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她娇媚撩人/嫁权臣 第68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穿越重生

  薛亭晚曾听闻,猎场北部有一迷雾谷,降雨则毒瘴生,雨停则毒瘴消,眼下她迷了方向,又恰逢天下大雨,只能等着雨歇雾散,才能安然无恙地出谷。

  望着谷地四周紫雾蒸腾,薛亭晚心中惴惴不安,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寻了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抱着兔儿坐于树下躲雨。

  阴雨凄切,气温骤降,薛亭晚缩成一团,正冻的瑟瑟发抖,忽然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她侧耳仔细听了片刻,才展露笑颜,抱着兔儿冲出雨幕,“淳郎!?”

  “淳郎?是你么!”

  裴勍闻言一怔,循着声音大步上前,果然看到美人儿正抱着兔儿,静静立在雨幕之中。

  她鬓发有些凌乱,裙衫上也沾了草屑和苍耳,偏偏芙蓉面上带着喜不自胜的笑意——因见了他,一腔恐惧都消弭于无形,全变成了安稳妥帖。

  他薄唇紧抿,一张俊脸沉的能滴墨,压抑着心头隐怒,朝她大步而来,一把握住她的双肩,“薛亭晚!不过是一只兔子,也值得你纵马数里,只身前来!你知不知道这迷雾谷有多危险、有少人曾葬身此地!”

  方才他穿过紫色浓雾,一路入谷,雾中影影绰绰,皆是骇人的森森白骨,他不敢想,不敢看,提心吊胆,担惊忍怕,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裴勍俨然是气急了,脸色阴沉的不像话,他怒声渐沉,嗓子里勉强挤出喑哑的声线,

  “阿晚,你若是出了事,叫我……”

  “叫我可怎么办。”

  薛亭晚劈头盖脸挨了一通训,心中又委屈又自责,目及四周天际的紫雾毒瘴,更是一阵后怕。

  她噙着泪光,扑到面如寒霜的男人怀里,攥着他的衣襟,哽咽难言,“这是淳郎送我的兔子……我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就来寻了……”

  他担心她孤身一人身处谷中,义无反顾为她涉险。此时见她毫发无损,才平息了心头的担心和惊怒。

  他收了一身凛冽戾气,垂眸望着怀中之人,轻拍着她单薄的脊背,声线温润低沉,“阿晚,不怕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身陷险境。”

  薛亭晚伏在他的颈窝处,嗅着男人身上的冷冷松香,一颗心才缓缓平静下来,美人儿泪盈于睫,贝齿咬着樱唇,重重点了点头。

  雨声淅淅沥沥,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细细密密的雨幕,两人紧紧相拥,立于荒烟蔓草之间,眸中心中只有彼此一人而已,全然忘记了纷纭外物、人世凡愁是为何物。

  迷雾谷中,脉脉秋霖骤然转急,渐成倾盆大雨,瓢泼直下,一丝云歇雨收的兆头也没有。

  两人离了草地,行了数百步,果然在丘陵起伏之间寻到一处破落寺庙,勉强可以做避雨之所。

  这寺庙中无一僧人,想必已经移禅别处,庙内年久失修,仅有的两间窄殿,其中一间屋梁已经坍塌零落,无法容身,另一间供着一尊斑驳的观音法像,尚能落脚。

  外头瓢泼大雨不停,草木山石皆被淋得湿透,庙中虽然蒙着灰尘蛛网,好在还剩下几从枯木枝丫,并一把蒙尘的油纸伞,堪堪应了这大雨之景。

  因着今日围猎,随身带的物件儿齐全,此时身在荒谷之中避雨,正好派上用场。

  裴勍自袖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干柴,生出一丛烈烈篝火,又脱了身上的掐金满绣的披风,晾于火旁的架子上烘烤。

  草原入夜本就寒冷,再加上外头下了大雨,更加湿冷刺骨。

  薛亭晚今日出猎,嫌披风碍事儿,只穿了件月白色骑装,此刻早已经被大雨淋了个湿透,索性也脱了下来,放在火旁晾晒,只穿着一身亵衣,怀里抱着只雪白兔儿,缩在裴勍怀中取暖,男人怀中暖融滚烫,倒也不觉得寒冷。

  方才她在迷雾谷中漫无目的地穿行,因失了方向,满心慌乱,手腕被树枝划破了道口子,竟然都没发觉,此时脱了外头的骑装,才赫然发现染着血污的伤口。

  裴勍见了,掀了外袍咬在口中,从里衣上撕了条白布,浸湿了,握了美人儿的玉手,仔仔细细地擦着伤口上已经的血污。

  男人薄唇微抿,神色冷淡,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握着一方白布,在伤口处重重一擦——显然是故意的。

  “嘶——”

  薛亭晚惊呼一声,望着男人这副又凶又狠的模样,杏眸含着两汪清泪,要掉又不敢掉。

  男人一向对她千娇百宠,此时听着她的抽气声却置若罔闻,显然是余怒未消。

  不咸不淡地擦完了手腕的血污,裴勍又撕下条白布,绕了几圈,缠在她受伤的右手腕上。

  薛亭晚望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抬手攥上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摇了摇,“淳郎,我错了。”

  裴勍连眼皮都没抬,“错哪了?”

