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傅缙也知道,所有也没进一步的想法,揉了揉她,就把她抱到腿上搂着,阖目平了气息才睁眼。
楚玥心里惦记着:“也不知巴颜伯父那边如何了?”
“多少能凑一些。”
这得看巴颜的买家里头中间商有多少,已尽人事了,说起正事,傅缙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先看情况如何,若缺口大,我们再设法。”
楚玥点点头,只她清楚,这塞外之地并非他们的地盘,马匹目标又大,欲设法,其实也很难。
希望能一次顺利成功吧。
……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的时间。
总是特别难熬的。
但幸好,巴颜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到了第三天的一大早,他遣人来请了楚玥。
这事成了!
巴颜手上的存货,大半卖给了那个大买家,但其余都是中间商。就定了个货,都没提,就反赚多倍了,谁不乐意?基本都愿意回卖。
巴颜这边凑了四百匹。
另外他约了几个老朋友兼老对手,打交道多年很了解,他这索性让出大半利润,让对方自己衡量。
结果也比较顺利,那几位马商手上的货,大半都是卖给那位大买家的,但其中两位由于货较少,定金慢一拍,约的是聚会当天才到。
眼下还是口头协议阶段,所以这两人毫不犹豫,改卖巴颜。
林林总总,凑够了一千匹。
楚玥大喜,回来宣布了这一好消息,众人瞬间沸腾了。
“好!太好了!”
可不是太好了吗?这么奔波劳碌为了什么,好不容易才终于成功购了马!
“辛苦玥娘了。”
“哪里,这是大家的功劳。”
楚玥也是激动的,跨出成功第一步,她定了定神:“咱们该商议一下运输的事了。”
买马是第一步,接下来这个运输是第二个难关,众人团团围坐,不过不等他们开始商议,樊岳却先带回来了另一个消息。
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我们碰上老熟人了。”
在楚玥傅缙等人忙碌着购马的时候,樊岳一直盯着那个比他们早几日来的大买家。
这人是最大的变数,得盯紧了。
这么一盯,却盯出问题来了。
之前得的消息,对方两个人来的,一个胡商出门谈买卖,另一个却不怎么露面,当时傅缙判断,这个不露头的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结果也没错。
樊岳探察出这个结果的同时,他还把这个不怎么露脸的人看清楚了。
五旬上下的瘦削老者,目光炯炯有神,黄皮肤黑眼睛,一身胡服穿戴却明显是个大梁人,还是个樊岳曾亲眼见过,认识的人。
郭庶,西河王帐下司马。
税银案时,此人领头前往江南拉拢诸州,负责的还是邓州楚家,樊岳对楚家多有关注,还亲自去过一回。
眼下一看到人,就把对方认出来了。
樊岳皱眉:“我们抢了他不少马,他必会盯上来的。”
……
阿拉善东边最大的客舍内,郭庶这边也正谈论此事。
郭庶大怒:“什么叫马已售出,无法再接纳定金!”
他率人绕吐蕃而来,千里迢迢,好在这阿拉善果然不愧盛名,存马还是有的。许以重金,大肆收购马匹,很顺利地谈妥,甚至比预算还有多出一二百匹。
本来这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但谁知,眼下却突然就出了大岔子。
有一部分马商竟突然改卖他人。
皇帝对西河严防死守,偏这阿拉善的只收现银,只能小心分批将金银运出关。人走得肯定比银车快的,路上遇匪又损失了一些,不得已之下,这定金只能先紧着存货多的马商给了,剩两个缓二日。
今日后续金银终于抵达,他吩咐赶紧去把定金付全,至于余下尾款,则待提货时再给。
但谁知这金箱抬了出去,又被原样抬返,那两个马商直接告诉他们,不好意思,马卖完了。
虽说存货少,但加起来也有三四百匹。而且另外还有一个马商直接遣人来说,之前的定金其实少了,不合规矩定不了这么多马,之前没人出价就算了,因为有更高的价,他就直接就把没定住的卖了。
他是按照阿拉善一贯的马匹定金算的,没亏谁。
这一下子,又直接减了二百余匹。
林林总总,一共少了六百余匹的马。
郭庶又惊又怒:“你是如何洽谈?不是说已经谈妥了吗?”
