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说着又听李氏淡淡开口:“听说,”她顿了顿,才犹豫着开口:“佟家最近活跃的厉害。”
这个活跃,自然是要对姜家不利,只要把姜家拉下来,没有依靠的禧贵妃又如何,皇上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
姜家不显,就这么两个能人,一个是太子詹事府詹士,一个是在内务府管着敬事房。
看似不显,实则都是要职,可真要说是要职,也就那样。
只姜家大公子有些棘手,他在南书房做御前行走,日日在皇上跟前晃,没那么容易。
最近有风声出来,说是这次和沙俄之间的谈判,要姜染斐去,他不过一无知小儿,何德何能。
姜家必须亡,必须死。
姜染姝听一句话,就知道后头的风起云涌,可她相信姜父、姜兄,在寥寥的几次见面中,她充分的见识到对方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全是实力。
佟家势大,却也不是一手遮天,甚至在佟贵妃没有坐上皇贵妃位置的时候,也并没有那么显赫,是康熙一步一步给捧出来的,如今佟贵妃不得他心,纵然照顾母家,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力度。
这才是安妃来想要透露的消息,可她的性子一直都没变,就算是说正事,也不肯好好说,一直要拉拉杂杂的铺垫一堆,再冷不丁的说出来。
你若是重视了,自然是得到一个消息,你若是没有重视,只当是一句闲话,那安妃就当自己说的是闲话。
论自保的能力,这宫里头人人都厉害的很。
送走李氏后,天色渐暗,隐隐有些朦胧的意思。
她无端的想起皇上走时说的话,不由得冷哼:“我才不准备呢。”
这么说着,等用完晚膳后,在庭院里头溜达了一圈,着重关注芭蕉树之后,才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备玫瑰香汤。”
等半夏疑惑的望过来,她才一脸冷淡道:“这芭蕉树,配香汤正好。”
看不出哪里正好的半夏满脑袋疑惑的离去,尽职尽责的开始准备香汤。
一到夏日有些热,禧贵妃便不爱用香汤,觉得泡的很热,今儿倒是闲心起了,既然对方想要,她自然会做到最好。
姜染姝捏了捏芭蕉叶子,在心里道:“本宫只是突然想用香汤罢了。”
才不是为了迎接皇上做准备。
这么想着,等到泡完香汤,整个人都成了散发着香味的小仙女之后,她命人将头发包起来,开始挑寝衣。
这么皇上来不来,所穿的寝衣不同,这里头也是有大学问的。
像他若是不来,那细棉布的琵琶衫就极好,又凉快透风又吸汗,她最喜欢穿。
若是来,那自然是要风情万种了,热不热的不重要,好看才是王道。
指尖在各色寝衣上一一滑过,什么颜色什么材质都有,她玉白的指尖停在了白纱上头。
素白的烟罗纱,缥缈多情,如烟如雾,长长的裙摆让人好像踩在云雾上,特别仙的一件衣裳。
头上不过多的做繁复造型,只将前头碍事的头发编在耳后,点缀着头花,剩下的便垂坠而下。
康熙一来,忍不住便怔在原地。
仙子踏雪而来,如隔云端,你略走近了些,闻到那清浅的香味,又觉得只要伸伸手,便能把仙子堕入凡间。
“姝姝。”他喉结滚动,略显克制的开口。
心照不宣下,是两片越挨越近的唇瓣,康熙忍不住抚上那如瀑青丝,微凉的触感美妙极了。
他爱这青丝在微微律动下摇晃的频率,爱惨了这欲遮还羞的纤腰。
“姝姝。”可真懂的要他的命。
姜染姝轻轻咬着他的指尖,唇齿间溢出轻笑来:“玄烨哥哥。”
夜色朦胧,一灯如豆。
看着他瞬间烧红了眼眸,那素来清明的眸色染上深切的念,那清朗的嗓音变得低哑,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有多么克制隐忍。
越是这样,她越是爱引着他。
“玄烨哥哥。”
康熙伸手,捂住那惹人的唇,哑着嗓开口:“姝姝,别这样。”
别哪样,他却不肯说。只红着眼看着她,脸颊上的汗珠子在精致的下颌汇聚成一滴,欲坠不坠。
作者有话要说:
康康:无人能勾引朕,朕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侮辱朕。
第149章
一晌贪欢。
第二天早上起来,姜染姝扶着腰,狠狠的骂了几句禽兽。
马上而立之年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火急火燎的,动作也略显粗鲁,她的老腰就有些撑不住了。
“今儿不出去玩了,只在屋里转几圈便是。”她扬声长叹,不然还能怎么办,那腿软的跟面条似得。
半夏认真点头,心疼的拿出花油,替她按摩着,一边不住感慨:“就算看久了,您这肌肤,还是晃眼的紧。”说句实在话,就算皇上都没她看的多、看的久,毕竟她要日日侍奉。
雪白细腻,入手真的跟凝脂似得,那滑溜溜的触感让人都不敢下手。
姜染姝哼笑:“总有老的那一天,肌肤会松弛长斑,到时候大家都一样。”
她话是这么说,可这一身好皮子,她也珍惜的很。
夏天整日里窝在屋里吃香饮子,喝凉茶等,再学学琴棋书画,好像日子过的也很快,转眼天就凉下来。
不知道从何时起,早晚竟带上些许凉意。
“再有十日便是册封礼了,您瞧瞧这礼服可还合心意。”织造局掌事捧着托盘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
打从命令下来,她们就在赶制朝服、吉服、礼服、常服、便服,都是根据贵妃规制来的,好歹赶出来这么一季衣裳,接下来还得赶,冬天马上就来了,丝毫容不得马虎。
姜染姝着重看了看册封礼需要穿的礼服,贵妃的形制大多等同皇贵妃,而皇贵妃形制大多等同皇后,只贵妃用金黄,其上可用明黄。
细细追究起来,贵妃以上,穿的衣裳就差不多了,只牡丹花色乃是特殊,除皇后外旁人都不可用。
“收起来吧。”姜染姝挥了挥手,让半夏收到衣柜里,这礼服、朝服都是有形制的,实在没什么看头。
掌事姑姑见她收下,这才松了口气,恭维了几句,便告退了。
赖嬷嬷看着满衣柜的衣裳,高兴的跟都是自己的似得,一个劲的念叨:“好好好,可算是熬出头了。”
就算终其一生不得再进封,只要牢牢的把握住贵妃位,这往后余生日子就差不了。
姜染姝唇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清浅笑容,摸着那明黄的布料,瞧了瞧那上头绣的龙纹,忍不住又摸了摸:“这是什么线?”
