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沟落月
就见李惟元微怔。但随后他就在心中苦笑。
她哪里做错了什么事呢?便是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他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做错事了的人其实是他。
昨晚睡梦里他竟然梦见......
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李惟元就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又在狂跳了起来。更何况李令婉现下还趴在他的怀里,抬了头,一双盈盈水瞳正眨也不眨的望着他,黑曜石一般透亮的眸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李惟元胸腔里的一颗心越发跳的快了起来。下一刻,他有些尴尬的别过了头去。
李令婉哪里会晓得这许多啊。她见李惟元非但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且还转过头不再看她,她心中只越发的慌了起来。
完蛋了,她心里想着,看来李惟元这是真的要对她冷淡了。
于是她就暗中使劲的掐了自己的手掌心一下,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音,问着:“哥哥,你真的不理我了啊?我这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我改还不行吗?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啊。”
说到后来,她一双杏眼中的眼泪水都扑簌簌的落了出来。
李惟元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他转过头来,抬手轻柔的拭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低声的叹息:“你是水做的不成?怎么就有这样多的眼泪水?而且你也太多心了,哥哥怎么对你你心中还不明白吗?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呢?这辈子我都不会不理你的。”
但他担心李令婉会不理他。
若是李令婉晓得他心中对她的那些个心思,只怕会觉得他龌龊,觉得他恶心,到时肯定会再也不理他了。
听李惟元这样轻声软语的对她说话,李令婉的眼泪水一时就落的越发的急了。
“哥哥,”她颤着声音叫了他一声,心中感动,却不晓得该对他说什么。
现下流的这个眼泪水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了,全不像刚刚只是做戏而已。
李惟元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的说着:“怎么又哭上了?你不是说要出来玩?走,哥哥带你去看梅花。”
冬日里冰天雪地,除却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鲜艳的色彩了。独有这红梅,是冰雪世界中的一抹剔透莹色。
李惟元今儿带李令婉来的这处所在唤作暗香园,里面栽种了数千株各种品种的红梅。这几日气温骤降,满园红梅一夜之间绽放,重瓣粉朱,照亮了这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不说,更是暗香浮动满京城。
园中赏梅的人现下还不算多,小径上不过偶有几个文士模样的人往来而已。看到李令婉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便全都瞥了过来,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艳之色。
豆蔻年华的少女,容貌娇美无匹,难得的是眉眼之中的那股子灵动,倾世的夜明珠一般,光华是如何都遮盖不住的。
李惟元见着那几个人流连在李令婉身上的目光,面色不由的就彻底的冷了下来,森寒的目光不善的看着那几个人。
原就是极冷的天,但他面上的冰霜之色让人见了,只会从心底里发寒,觉得比这天还要冷上几分。于是那几个文士模样的人也不敢再看李令婉了,低着头,急匆匆的就走了。
李惟元这才收回目光来看李令婉。然后就抬手,将她斗篷上连着的风帽给她戴上了。
大大的风帽,边缘之处又镶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这样一戴,就足足将李令婉一张脸给遮挡了一半起来。
但是没有用,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流光溢彩一样,微微一转之间便是眼波盈盈,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
李惟元便吩咐她:“婉婉,低头。”
李令婉:......
一直低着头干嘛啊?难道来这暗香阁不是来赏梅花的,是来看地上小路上铺的鹅卵石啊。
她就不愿意低头,目光依然只四处看着这园子里栽的梅花。
品种真的是很多啊。宫粉梅,朱砂梅,绿萼梅,珍珠梅之类。颜色也很多,粉色的,朱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简直就是一片梅花的海洋。香味更是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但李惟元的手已经是伸了过来,放在她的头上,将她的头给按了下去。
李令婉很不情愿的挣扎着,又不甘的问着:“哥哥,你干嘛一定要我低头?”
李惟元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语气极柔的哄着她:“乖,等待会儿到了水阁里你再看。到时这满园子的梅花都任由你看个够。”
李令婉不满的抗议:“哥哥,你当我是小孩子啊,这样的哄骗我?等到了水阁里,坐在里面,四面能看到多少株梅花?我哪里能看得够?”
她现下倒不笨了,连他这哄骗她的话都听出来了。李惟元唇角微弯,但还是继续哄骗着:“哥哥不骗你。若是到时你觉得没看够了,哥哥就陪你出来,在这园中各处逛逛,怎么样?”
李令婉:......
她还能怎么办?她也没办法啊。她的头还被李惟元给按着呢。所以也就只能任由他牵着手,一路低头看着鹅卵石走了过去。
这暗香园原是前朝的皇朝禁苑,不过自本朝以后便对这京城中所有的人开放,成了一处公共园林。往往等到花开时节,天气清明时,前来此处游览的人真可谓是摩踵擦肩。
不过今儿澹阴晓日,天又冷,看着随时都会下雪的样子,所以就没什么人出来赏梅。
李令婉被李惟元牵着,一径到了园子正中的水阁之内。
里面没有什么人,李惟元就挑了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了,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六扇窗格。
好在风不大,李令婉身上又披着斗篷,怀里又捧着暖呼呼的小手炉,所以倒也并不觉得怎么冷。
这水阁四面粉白的墙壁上是有文人雅士题的诗词的,李惟元陪着李令婉坐在窗口赏了一会梅花,又说了几句话,随后他就起身,逐一的去看那墙壁上的诗词。
李令婉对那些诗词没什么兴趣。上辈子诗仙诗圣诗佛诗神诗魔诗鬼诗狂的诗也背了不老少了,再看这墙壁上的那些诗词就觉得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尴尬和装逼感了,所以还是看梅花吧。
这边的梅花看腻了,她就换到另外一边窗子去,看那边的梅花。然后看着看着,她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两日下了一场大雪,天又冷,不说地上,连梅树枝干上堆着的雪都还没有化尽。李令婉只见有一个人正背对着她在搜集那梅花上的雪。
那人背影修长清俊,一看便知是个年轻男子。待他搜集好了雪之后便转过了身来,随后找了一株临水的白梅花树下,侧头不晓得跟跟随他的长随说了什么,随便便见那长随匆匆而去。但过不了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拿了蒲垫,又有一只红泥小火炉,木炭之类。
就见那人在蒲垫上面坐了,随后生了火,手里拿着蒲扇,竟然是悠然自得的在那株梅花树下面用刚收集的雪烹起了茶来。
相隔不算太远,所以李令婉能很清晰的看到他穿了貂裘锦袍,举手投足之间满身闲雅文华之气。
这样气质出众的一个人,实在是让人很难忽略啊。李令婉就在心中快速的想着自己书中哪一个人会有这样雍容自若的贵公子气质。然后她面色就有点古怪了,目光更加一直盯着那个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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