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酋猫奴
于心美滋滋的拿秤去秤东西,一一秤完,回屋拿钱出来。
“我算过了一共200块钱,你数数,对了阿蔻你要不要用钱换点工业券?我们家这个月的工业券有余留。”
鱼阿蔻自己有算过,这些东西总价值197块5毛7分,看来于心加钱给她凑了个整数,而且用钱换工业券的话,于心吃亏。
笑眯眯道:“谢谢于奶奶,那我就跟你换点工业券,于奶奶,这是我们自家熬制的獾子油,我奶奶说治烫伤、冻伤特别好,特意让我带来送给你的。”
从筐里拿出巴掌大的陶瓷罐子递过去。
于心惊喜的一把夺过罐子,掀开罐盖趴上去深深的嗅了一口,欣喜若狂,“哎呦,这可是好东西,它不止是能治烫伤,更是治痔疮的宝贝,我寻这东西寻了几年都没寻到,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哪儿想到你给我送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鱼阿蔻乖巧的笑,“于奶奶你能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于心爱不释手的抚着罐身,喜笑颜开的说:“你回去可得好好替我谢谢你奶奶,你跟老姐姐说,让她有空来我家坐坐,我们姐妹俩说说话。”
鱼阿蔻面带笑,心中却在说不可能哒,你们碰面我就露馅啦。
于心抱着罐子回屋,拿出20张工业券塞过来,“阿蔻,工业券你收着,也别用钱换了,就当我跟你买獾油的钱。”
给工业券时,臂弯间还紧紧夹着罐子不舍得放下。
鱼阿蔻摇头拒绝,“于奶奶,送的就是送的,你要给钱我就不送了。”手作势去拿回獾油。
“好好好,不买不买,换票换票,”于心急得侧着身子挡住她的手,从200块钱里抽回叠钱嗔怪,“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鱼阿蔻接过100多块钱和工业券,起身拎起筐道:“于奶奶,我还有事就先回去啦。”
“那这包饼干你拿着,”于心急忙从抽屉里掏出包饼干塞过来,“回去你可一定得跟老姐姐说,让她有空来坐坐啊。”
鱼阿蔻挥了挥手臂告别,拎着筐脚步雀跃的去学校。
自己的小金库又添了笔进账,每月六十的稿费再加上偶尔的额外收入,照这样算来,除去她们的日常花销后,要不了两年她就可以在城里买栋房子啦!
届时她要买栋大大的房子,把前院拾掇成花园,装上露天玻璃暖气房,冬季天晴时躺在玻璃房内晒太阳,而落雪时则可以倚玻璃上,欣赏红梅枝头上的一点白。
脑内畅想着那个画面,欢喜的笑眯了眼,口中小声哼着歌。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呀么真高兴~”
*
鱼大有此时却高兴不出来,对着面前黑压压的村民们,声嘶力竭的扯着哑成破锣的嗓子,“…我不是骗你们的,豆芽真能卖钱,你们拿粮食换黄豆不亏…”
支书王建房沉着脸吼:“你们有没有脑子?一斤多粮食换成豆芽最少能卖5块钱,就算你们没长脑子,你们不会掰着手指头算算?”
村民们却并不买账,婶子们叉着腰比他吼得还大声。
“我不换!王建房你哄鬼呢?一斤多的粮食能换5块钱?你怕是还没睡醒呦。”
“我也不换,王支书你咋也学会鱼海吹牛皮了?你要是说能挣1块钱,咱们还能信,可你一张口就是5块,你当我们傻呢?”
“就是,王支书你快抬头看看天,看天上是不是牛都在飞?”
“反正我们不换,你就是说出一朵花来,我们也不换。”
鱼大有傻了眼,昨儿晚上他和本家叔叔们商量过,大家都说这是好事,可为啥妇女们这么反对?
再次扯着嗓子喊:“乡亲们静一静,你们听我说…”
周婶子打断了他的话,“说啥说呀,大有你听听你那嗓子,叫的比鸭子还难听,你昨儿累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
“大有你回去,我倒要看看王支书要咋糊弄我们。”
王建房闻言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谁糊弄你们了?这是为你们好的事,要不是想你们有点钱过个丰年,我才不操这个闲心呢!”