郭庶怒骂的,正是那个出面的吐蕃胡商。对方却全然不惧郭庶怒容,耸耸肩,用不太标准的大梁官话道:“我说过了,我带你们来买马,你们换我们铁器,生意我谈妥当,是你们定金出了岔子,这不干我的事。”
这是一场交易,他做到位了,谁出的岔子谁负责。
他提醒对方:“该给我们的铁器,可不能少一件。”
胡商也不怕,毕竟对方还得靠他们帮忙运马及暂时存马,不敢毁约的,他笑笑,指了指箱子表示原璧归赵,直接就走人了。
其他事,他不管。
郭庶面色铁青:“来人!立即去查,老夫倒看看这横插一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眯了眯眼,敢抢马,就得付出代价。
这趟关外之行极重要,他带足了人手,反正这两千匹马,他是必须带够回去的!
……
另一边。
樊岳道:“那个老匹夫已命人正查着了,我们该尽早决断。”
现在他们在暗,对方在明,由于提前做了布置,对方一时半会查不来。但也挡不久,阿拉善再大也有个限度,他们一行目标并不小。
是进是退,该尽快做出决断。
楚玥庆幸,自己没忘嘱咐巴颜莫张扬,莫透露他们的身份和住处。
她说:“马已经买了,我们尽早离开为好吧?”
他们一行的重任是买马,一切应以此为先,这人生路不熟,麻烦应能少则少。
傅缙颔首:“确实如此,我们明日一早提了马,立即按原定计划离开,以免横生枝节。”
现在很不适宜挑事,因为宁王暗中策划造反乃最大的机密,绝不能让外人察觉半点端倪,否则后果堪忧。
他们现在明面上是三个合伙的中间马商,露出来的讯息越少越好,马匹实在太多敏感,现在大变将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岔子。
傅缙当机立断,立即决定尽快提马离开阿拉善,他让楚玥去通知巴颜,然后吩咐樊岳制造虚假线索,确保今夜到明晨将郭庶的人引到另一边去。
“明日分三路,各自离去,出了婼羌再汇合。”
必须将明面中间马商的身份贯彻得滴水不漏,傅缙一指地图:“往西边绕路,绕过喀喇城后,再悄悄向东。”
向东,穿北戎边境,目的地就是大梁北边的关口。然大梁北境并不富饶,藩王也少,这路径一旦泄露,太容易引起对方的疑心了。
这回不得不多多绕远路,傅缙肃容:“大家都小心些,必须确保没有尾巴才可掉头。”
“是!”
先往西,西边有苍西关和弋阳关,直通关中汉中,郭庶若生疑,那疑心也会落到赵王周王等几位藩王身上。
层层遮掩,确保万无一失。
傅缙一声令下,诸人各自忙碌,连夜密锣紧鼓的准备当中。
次日天未亮,点齐人马退了客舍,去和巴颜约定的地点交接了马匹。
这地点定在阿拉善的边缘,一接了马,傅缙一行立即分成三路,迅速离开阿拉善。
……
“已提了马,走了?”
郭庶面色阴沉沉的,可惜巴颜等马商并不会在意任何人,郭庶这边高不高兴并不是他们会考虑的问题,在婼羌,在阿拉善,龙来了得盘,虎来了得卧着。
郭庶确实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他甚至不能得罪了这些本地大马商,否则就算提了马,也走不出婼羌。
“查出来是什么人吗?”他从牙缝冷冷挤出一句。
随队校尉禀:“是三个中间马商联手,住在西边的客舍,标下去反复探问过店家伙计,确实是三伙人。”
“这三伙人出了阿拉善就分道扬镳,已使人跟上去了,暂时看起来,并无异常。”
“是大梁人?”
“是的,往回纥鄯善方向去了。”
出阿拉善,这马已经无法截回了。
郭庶极怒,同时总有些不安,大梁人,数量众多的马匹,这时机太凑巧了。
哪怕连续几日传回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但他心中总还有一丝丝狐疑。
“往回纥鄯善方向,则是往西,走苍西关和弋阳关。”
直入灵州,南下往汉中,东南则是关中,绕甘州可抵达荆蜀。
“赵王,周王,还有淮阳王。”
会是谁吗?
西河王素有反心,他同样很清楚几个实力不弱且同样蠢蠢欲动的藩王,郭庶在信中将这些人反复琢磨良久。
不行,不管是不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一千匹马都不能顺利被人运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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