,孝期也可以延长的。就是汉族也是只有三年孝期,你倒好,一下子守四十个月。想叫那么多等着往你后宫里塞人的家族急死呀!想叫那些巴巴望着你背影、咬着手帕等你一顶小娇接进园子里的妙龄少女急死呀!想叫俺们这些闲着没事儿干,干等着看“旧人对阵新人”大宫斗的人急死呀?
雍正摇头,看高无庸、碧荷都在门口守着,便拉近皇后,小声说:“圣祖孝期如果到了,身为一国之母,你若去了,身体不便。若是不去,岂不给了御史弹劾的理由?别看如今朝堂安定,其实,摊丁入亩、耗羡归公制度实施之后,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反弹呢!后宫牵连着前朝,你要替朕,坐稳它。明白吗?”
衲敏听完,心想,摊丁入亩、耗羡归公,这可都是对老百姓有利呀!民生政策,自己出身百姓,自然是支持的!便点头,“我知道。只要我在,绝对不会让后宫影响前朝。”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平,“那些官吏们,也太过分了。老百姓日子过的够苦了,还一个劲儿折腾。明明知道是于国于民有利的政策,偏偏不能顺利实施。宋朝王安石变法如此,如今,您要为百姓着想,也是如此。真真叫人生气!”
雍正也叹气,“若是他们像司马光、苏轼那样,仅仅是政见不合,朕也不会如此担忧气愤。然而,他们——唉,不说了,你怀有身孕,别提那些个糟心事。其实,朕决定多守四个月的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然是希望皇后能平安产子,不要年妃当年为了给先帝灵位前不失礼数,硬是挺着肚子日日磕头跪拜。只是,这样的话,雍正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说着,叫来高无庸,“把那个册子呈给你们主子娘娘。”
高无庸答应,从门外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托盘,捧到皇后跟前。衲敏奇怪地看看雍正。雍正笑着说:“看看,这个可熟悉?”
衲敏疑惑地打开盒子,里头是一个画册。封面是《胤禛耕织图》。翻开一看,居然是一连四十张耕织图画。那些行书,衲敏不大认的清,只是看着叫人觉得清静平和。至于图画,衲敏可就十分熟悉了。上大学时,衲敏学的是纺织与服装设计。《中国纺织史》这门课,可是专门讲了清朝织布业。衲敏自己也专门研究过当时织布机的构造和使用蚕丝、棉纱情况,遗憾的是,只能透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图画了解。来到清朝,衲敏也没放弃对这些事情的关注。如今手头有原件,心情立刻就明朗起来。
雍正见皇后爱不释手,也跟着高兴,“当初,先帝看到这个册子时,也十分高兴。”又问:“皇后对这些可还满意吗?”
衲敏头也不抬,只是“嗯”声。过了半天,才意识到雍正还在身边,急忙站起来告罪。雍正也不恼,依然笑着问:“皇后喜欢?”
衲敏点头,“是,很喜欢呢!”想了想,又说:“不过皇上,臣妾觉得,这里的织布机,还有改进的可能。”
雍正一听,眉毛立刻就抬起来,“皇后看的不是人物,而是织布机?”
衲敏微讪,“皇上恕罪。臣妾没有留意画中人物。既然皇上提到,臣妾再看就是。”暗暗心惊,我的天呐,咋就忘了这里头的人物可是按照雍正大叔和乌喇那拉皇后的面容画的呀!失误啊失误!
雍正摆手止住,“皇后关心耕织更甚于自己面容,何罪之有?那皇后说说,这织布机,何处可以改进?”
衲敏点头,正要回答,雍正伸手扶她坐下。衲敏便顺势告谢坐稳,说:“据臣妾所知,这画里头,用的织布机,可织丝,可织布,甚至可以提花织锦。然而,我朝之内,并多少大型织布作坊。尤其是农家,更多的,是以各家各户,自己织布。成品也只是粗布居多。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一年也织不了几匹。这样,能织出这么好的布匹的,就只有江南那么几家。就是想多做些,远销海外,或是重建丝绸之路,也不能够。倘若将这织布机改小些,零件做的更加精细些。尽管可能做织布机要多费些功夫银钱,但却能做出更多更好的布匹、丝绸,老百姓能靠着这些赚钱养家,朝廷也能多些税收。所以,臣妾刚才想这事入迷了,不曾留意到您的圣容。还请皇上恕罪。”
雍正听完,不由笑了,“皇后为国为民。朕岂会怪你。只是,你刚才没有说明白,如何改进织布机。倒是为什么改进,叫朕听了,很是好奇呀!”