赖嬷嬷凑过来看,笃定开口:“雀金。”
这东西是用孔雀羽捻成线,又掺了金线制成,一寸雀金一寸金,贵重的金。
雀金两个字,让她忍不住想起‘雀金裘’来,曹公着重描写,实在令人记忆深刻。如果她记得没错,曹公所言雀金裘,可只是雀羽拈就,不缠金丝银线。就贵重成那般,这宫廷御造,又得多贵。
赖嬷嬷捧着灯笼来,对着龙头照了照,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色泽变化,忍不住笑了:“是这个,没错。”
这东西是贵重,妃嫔服饰里头也常见。
姜染姝头一次见,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摸了摸那触感,不住感慨,这位份越高,见识的这些小东西越多,光是绣法一道,就有许多。
古人智慧可见一斑,无穷了。
这么闲闲的想着,她转脸又去背书去了,这些再怎么漂亮,也顶不住书中颜如玉。
赖嬷嬷刚开始还惊叹一下这位主子稳得住,现在却习以为常,若是哪天稳不住,估摸着她还要惊诧一下,这可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您就一点不兴奋?”赖嬷嬷兴奋的问。
姜染姝诧异回眸:“贵妃贵妃,还不是妃。”她这话的意思是,就是一个妃嫔罢了,没什么值得兴奋的,高兴过了便罢。
听到赖嬷嬷耳朵里,却只觉得她志向远大,原来目标在更高层次,所以觉得如今不过尔尔,颇有大将风范。
她想着,既然贵主这么想,她也不能落后不是,怎么也得把宫人们给管好了。
因此景仁宫众人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赖嬷嬷格外严苛起来,抓规矩抓的特别严,但凡有谁犯错,一回头就能看到她板着脸从后面盯着你,可以说是很可怕了。
这样过了几日,就连姜染姝也略有耳闻,可管得严是好事,下值之后做什么无人管,这当值的时候就应当规规矩矩办事。
特别是在皇宫这个地界,什么都讲规矩,你把规矩摆在前头是对的,你若是不念规矩,一味的按自己想法来,那岂不是乱套了。
半夏也有些苦不堪言,她在禧贵妃跟前得宠,素来随性惯了,突然间被赖嬷嬷捉着学规矩,简直是面皮子往地上踩。
可她也知道这是应当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贵主位份不同了,盯着的人自然多,她们这些下人犯错,旁人只会骂贵主管教不严,不会御人。
十天。
在忙乱中眨眼就来到了,她是禧贵妃,能在她头上的嫔妃只有佟贵妃了,也得厚着脸皮说自己资历老,这才称一声姐姐才成。
当初她面对佟贵妃,那可真是连抬头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谁成想如今能争个高下,人生无常不外于是。
……
旭日东升,绚丽的朝霞布满视线,姜染姝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净面穿衣,准备接圣旨仪式。
遣大学士赖图持节授册宝,浩浩荡荡的人群蜂拥而至,礼部尚书亲自唱礼,可以说很是浩大的牌面。
姜染姝跪在蒲团上,向乾清宫方西叩拜。
节、册、宝。
香案上的东西一一被撤,这一节礼算是走过了,赖图含笑道:“给禧贵妃娘娘道喜,娘娘大喜。”
确实是大喜,以她包衣之身,短短三年时间走到贵妃位置上,可谓恩宠有加。
姜染姝笑吟吟的还了礼,这才开始一天繁忙的礼节。
等看到康熙的时候,她已经累到不成,一举一动全靠毅力支撑,就连唇角微笑的弧度也变的僵硬起来,可看到他穿着同样的衣裳,带着同样的礼服冠朝这么走来,好像疲惫也尽消了。
康熙安抚的朝她笑笑,过来和她并排立着,这才开始接着进行礼节。
等到一切结束,已是暮色四合。
姜染姝回到景仁宫后,往床上一倒,直接就睡着了。
半夏立在晶簾外头瞧了又瞧,到底要不要叫起用膳,在她心里滚了好几个圈。
没一会儿功夫,康熙就来了,他看到半夏在这立着不动,不由得皱眉,问:“禧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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