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属胡诌
想到这里,扔下手中奏折,对高无庸,“摆驾储秀宫!”
十四爷跟着一帮哥哥们出了宫门,老八允禩领着九爷、十爷站在前头笑着跟他十四弟说:“老十四,这多年在外头打仗,也不说多读点书,看看今天说的话,也就是众哥哥们都在,要不然,可就没今个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允禵嘿嘿一龇牙,“那是,要不是老哥儿几个,爷还在里头跟皇上喝茶聊天吃饭呢!”
老十一听,登时爆了,“你什么意思,爷几个费了一身力气把你摘出来,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打了几年仗,良心都叫猪吃了!”
“良心!你的丫的还跟爷谈良心!男人怎么着是男人的事,你他娘的找人家后院泼什么水!该不是自己没本事斗过人家男人,想跟娘们儿过招吧?堂堂的圣祖十阿哥,你也不嫌臊!”
“你——”
“爷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想扇爷耳刮子?胤礻我,你长能耐了哈,连个女人的招式都学会了,啊!”
老十恼羞成怒,一阵脸红脖子粗,挣扎着就要跟老十四干架。八爷领着九爷在一旁像模像样的拦着,十三爷中间真心实意的挡着,总算没让十爷的拳头落十四脸上。大将军王也不是吃亏的主,眼看别人损着牙眼了还不准备报复,瞅准空挡,对着老十就是一个飞鹰踹。哪知老十性情鲁莽,偏偏身手矫健,一手八哥,一手九哥,往后一拽,险险脱离十四的扫荡范围。唯有可怜了老十三,实打实地挨了腿风尾。
老八一看,这可怎么行,哥几个都成了戏台上耍把式的了!这可是养心门,还在宫中,周围可是一帮子大臣、侍卫、太监看着呢!在怎么着,也不能给人当猴戏看呢!于是,八爷急忙上前,先是安抚受伤的十三弟,再就跟十四语重心长地摆事实、讲道理,充分发挥其公关才能,说的十三挨了踹还能主动说出“八哥说的对,都是兄弟,何必因为这些个闹得众人皆知呢!”十四也收了拳脚,梗着脖子不吭声。
九爷也跟着在一旁劝老十。一番话下来,两个人虽还是谁也不理谁,总算是没再说一句胡话。
八爷、九爷看着没事了,就都说有事要办,各自散去了。老九临走时,还在他八哥的示意下,拎走了炸毛急需安抚的“草包十”。
望着哥哥们相携离去,十三看看十四,伸出手来,拍拍他刚才因为踹人而蹭到袍子上的些许几不可见的黄土,一句话也没多说,孤零零地朝军机处去了。略微蹒跚的步子后头,跟着雍正御赐的贴身小太监苏英田。
十四看着哥哥们一个个走了,瞅着刚才十三哥拍自个的地方又拍了一遍土,这才领着一溜奴才晃晃荡荡地出了东华门,到北京城里转悠。哥哥们都有政事,自己又没领差办事,着急个啥!
储秀宫内,衲敏安静地坐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地等着雍正吩咐。雍正则靠在榻上大迎枕上,皱着眉头看奏折。一旁高无庸亲自端着笔墨纸砚伺候。储秀宫是内宫嫡妃住所,翰林院派出的拟旨官属外臣,不得入内,这就等于雍正少了个文书。偏偏这时候处理政事效率还高,不一会儿,就拟定了江南河道总督、两广巡抚等辖区大员名单。又批阅了蒙古递来的说什么今年春遭了水灾,请求拨粮的折子,命理藩院上个章程来。其实,他也知道,因为康熙晚年,政令松弛,国库现如今,基本上就没几两银子,就是皇后的封后大典,也是省了又省,才勉强凑得台面。如今哪来什么赈灾银子。交给理藩院,不过是拖延之计,况且,那蒙古又不是江南、中原等腹地,又是各个蒙古亲王管辖,一年也上不了多少贡税,只要不乱,他也不是很上心。
等一摞折子批完,已经是戌时三刻。看看下首,衲敏也不见踪影。刚舒缓了一些的心情又紧绷起来,正要问高无庸嫡妃何在,就见衲敏捧着朱红托盘踩着软底鞋领着宫女进来。看见他揉右手指头,就笑着说:“忙完了?喝碗杏仁儿茶吧。刚做好的,还热着呢?尝尝!”说着,递过来一个白瓷碗来。
雍正嗯了一声,接过来喝了两口,问:“怎么有股核桃味儿?”