  “我不该只身涉险,连累淳郎如此担心。淳郎且原谅我这一回罢。”

  她仰面望着他,蝶翼般的长睫颤颤巍巍,芙蓉面含露带泣,好不可怜,再加上那软绵的嗓音,似娇娇莺啼,听的人柔肠欲碎。

  裴勍心下一热,终是不忍再苛责下去,一字一顿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音一落,一双温凉玉臂便缠上了他的窄腰,她那泪珠儿倒是收的快,换了抹盈盈笑意,“我答应淳郎,定没有下次啦。”

  火堆噼啪作响,烧的更旺了,外头雨声嘈嘈切切,如珠玉落盘,分外阴寒,这小小庙殿中却暖意腾腾,融融如春。

第106章 迷雾谷中(二)

  裴勍望着身前燃得正旺的篝火, 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神思却在别处——入谷之后, 他留意四周动静, 并没有发现人马痕迹, 想来, 大王子律措的人马并没有进入迷雾谷中。

  想到危险没有近薛亭晚的身,裴勍这才放下了心。

  架子上的披风已经烘干,裴勍起身拿过, 披在薛亭晚身上,把她包的严严实实。

  薛亭晚抱着男人的劲腰,偏头贴在他炙热胸口,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重生之后, 她本来想着, 若是这辈子只能和汪应连那样的人渣在一起,还不如守着铺子自己过一辈子,没想到后来入了女学读书, 竟是误打误撞遇到了裴勍。

  他对外人清冷淡漠,待她却温柔体贴, 还会因为担心她而震怒仓皇……他不再是那个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裴卿, 而是珍她、重她、爱她的情郎, 两人成婚之后, 这份情谊不仅没变, 反而意更重, 爱更浓。

  这样的男人,上一世她怎么没有发现?

  薛亭晚仰面看男人,看着看着,樱唇便吻上了线条分明的下颌,然后一点,一点,往下……

  裴卿回过神,垂眸深深望她一眼,抿了抿薄唇,“在这儿不行。会着凉的。”

  男人肤色极白,鼻梁高挺,眉眼微敛,不说话的时候,俊脸上笼着一层柔光,明明清冷至极,却诱人深陷。

  薛亭晚含羞带怯,硬着头皮道,“观音菩萨身司送子之职,想必不会怪罪在破庙中避雨的鸳鸯。”

  裴勍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端的是清正雅直,“菩萨面前,也敢胡闹。”

  薛亭晚轻哼一声,娇娇道,“这时候,裴大人可真是一本正经,昨晚也不知是谁,非要与我做那些不正经的事情,又同我说那些不正经的话……唔”

  话未说完,男人的博唇压了下来,重重咬了樱唇一口,“阿晚,你就是欠收拾。”

  薛亭晚早酥了身子,却偏偏还要嘴硬,“淳郎打算怎么收拾我?”

  裴勍眯了眼,眸子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两人正到情浓,却忘了怀中还抱着只兔儿,那兔儿被两人压得“咕咕”叫了两声,薛亭晚才赶忙推了推男人,“呀!快起来,淳郎压到雪团儿了!”

  裴勍只好直起身子,望着那只长耳朵红眼睛圆滚滚的兔子,万分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想不开,怎么会送这玩意儿给薛亭晚?

  裴勍握住美人儿的手,抚了抚兔儿的雪白毛皮,勾唇一笑,“阿晚,明日出了谷,想吃红烧兔肉,还是清炖兔肉?”

  兔儿不知听没听懂,哆哆嗦嗦打了个战栗,卧在薛亭晚的怀里一动不敢再动。

  到了傍晚时分,雨势终于小了些,细柔的雨丝密密斜织着,一点儿不见方才的雷霆之势。

  在寺庙中躲了半天雨,薛亭晚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裴勍执了把蒙尘的油纸伞,出了破庙去寻些吃食。

  迷雾谷中的草木山石皆被雨水洗刷一新,裴勍采了几捧果子,想到阴雨降,毒瘴生,迷雾谷中毒物四出,又采了些艾草用来驱除毒物。

  不料刚走到破庙门口,却听见一阵“嘶嘶”吐气声,继而传来薛亭晚尖叫声,“淳郎,莫要进来!”

  裴勍又怎会弃之而去,脚下略一滞,匆匆飞身入庙,却见薛亭晚被逼于墙角,一条通体赤红的长蛇正直立着身子,露出长长獠牙,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薛亭晚手中握着一截枯树枝,对着赤练蛇挥舞了两下,高声喊道,“淳郎!你快出去呀!”