王春撇嘴,“拉倒吧,真为我们好,你昨儿个咋不跟我们一起收红薯?从头到尾你头都没冒一个,今儿竟还敢批评我们淋湿了几个红薯。”
其他婶子气愤的附和,“可不是,拿着根鸡毛当令箭,天天显摆你那支书的身份。”
“以王建房你的德行,有好事能想到我们?说不定是村里的黄豆坏了或是发霉了,没法交公粮。”
“准是这样!王建房你个鳖孙竟然敢坑我们!”
王建房的婆娘李春菊从人群里站出来,单手叉腰,横眉竖眼的指着赵小草,“你再骂一句鳖孙我听听?拿粮食换豆芽的事是鱼阿蔻提的,要骂…唔…建房捂我嘴干啥?你一边去,赵小草我跟你说,你今儿个要不好好的跟我认个错,我就坐你家门口不走了!”
被推得踉踉跄跄的王建房,听完腮帮凸起,牙齿咬的咯咯响,这猪脑子的瓜婆娘!自己在家再三交代过她别说出鱼阿蔻的名,她在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一出来就沉不住气的把鱼阿蔻说了出来!
被人骂两句怎么了?等他强压着村民们换了黄豆,再把豆芽卖了换成钱后,他们现在骂的有多狠,数钱的时候就对他有多内疚,他们尝到甜头又心怀内疚之下,以后不都得听他的?
届时,他在村里的威望有了,促进集体经济发展的功绩也有了,有了这些肯定能再往上爬一步,可现在全被这瓜婆娘毁了!
王建房深深吐出一口气,这群人都是没脑子的,说不定他还能把话圆回来,绝不能把这个功劳落在鱼阿蔻的头上。
赵小草把李春菊当空气,急急扭头去问鱼大有,“大有,粮食换黄豆这事是蔻囡说的?”
王春几个凑过来,语气着急,“是不是蔻囡说的,大有你快说。”
鱼大有偷觑了她们的神色一眼,见她们面色只有焦急并无怒色,小心的斟酌着语句,怕妇女们像骂王建房一样骂鱼阿蔻。
“这事确实是蔻囡提起的,你们也知道她去了城里一中上学,见识的多了再加上她脑袋瓜本来就聪明,就跟我提了这事,说你们手上有点余钱就能给娃交学费,娃病了也不怕…”
“对,这事最先是鱼阿蔻随口说起的,”王建房忙打断他的话,大义凛然道:“可我却放在了心上,因为我身为一个支书,我就要为你们负责,哪怕你们不理解我的做法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只要你们吃饱穿暖、病了…”
“乌鸦嘴你一边去,你才病呢!”妇女们一拥而上,不耐烦的把王建房推开。
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鱼大有围了个密不透风,异口同声扯着大嗓门问:“能挣5块钱的事也是蔻囡说的?”
鱼大有看着群情激昂的妇女们,脚下后退了一步,扶着墙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是,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又被小猫咪们包养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凡吃饭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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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妇女们齐齐逼近一步, “不过啥?”
鱼大有抹去头上冒出的汗,“黄豆得出芽率高坏的不多,不能还没长成你们就心急的割掉换钱, 豆芽都是论斤称的, 你们更不能为了钱就以次充好。”
“还有啥要求?你全说了,别跟羊拉屎一样,一点一点往外挤。”
鱼大有丝毫不敢还嘴,“没…没了。”
王春疑惑, “就这么简单?蔻囡可不会坑咱们,那这不就跟白送咱们钱没啥两样?”
“生豆芽是简单,咱家家户户都会, 可咱们谁能想到把豆芽拿出去卖?还是挂在集体经济的名头下光明正大的去卖?”周婶子咂吧嘴, “说起来,还是蔻囡心好, 要不是心里有咱们,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主意?”
有感性的已经红了眼眶,“对, 你说蔻囡这孩子咋这么让人心里软乎呢?她说的那些娃病了也有钱看病的话, 我家老赵都没敢这么跟我说过。”
“唉,一说起蔻囡,我就羡慕死花嫂了, 有个这么好的孙女, 不比十个孙子强?我啥时候也能生个闺女,哪怕只有蔻囡十分之一我也满足了,不像现在, 我看到我那几个小子我就烦。”
“这话你跟我们说没用,得去跟你男人说。”
“对对对, 今儿个快回去给你男人炖俩鸡蛋补补,补完你们两口子晚上好好说说。”
“哈哈哈…”
妇女们顿时笑作一团,笑着笑着看到了鱼大有,惊奇的问:“大有你还在这干啥?还不赶快喊会计来登记换黄豆的事?”
