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表哥之后 第89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穿越重生

  心口空落落的,失望,伤心,隐隐作痛,翻江倒海的,他难受极了。

  他真的没办法再在正房待下去了。

  寒风凛冽,雪花再度飘飘洒洒而下,傅缙步伐急促,绷着脸进了福寿堂。

  屏退一众诧异的仆妇,命不得打搅张太夫人,他随意推开一处厢房,就在榻上躺了下来。

  空置的厢房没有燃熏笼,空荡荡冷冰冰的,未铺锦垫的卧榻冷硬硌得人生疼。

  挥退要跟进张罗的仆妇,傅缙胳膊重重压在额头,闭上眼睛。

  ……

  未曾如楚姒的意,张太夫人的病渐渐就痊愈了。

  人老思旧,但大病了一场在鬼门关徘徊过后,反放开了许多。她还要给二郎相看媳妇,还想抱抱孙子孙女,不用人劝,她自己就调节过来了。

  不再郁结于心,病好得飞快,不过三四日,太医就宣布病愈,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养即可。

  是的好好调养,这把年纪的人,大病一场就等于大亏损一次,如果不好生补益,于寿元多少也是有妨碍的。

  “孙儿问过太医了,照方调养三月,而后按四时节气食用药膳,定能如从前一般无二。”

  傅缙终于露出笑意,他亲自询问太医,又研究脉案,查阅药典,得太医再三保证,这才放下了心。

  话罢,他又再一次叮嘱张嬷嬷等人仔细照顾。

  孙子这般孝顺,张太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她笑道:“人年纪大了,病痛自然有的,你无需过分记挂。”

  老太太病了这么一场,人眼见瘦了些,不过精神头很好,行走坐卧与平时已差不多。

  此刻正在福寿堂正堂,傅延楚姒早被打发走了,傅茂也进学去了,他被兄长安排明年要去登州的嵩阳书院求学,课业繁忙得很。

  堂内就张太夫人,傅缙楚玥三个主子。

  傅缙闻言不赞同:“祖母身体,孙儿怎能不记挂?”

  楚玥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端端正正坐着,正专注看着上首。

  从她进来,他眼风都未曾往这边飘来过。

  她收回视线,微微垂眸安静不语,却不知,头顶的张太夫人也往这边望了望。

  张太夫人转眼看孙子:“行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就是。”

  前几日,傅缙忧心祖母病情,都歇在福寿堂的东厢房,除处理紧急公务,未曾离开过一步。老太太知晓后,说了几次才把人打发回去。

  “若上值就上,不上的话好好歇歇,养精蓄锐。”

  话罢摆摆手,让赶紧自去忙碌。

  既如此,傅缙站起:“孙儿告退。”

  “去吧,领你媳妇回去。”

  傅缙和楚玥折返禧和居。

  他肩宽背直,不疾不徐走在前头,步伐稳健面容严肃。

  楚玥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

  入了禧和居,他脚下未停,楚玥轻声唤:“夫君等等我,我这鞋子有些紧,硌脚。”

  他顿了顿,停下,不过没回头。

  楚玥缓步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楚玥便冲他微微一笑。

  傅缙瞳仁黝黑和平日无异,表情没什么变化,转过头去重新举步。

  二人并肩回到正房后,他拉开衣橱,解了斗篷就换衣,楚玥看他取的青底暗红的扎袖武官袍服。

  “不歇歇吗?”

  她上前替他更衣,执起外裳一抖开,递给他。

  他顿了顿,伸手接过。

  “营中还有事。”

  把腰带给他,接着又去那边架子取了皂靴,楚玥以手托腮:“我商号也攒了不少事,等会就出去一趟。”

  “吉祥巷呢?何时过去?”

  傅缙说:“要务我已处理妥当,过两日罢。”

  言简意赅说罢,见楚玥将斗篷递过来,他接过披上,快步出了房门。

  楚玥缓步跟在后头,看他沿着廊道渐行渐远,拐了一个弯,玄黑斗篷一扬再看不见。

  孙嬷嬷有些担心:“少夫人,您和世子爷……”

  可是又争执了?