  男人陡然入内,那赤练蛇受了惊,转头冲裴勍而去,薛亭晚顿时一惊,强忍着心头的恐惧,举起手中的枯树枝劈头打在赤练蛇身上。

  赤练蛇冷不丁被打的身形一歪,正欲回身袭击,千钧一发之际,裴勍俯身捡起篝火旁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赤练蛇斩成整整齐齐的三段。

  望着地上的死蛇,薛亭晚缓缓滑在地上,口中喘息不止。

  裴勍扔了手中佩剑,上前抱起薛亭晚,把人放在篝火旁边,一把将她的亵裤往上卷起来。

  那小腿上果然有两个小小的圆点状伤口,白嫩肌肤上还沁着星点凝固的鲜血——正是方才被赤练蛇咬出的伤口。

  方才这赤练蛇趁其不备,溜入破庙中,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薛亭晚吃痛察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毒性开始蔓延,那伤口处有些肿胀,美人儿莹白的小脸儿也透着股乌气。

  薛亭晚见裴勍握着自己的小腿,大致猜出了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张口阻止,“淳郎,别……”

  话未说完,裴勍不假思索地俯身,薄唇紧贴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将蛇毒悉数吸了出来。

  薛亭晚望着男人吐出的黑血,眸中眼泪顿时便涌了上来。

  蛇毒已吸出,裴勍伸手揩去唇边鲜血,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倒出一粒金色丹药,递到薛亭晚唇边,“阿晚,张嘴。”

  那赤练蛇毒性霸道,虽然他吸出了大部分蛇毒,还有些许残余在她体内,这寒魄金丹能化解世间八成毒物的毒性,服下此丹,便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

  男人的薄唇因染了血色,看起来殷红无比,衬的一惯清冷的眉眼都增了三分欲色。

  薛亭晚噙着泪摇摇头,把丹药推了回去,“淳郎已经帮我吸出了蛇毒,我无事的,淳郎更应该服下这丹药才是!”

  纵使薛亭晚是深闺女子,涉世不深,见那赤练蛇色彩艳丽,也知道此蛇身怀剧毒。裴勍方才奋不顾身为她吸出蛇毒,这解药金丹,断断不该她吃。

  裴勍噙了抹云淡风轻的笑,“阿晚放心,这丹药多的是,阿晚先服下再说。”

  他神色不变,答得若无其事,薛亭晚并没有多想,只好将丹药咽下。

  丹药和蛇毒在体内抗衡,必然产生剧痛。裴勍抱着娇人儿,怕她难忍剧痛,一惯少言寡语的人,竟是想着法子讲故事逗闷子,试图将她的注意力从伤痛上转移。

  如此过了许久,薛亭晚才带着泪痕沉沉睡去。

  望着怀中之人的睡颜,裴勍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然后抬起手,三两下便封住了自己的心脉。

  他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唇色也泛起了乌黑,因着方才吸了蛇毒的缘故,薄唇被鲜红残血遮着,薛亭晚才没有识破异样。

  那金丹只剩下一粒,他骗着薛亭晚吃下,本以为自己可以靠内力压制住体内毒性,没想到这赤练蛇毒性霸道,竟然直入心脉而去。

  裴勍低喘了两声,方稳住心神,确定自己心脉皆已封死,才长出一口气。

  外头雨声潇潇,风吹林松,风声雨声之中,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扑簌声。

  裴勍耳聪目明,听到这熟悉的响动,立即起身出庙,望着漫天雨幕,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放于唇边,吹了声高亢响亮的哨子。

  哨声为令,一只浑身黑羽的鹰隼自高空俯冲而下,稳稳落在裴勍的臂弯。

  裴勍入迷雾谷之前,特意嘱咐众人封锁迷雾谷,同时,暗中派侍卫十九查明大王子律措人马的下落,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迷雾谷的毒瘴带高达三丈,宽约六丈,一般的信鸽自然无法飞越,然而鹰隼生来翱翔高空,穿过区区毒瘴带简直是如履平地,是用来传递密信的不二之选。

  裴勍从鹰隼腿上取下密信,展开一看,双目一寒。

  原来,之前大王子律措尾随薛亭晚来到迷雾谷,眼睁睁看着薛亭晚入了迷雾谷,正准备跟随入内,不料恰逢天降小雨,谷中毒瘴升腾,大王子律措在谷外徘徊许久,知道无法进入,却依旧贼心不死,派侍从去寻找绕过毒瘴带进入迷雾谷的方法。

  侍卫十九奉命带兵封锁迷雾谷,正巧迎上大王子律措的一行人马,将其悉数拿下关押,又派了鹰隼入谷告知裴勍,请示处置之法。

  外头暮色晦暗,不见星月,湿冷寒气浸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