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尹锡
见到帕夏的时候,她的左半边脸还肿着,眼圈也是红红的,一脸委屈诉不尽的模样。
“娘娘!”秦悠快步走到帕夏面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你受苦了。我带了些外伤药来,这就帮你敷上。”
秦悠刚要动手,便被帕夏制止了,“我不要紧的,你别忙了,方才已经用玉石冷敷过了。”
“光冷敷可不行,这事儿你得听我的。”秦悠不由分说,将带来的药膏小心翼翼得帮帕夏涂在了肿胀的脸上。
“帕夏,这件事让你以身犯险,我心里真的不大好受。”涂过药膏,秦悠方才坐了下来。
“千万别这么说。讲真的,你能如此信任我,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帕夏说着,将秦悠的双手捧在手里,“我还从来没有过跟你一样这么贴心的朋友,只要是你的事,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的。”
秦悠看着眼前如此认真的帕夏,鼻子不由得酸了酸。她又何尝有过一个像帕夏这般的好友?想到许久未曾联系的邱梓静,秦悠心中又泛起一丝酸楚。这里不同于现代,相互之间不管是相距多远,都有可以联系彼此的方式,自从邱梓静举家迁移,便没有了音讯。或许是写过信回来给她,可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没到自己手上。秦悠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人离开了便真的是永别了。体会过这种滋味的她,更加不愿失去身边每一个人。
“帕夏……”秦悠终于忍不住,流着眼泪抱住了对方,“不管发生什么危险,我都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傻瓜,我是这疆北王身边最得宠的妃子,我会有什么危险?”帕夏笑着说道。
与帕夏的轻松不同,秦悠则突然认真了起来,“帕夏,我问你,罗冲的大笔金银财宝都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可知道?”
见秦悠如此郑重,帕夏难免有些犹疑,“他是疆北王,是疆北这块土地的主人,自然是应该有钱的吧。”
秦悠闻言,目光垂了垂,随后摇摇头开口道,“疆北是大雍的土地,它的主人也是大雍的皇帝。疆北王只是一个封好,罗冲也只是一个藩王。本就是不受重视的异姓王,怎么可能拥有这样多的财富呢?”见帕夏依旧面露不解,秦悠继续道,“罗冲私底下与苏贵妃和五皇子勾结,谎称疆北边境屡遭侵略,一方面源源不断得从大雍得来军资军粮。另一方面,将荣肃安排至此,他日回朝,便也能得到一个骁勇善战的美称。”
“你是说他们在联手欺骗皇上?”帕夏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转念一想,又开口道,“若真如你所说,那这个谎言岂不是太容易被戳穿?毕竟整个疆北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呢,有没有战事不断,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错,你说的的确在理,不过别忘了,这种事,你身为宫中贵妃尚且不清楚,那么试问黎民百姓又从哪里得知呢?况且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可是要打仗总要有军队,那些人会不清楚?”
“那些所谓的军队估计也都是苏贵妃的人,况且他们好处也不会少拿,自然没有人去告发。”
帕夏闻言,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你们这次回去后,是不是就要将他的罪行上报给皇上?”
秦悠不可置否得点点头,“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事,是不想你留下来被罗冲牵连。你要知道他所犯下的是欺君之罪,最轻也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我又能去哪儿呢?如今阿依娜还没有消息,我必须留在疆北。”帕夏提出的这个问题也说中了秦悠的心事。她又何尝不惦记着秦生与阿依娜?不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总之要想办法,不能待在宫里,这件事得听我的。”
终于被说动的帕夏点点头,突然想起了眼下这件棘手的事,于是开口道,“对了,眼前这个祸患该如何解决?”