衲敏乐了,“您喝出来了?这里头有杏仁儿,有核桃仁儿,一块儿磨好,加进去□煮沸,两碗□,才做成一碗茶,最是补脑的!”
雍正点头,又喝了半碗,搁在托盘里不管了。衲敏盯着剩下的半碗,心里一阵嘀咕:到底是特权阶级,不知道老百姓日子难,就这半碗茶,耗费的物料、人工,就够小老百姓过个把月了!
嘴里却问:“还喝吗?要不要再叫人端碗来?”
雍正摆手,“叫他们都下去吧,朕有话跟你说。”衲敏点头,吩咐众人下去,高无庸也趁机封好折子,送回养心殿。
桃红跟着碧荷出来,嘟嘟嘴,“皇上真是的,咱们都是娘娘的心腹,好信不过!”
碧荷扬起巴掌朝她脑门拍去,“你懂个屁,要是别的宫里头,皇上自个就吩咐咱们出来了,哪里还用再跟咱们主子说,这分明是敬重主子娘娘!”
桃红不服气,也不敢跟碧桃硬磕,等她扭头往前走了,才小声骂道:“敬重抵个屁!”
衲敏自然不知道贴身宫女这番对话,站在雍正跟前,笑盈盈地问:“皇上要跟臣妾说什么?”
雍正拍拍身边炕上描金撒花褥子,衲敏乐呵呵地侧身坐了,斜着对着雍正,但笑不语。
雍正看嫡妃如此大方,若是自己慢慢吞吞,反而显得小气了,也就简单概要地把今日在养心殿上,老九几个说的话跟衲敏重复一遍。完了还说,“朕自然是信你的,那天,也是你气急了,为了维护朕,才打的老十四。这事,朕不会怪你,要是以后再传出什么流言来,你只管拿出主子娘娘的气势,狠狠处置就是!
衲敏抿着嘴唇想了想,问:“这事,是老九和老十说的,御史没有参本?”
雍正怒道:“哪个不长眼的,朕砍了他!”
衲敏连忙笑着摆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说,这嫡妃打皇弟,既是家事,也是国事,若是老九几个说出来,自然是按照家事处理。可要是有御史参与,那就上升到国事的高度了,可就牵涉到嫡妃是否有担当母仪天下职责的德行与能力,不是您一句‘长嫂如母’就可以轻易过去。再说,那时候,十四弟的面子,也受了损伤,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受了流言挑拨,也跟着那些不长眼的瞎闹呢?”
“这个你不要担心,本朝以孝治天下,一国之母,还不能教训出言不逊的皇弟吗?别说是皇弟,就是皇太子,你打了也就打了!站的住理,谁又敢说个不是!”
衲敏淡笑,“您呐,哪儿能这么护着我呢!就算站的住理,打了弟弟,也是个好说不好听的!唉,都怪我这些日子光记着礼佛了,也忘了这事,本来,我应该叫来十四弟妹,好好陪个不是的!还好,十四弟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要换了我,谁敢碰你一个指头,八成就领着宫里头众位妹妹们打上门去了!”说完,自己拈着帕子先捂着嘴,呵呵笑起来。
雍正听了,心里一阵暖,看着嫡妃笑的荡漾如春水一般,也跟着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说的,谁要跟朕过不去,朕不方便出面,你就去!”
衲敏看着冷面皇帝此刻一扫连日来的郁闷之气,便跟着凑趣,“那可不是,谁敢欺负我男人,我第一不饶他!一准儿叫他尝尝河东狮吼的滋味儿!”
雍正这回是真乐了,“你呀,从小也不多读些书!这河东狮吼,是这么用的?”说完,自己拍着炕桌大笑不止!
衲敏在一旁暗自欣慰,总算是不在我这儿放冷气了,看看,这储秀宫都快成了储冰宫了!等雍正笑的差不多了,往他身边靠靠,轻轻地扶住额头两边,一面按摩一面软语安慰,“您呐,就是太实在了。这哥儿几个,从小到大,不都是这么着你挑我的不是,我挑你的错,打打闹闹过来的!人非完人,就是十三弟,也难免有行事疏忽之处。何况臣妾一个妇人。这事,确实做的莽撞了,臣妾给十四弟妹赔礼,也是应当的。明日我就叫她递牌子进宫,反正过几日就是封后大典,有她跟十三弟妹在一旁帮衬着,我也轻松点儿。话再说回来,就是唐太宗的长孙皇后,也因为嫁女时嫁妆太多,给御史上本弹劾的!也没听说唐太宗专门跑到朝阳宫院劝解她的。臣妾纵然无长孙氏之贤德,还不至于连兄弟们三两句重话也听不得。您就放心吧,这后宫,有臣妾,有众位妹妹,一定会平安祥和。我们只盼,您好好保重龙体,把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上,国安才能家和,不是吗?”