鱼大有懵懵的问:“你们同意换黄豆了?”
“咋能不同意?蔻囡说的话就没错过的,再说就算错了也没啥,我们全当加菜了,你别啰嗦了,快去喊会计。”周婶子的话引来一片附和声。
鱼大有明白了,看来妇女们是看在蔻囡的面上换的,早知道他早把蔻囡拎出来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当下笑的春风满面,“成,咱们现在就换,你们赶紧回去拿粮,粮食得干净不能有土粒,换了后要交公粮的。”
“行。”妇女们一窝蜂的回家拿粮,拿完粮回来后自觉的排着长龙队伍换黄豆,喜笑颜开的和队伍前后的人夸着鱼阿蔻。
王建房不死心的上前去强调自己想法,却再次被妇女们集体嘲了回来,并且话题也转向了讨伐他,掀他老底,这个说他偶尔上次工也是偷奸耍滑,那个说他从来不干实事,只会摆谱,说到最后连他几岁尿床都抖落了出来。
王建房被这些话气的鼻翼翕动,眼底一片血红,现在所有人都在夸鱼阿蔻贬低他,而他预想中的威望、功绩全没了!
李春菊呸了周婶子们一口,上前拉着他往外走,“5块钱有啥可高兴的?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当谁能稀罕呢?建房咱们回去,回头他们要开介绍信去城里时,你别盖章,我倒要看看没有你的章,他们怎么卖豆芽!”
“建房你咋不说话?”
王建房猛的甩开她的胳膊,反手扇过去一巴掌,目眦欲裂的吼:“蠢货!”
李春菊捂着带着红手印的脸,愣愣的看着王建房的背影,许久后如一头愤怒的母牛追上去,“王建房你竟然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众妇女收回因看热闹而伸长的脖子,拍着会计桌催促,“快点快点,别签名了,多浪费时间,我们直接摁手印,等着去看戏呢。”
鱼大有答应,“成,那你们就按手印。”
从抽屉拿出红印泥,抬头看了眼李春菊离开的方向,眼底带着三分不解,王建房那鳖孙刚刚是想把蔻囡的主意占为己有?他为啥要这样做?不过不管他为啥,回去都得跟本家叔叔们说一声,明年不能再把票投给他了。
众人忙活到近中午才换完,妇女们三五成群的拎着黄豆篮冲去王建房家看热闹。
鱼大有看着这群妇女无奈的摇头,待看到粮仓里的粮食又背着手笑了出来,豆芽发的快,过个十来天他们就能见到钱了。
“鱼村长,好久不见啊!今天有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一道和蔼的声音响起。
鱼大有回头就见是十来个男人站在树下,因地面没干,泥巴沾鞋的缘故,众人皆卷高裤腿,手中提着鞋。
为首的是个穿着中山装、40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额头上的抬头纹又长又深,两鬓夹杂着银丝,深刻着皱纹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鱼大有疑惑的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大队长和张校长,以眼神询问,这是哪位?
中年男人看出他的迷茫,儒雅的笑,“鱼村长不记得我了?去年你跟着大队长来城里开会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还帮我把茶杯盖捡了起来。”
鱼大有拧眉回想了起来,他只帮一个人捡过杯盖,那次是那个人震怒于各村虚报粮食产量,一气之下摔了茶杯,撸掉了五个大队长。
他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王领导,再看看眼前的男人,这不就是王领导?不过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老的这么快?
迎上前,搓着手慌的语无伦次的说:“王领导您什么时候来的?一年的时间您变了太多我都没认出您来,下过雨的泥巴路不好走,您没摔着吧?咱们回家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正是因为路不好走,我才要来走走,”王温笑,“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就是出来走一走看一看,走累了找你讨杯水喝。”
鱼大有忙前行带路,“我不紧张不紧张,我家都在前面岔道拐口处,王领导您跟我来。”
王温摇头失笑,还说不紧张呢,这走路都是同手同脚。
鱼大有走到家门口,才想起自己是让王领导光着脚走来的,黑黝黝脸唰的变白,哆嗦着嘴皮子,“王…王…”
王温抬脚进入篱笆院,打量后夸奖道:“院子打理的不错,这片苗苗是什么菜?马上都下雪了这菜不怕冻死吗?”
“这边是雪里蕻,越冷他长得越好,”鱼大有忙擦去落到眼角的汗珠,上前解答,“这边是芹菜,两种菜都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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