  看着又不像,两人并肩而行也说话,但总觉得有区别,没了往时那种挥之不去的亲昵,像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楚玥长吐了一口气。

  争执是没有争执的,他也没有摆脸色不理人,昨天从福寿堂回来睡,二人同衾同枕,早膳也是一起用的。

  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两人各自仰卧,他没搂着她睡,日常寡言少语,不问从不主动说话。

  自那日谈过话后,二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膜,看不见摸不着,却拉开了距离。

  楚玥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先这么处着。

  能和好如初自然好,但实在不能她也束手无策,她知他苦痛,但她也实在无法和父母胞弟割裂开来。

  唉。

  

第69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 傅缙十分忙碌。

  连续告了两次假, 公务堆积急待解决,然后又是值营, 值营结束后紧接着冬季大演武。

  傅缙在马鞍雪林中打滚了三天,成果斐然,左凌李栗等这一年多陆续安插的人手表现优异, 他顺势进行不同程度的擢升。

  至此, 整个左领军卫被他牢牢掌控, 可谓如臂使指。

  “总算回来了,他娘的冷死个人!”

  从太华山回来,冻得够呛诸人猛灌几碗烈酒,刘檀一把抹唇:“婆娘炕头, 咱们兄弟可得好生歇口气!”

  荤话笑话, 军营里总少不得,刘檀和众人打趣几句,一拍身边傅缙肩膀:“傅兄弟, 你说是也不是啊?”

  傅缙酒碗顿了顿,一仰,回道:“应当如此。”

  对面一人马上接话:“咱们兄弟拼死拼活, 那娘们要敢不好好伺候,咱撵她回娘家去!”

  众人哄笑。

  大笑声中, 傅缙唇角微笑敛了敛,慢慢倒了一碗酒,端起一仰而尽。

  这般豪迈的喝法, 领口尽湿,北风一灌寒冰冰的,胸腹却热。那高粱酒极烈,炙烫得有如火烧,仿佛浸透血液,涌上了头脑,傅缙翻身上马一扬鞭,疾奔回府。

  一路寒风,狂奔至镇北侯府,酒的热意似乎渐渐散了,他一勒缰,骏马四蹄放缓,踢踏徐行。

  暮光白雪,皑皑半明,傅缙看向东路,黑瓦高墙,重檐飞脊,最高处是他的外书房,外书房之后,就是……

  下马,进府,穿过东路大书房,立了片刻,禧和居守门仆妇发现慌忙迎上。

  他进了院门。

  檐下一排半人高的大灯笼,一圈圈晕黄的光微微摇晃,透雕回纹的隔扇门后,熏笼火旺暖意融融,高脚几上的鹤嘴香炉微微吐着青眼,百合香息浅淡馥郁。

  和平时一样,又仿佛不一样了。

  微微怔忪间,楚玥从屏风后转出,笑道:“今年演武有点儿久,用膳了没?”

  她清浅柔和的微笑也和平时一样,话罢吩咐侍女取他家居服来。

  她就站在自己跟前,傅缙一垂眸,便见她柔软的发顶,她梳洗过了,乌发松松挽住一侧肩前。

  “用过了。”

  演武是辛苦,既用过了,就早些歇息。

  沐浴,洗漱,吹熄烛火,睡下。

  她卷着锦被,躺在躺里侧,他在床前立了片刻,也躺了下来。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静谧暖融。

  身体疲惫,傅缙却睡不着。

  柔衾软枕,鼻端若有似无的幽幽暗香,耳边清浅的呼吸声,明明先前舒心安眠,此刻却总有些不一样了。

  傅缙侧头。

  楚玥正侧卧在身边。

  她被子拉得有些高了,小半张脸掩在锦被之下,朦胧的烛光透入掌中,她小巧挺翘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阴影,双目闭阖着,上面两黛细眉。

  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弧道优美,生得是柔弱极了,只她人却恰好相反,倔强得很。

  出嫁从夫,娘家当倒退一射之地,难不成她真一点女诫都未曾学过吗?

  傅缙却未曾忘记当时夫妻对话,时隔半月,却依旧清晰。

  他当时神伤,想她和邓州拉开距离,她婉转柔和,却坚定地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他当时又疲又倦,伤心失望。

  如今情绪早恢复了,却又多添了一层郁郁,为何旁的女子都视若等闲的事,到了她身上却总会有不同的答案?

  从前,他真不觉得这是个太大的问题,实在夫家和娘家不能相容的女子太多了,尤其眼下。涉及党争,和娘家形同陌路的不在少数,这世间女子总是以夫婿为重的。

  怎么换了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