雍正给衲敏抚慰的满心熨帖,闭着眼睛点头,“古人诚不欺我,家有贤妻夫祸少啊!”说着,睁开眼看看身旁的嫡妃,那眼神,叫衲敏觉得像是猛地从冰窖出来,刚踅摸了一点儿春天般的温暖,又霎时间,给扔进了六月十五,滴水成蒸汽的火炉里。
不说雍正在储秀宫寻思着,如何在百忙之中跟嫡妃进行和谐大计,十四爷如今可是气急败坏、气血上涌、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充分发挥了大将风范,拿出当年西征的能耐,把嫡福晋完颜氏正房里的精美瓷器、金银玉器,统统给砸了个遍。
完颜氏也不恼,也不拦,找了个安全的角落坐下,翘着二郎腿喝茶。一面躲着飞来的碎瓷片,一面伸出纤纤玉指拨弄着小巧玲珑的金算盘,娇笑着报价:“爷,这可是宋代官窑,市面上价值五万六千两,加上刚才砸坏的,一共是……”
疑是故人来
完颜氏一面躲着飞来的碎瓷片,一面伸出纤纤玉指拨弄着小巧玲珑的金算盘,娇笑着报价:“爷,这可是宋代官窑,市面上价值一万六千两,加上刚才砸坏的,一共是……”
十四听言,心一抖,手一松,嘭的一声,一个上好的元代青花大碗就闷闷的滑落在青砖上,在地上骨碌两骨碌,掉了个口,这才晃晃荡荡扣在地上,不动了。完颜氏咋舌,“哟哟哟,我的爷,您就是想听个响,也不是这么砸的呀!您呐,要把胳膊太高,手用力,您看,就这么一抛,哎,这不就出来了,让碗啊,在空中做个抛物线,这样,等到地上的时候,才有爆发力,声音才清脆,您说是不?爷您别担心,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咱自个儿家的,不是内务府发的,更不是御赐,您可着劲儿砸,没事儿!”
十四看着完颜氏连说带比划,满面兴奋,登时,觉得自己一个将军王,跟个妇人斗气,实在下面子,哼的一声,坐到一旁紫檀太师椅上。哪知屁股还没挨着椅面,就见这位十四爷跟扔进沸水里的蛤蟆一样,飞一般跳了起来,在空中完成了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满地碎瓷上,再伸手一摸,袍子后襟上,好巧不巧地挂在片钝钝的彩瓷片,上头玫瑰花正咧着嘴朝他雍容华贵地笑。
十四跺脚,“哎呦,你,你整爷!”
完颜氏拨棱着金算盘,头也不抬,“不能够!这椅子我也成天坐,啥时候来的瓷片,有吗?哎呦,那我可得小心点儿,可别把皇额娘赏我的天蚕挑花玫瑰袍子给划花了,那可金贵着呢!我一年也舍不得穿几回!”
十四气极,“你,你别跟我打岔,我问你,光天化日的,你跑到天桥上干啥?啊?还拿着个小算盘,说,你跟老九什么关系?”
“哟,我的爷,您还知道那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呐!那您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骑着白马拉我上来啥意思?你以为你是唐僧啊?还问我跟老九什么关系,我跟他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难不成,您还指望,俺们有什么您不知道的关系?啊?”说着,自己甩着帕子先乐了。
十四成亲这么多年,儿子都生了俩,还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嫡福晋跟八嫂有一比,啊,不,比八嫂还厉害!就是被皇父训斥为妒妇的八福晋,也不敢这么着跟八哥说话。登时指着完颜氏,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完颜氏冷笑着重新坐下来,抿口茶水,复又递给身后低头藏尾的小丫鬟,“凉了,换一杯。”小丫鬟跟得了圣旨似的,飞也似的跑出去,连茶水洒了一身都不知道。完颜氏眯着眼,“我说爷,昨天不好好的!我不就是到天桥去溜了一圈,咋就成这样了?再说,往常,我在院子里溜达,也没见您着急上火啊!您呐,消消气,要气坏了您,舒舒觉罗氏又该心疼了。您是不打紧,我可见不得她那一副委委屈屈、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的雨打梨花图。”
“你,你这个妒妇!”
“哦,难不成,我专宠了?我拉着你,不让去妹妹们的院子了?还是,我给侧福晋、格格们脸色看了?您要说出一样嫉妒的事儿来,立马休了我,我半句怨言不带,抬脚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