“这——”衲敏想了想,叫来碧荷,“把我书房里那个红枣木匣子取来。”
碧荷答应出去,不一会儿奉上一个朴实无华的盒子。衲敏打开,将里面的一沓稿子取出,看了看,不舍地递给雍正,一面嘱咐:“皇上您看完了还还给臣妾,这是臣妾好容易才想出来的。”
雍正接过来,大致翻了翻,果然,皇后没有夸口。这一沓图纸,都是织布纺纱用的器具。画面旁,还仔细用小楷标注制造和使用方法。有几张画的不好,还在旁边标明要重画。雍正皇帝对织布这一行,自然没有衲敏这个“半专业人才”了解的多。想了想,把图纸往袖子里一笼,“这图纸朕先带回去叫工部的人仔细看看。哦,皇后不要心疼,朕拿《耕织图册》跟你换。”说着,怕皇后跟他抢似的,领着高无庸等人快步出了北远山村。
衲敏在后面急的跺脚,“什么嘛!人家花了两年才画出来的!”不由拍着胸脯庆幸:还好,那几幅织毛衣、纺毛线的图纸早就交给弘吉拉氏跟完颜氏,弄到蒙古去生产了。要不然,技术成果又得给雍正皇帝“贡献”出去了。
想到这里,衲敏心里又沉下来。罢了,如果自己真的没几天好活,完颜氏恐怕是唯一一个能帮着照看小宝、宝贝他们的人了。想到这里,唤来翠鸟:“传我话,叫恂郡王福晋明天来园子里见我!”
工部专攻纺织器具的人在九州清宴觐见雍正。接过图纸仔细研究半天,放奏明:“启禀圣上,这些图上所化织布器具,颇有些道理。只是,大小尺寸,臣等还得再琢磨琢磨。恐怕不适合在大型作坊使用。”
雍正大笑,“本就用来小户人家用的。你们先描下来,回去仔细看。如果可行,便刊印出来,交到各地县令那里推广吧。记住,要因地制宜。不可生搬硬套。”
工部官员领命,退到殿角描绘临摹不提。
雍正则一面批奏折一面思忖,“皇后是个好皇后。如今,弘历的名字已经写在传位密诏之后了,有没有嫡子,其实并无多大区别。而皇后,是不能没有的。看来,这一回,朕真的要违背祖宗规矩了!”
完颜氏在外头着急上火几个月,终于再次见到衲敏。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没规矩,恭恭敬敬在皇后座前磕头,“奴才完颜氏拜见主子娘娘。主子娘娘万福金安!”
要是以前,衲敏估计还会嘲笑一番。可如今,哪有什么心情,吩咐翠鸟扶十四福晋起来,赐坐。等她坐定,就把太医院诊断说明白。完颜氏一听,还要去请金巧儿、詹姆斯。衲敏摆手,“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叫人去找了。金巧儿到山西婆家生儿子去了。她自己都是个孕妇,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来照管我。詹姆斯更好,回欧洲了。现在估计在海上漂着呢!我能用的,只有太医院那些人了!”
完颜氏听了,还要再想办法。衲敏抬手止住,“我叫你来,不是说这些的。我走后,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小宝、宝贝,如果运气好,还有这个。”说着,抚抚肚子,“还有,把我在你那儿的股份,好好运营,将来,庄大格格、怡四格格出嫁,每人给她们一份。小宝成家,也给他一份。不能叫他掌管,要交给他媳妇。宝贝是固伦公主,多分她些。这个孩子——”叹口气,“如果能成人的话,弘历,不会亏待他的。你就不要多跟他接触,只要不危及生命安全的,你远远看着就是。到时候,小宝和宝贝长大,也会照顾他的。”说着,递过一张纸来,上头写明了给各个皇子、皇女们的东西,连同淑慎公主、弘时福晋董鄂氏以及三个皇孙女都有。董鄂氏刚刚生产,虽然是个女孩儿,还不到百天,也都给备下了。
完颜氏越看越像遗嘱,心里一酸,登时就要哭出来。衲敏看着强忍心中凄楚,笑着打趣,“哭什么?这是好事。最起码,我又有电脑玩了。而你,也不用担心有人给你背后使绊子了!一举两得,多好!”
完颜氏强按鼻子摇头,“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要不然,敢硬生生拆散你和我弟弟?还不是看你们一个心软,一个没主意!
衲敏笑笑,“你就吃定我吧!这一回啊,我非得累你一次不可!你好好照看我的孩子。要不然,我半夜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去!”说着,自己先笑了。
完颜氏陪着笑笑。叫翠鸟在一旁看了,觉得十四福晋今天笑的——那真是比哭都难看!只是,如今翠鸟等人谁也笑不出来。眼看皇后产期一天比一天近,偏偏小阿哥的胎位一直正不过来。北远山村的人个个都恨不得把太医院给拆了。可偏偏又得对着皇后使笑脸,舒缓皇后情绪。哪还有人计较别人笑的不好看?能笑出来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