秦悠自然知道对方所指便是仲卿,于是转了转眼珠,靠近帕夏耳边低声说道,“你且这样对罗冲说……”
……
次日一早,帕夏便带着个侍俾来到囚禁仲卿的地方。这是一间水牢,就设在行宫的地下一角,水不深,刚刚可以淹没一个成年人的小腿。但是由于天气寒冷,还是若将双腿一直放在水里,时间一长,便会被冻僵,严重的甚至要失去双腿。
仲卿的面色很不好看,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了。见到帕夏的时候,他似乎像是一头被突然激怒得野兽,叫嚣着说自己出去就会要了帕夏的命。
帕夏见他如此,没来由得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于是更加坚定了要趁机将他一举铲除的决心。
她按照秦悠告诉她的,言语间多番轻视仲卿,终于激怒了本来高傲的他。而此时,段凌怀与秦悠正好带着罗冲赶了过来。
听到仲卿不光丝毫不知悔改,反而处处开口轻贱辱骂自己的妃子,罗冲顿时也怒火中烧。当场就要赐死仲卿。
事到如今,事情虽然一直朝着秦悠她们的想法发展着,但若这个节骨眼上,段凌怀依旧无动于衷便有点引人怀疑了。于是段凌怀很是配合得在一边和起了稀泥。
双方各执一词,一阵拉锯战后,最终以保全仲卿性命,但废掉他的武功结束了。
仲卿自认以自己的功夫还没有谁能够废除自己的功夫,没想到的是等不及的帕夏当晚便命人挑断了仲卿的手脚筋,让他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当然,这中间若没有秦悠提前准备好的蒙汗药,还要大费一番周章。
没有了功夫的仲卿就好像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看不到段凌怀虚假的惋惜。
一贯秉承斩草要除根的理念,不管仲卿现在如何表现,她依旧固执得要求罗冲将他杀死,以解自己差点被轻薄之恨。
已经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仲卿,似乎不再关心外界还在说什么。罗冲也意识到,这人往日里的威风丝毫不再了,于是在段凌怀的假意退让下,将半死不活的仲卿交给了帕夏处置。
丝毫没有恋战,帕夏很快解决掉了此番最大的障碍,心情变得无比轻松。
没有了这个大麻烦,段凌怀与秦悠回都城这件事便被提上了日程。当然,在离开之前,秦悠先要保证帕夏可以自保,不被牵连。于是,二人启用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将孟和留下来,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用以保护帕夏,以备不时之需。
但由于孟和身材魁梧,很容易被发现,因此他被安排躲在了可以进入宫中的那条密道里。
第97章 都城
段凌怀与秦悠安排好一切事宜,便带上夏竹与程柳一同上了路。为补偿段凌怀折损一员大将的损失,疆北王罗冲特意亲自前来送行,并暗自送给段凌怀两箱玉器金银以表歉意。
秦悠与帕夏遥遥相望,虽然没有过多的话语,但彼此心照不宣。只要得到秦生与阿依娜的消息,帕夏便想办法离开王宫前往都城与秦悠汇合。
告别了一众人后,秦悠几人便坐上马车,朝向都城进发。
一行人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最终用时一个多月,终于返回了都城。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路上,所有人的衣裳由棉衣棉靴换成了薄棉夹袄。
“终于回来了……”马车经过喧闹的街市,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了荣肃宫外的府邸门前。秦悠此时感慨颇多,但她知道,比自己心情更加复杂的还是身边的段凌怀,于是,她一边感叹,一边握住对方的手紧了紧。
感受到来自自己手上的温暖,段凌怀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可能表情略显严肃。于是,微微笑了笑,“是啊,总算是回来了,我等着一天……已经好久了。”
说完,段凌怀率先撩起帘幕,下了马车,并伸手将秦悠从车里扶了出来。
“殿下终于回来了!恭迎殿下!您不知道贵妃娘娘有多惦记您,估摸着您快要回来了,特意让小的候在此处,接您回宫。”说话的人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看穿着打扮该是个护卫。
秦悠闻言,还在愣神,段凌怀却率先开口了,“母妃这段时日可还好?”
“回殿下的话,娘娘很好,就是对您十分思念。小的来时,娘娘特意叮嘱,若殿下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将殿下送进宫中。”护卫说着,往身后一伸手,继续道,“请殿下这边走,娘娘安排了进宫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