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酋猫奴
鱼阿蔻张开了手臂,“凌北归,谢谢你。”
凌北归感受到脖颈处环着的手臂,微笑的表情定格,瞳孔放大,心与呼吸瞬间骤停,只有小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鱼阿蔻眉眼弯弯的松开手,“真的谢谢你。”
凌北归已心神恍惚到魂游天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当场。
鱼阿蔻已欢天喜地的抱着奶奶蹭,掐着嗓子软绵绵的撒娇,“奶奶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鱼奶奶被蹭的心头发软,吸了吸鼻子扭过头,搂着小孙女满目慈爱的说:“奶也想你,你在这呆的习惯不?吃饭啥的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这的天比咱那干燥你流鼻血不?想咱家里的饭了吧?我给你带了可多吃的,到时咱天天变着花样吃。”
鱼阿蔻又想哭了,以前她读书每次放假回来时,奶奶也是这样处处不放心,当下认真的回答奶奶的每一个问题。
鱼溪接过孟加递来的手绢擦干眼泪,眼鼻红红的点着妹妹的额头嗔怪,“你个小没良心的,只想奶奶就不想我?我坐这这么久你都看不到我。” 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才没多久妹妹就不和她亲了。
“哪能呀,”鱼阿蔻摇着他的手撒娇,“我早就看到你啦,可你变得太漂亮我不敢认,小堂姐你现在好漂亮呀。”
小堂姐的五官虽还是那个五官,但人却变美了,整个人发着blingbling的光。
“你又拿我寻开心!”鱼溪红着脸点着妹妹的额头。
“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呀,”鱼阿蔻戏精附体,翘着兰花指嘤嘤嘤,“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大老爷你要相信草民呀!”
“哈哈哈…”
鱼奶奶三人捧腹大笑,躲在侧房的鱼河更是喷笑出声,待出来看到她翘着兰花指笑的直捶桌面,“自称草民你翘什么兰花指?你见过谁家男的翘兰花指?”
鱼阿蔻看他眼眶红红,心下发软,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两片黑膜背着大家贴在门牙上,又掏出颗千面狐送的带黑毛痦子贴在鼻侧。
转过头来,快速的眨巴着眼睛翘着兰花指娇嗔,“哎呀,叔听不懂你说的啥啦!”
鱼奶奶嘴边挂着笑意愣住,随之颤抖着手指点着她笑的前俯后仰。
鱼溪三人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
鱼阿蔻看着亲人面上的笑容笑弯了眼,这样才对嘛,鱼家就应该是时时刻刻响着欢声笑语。
四人震破天际的笑声终于将凌北归晃悠悠飘荡的魂魄震回了原位。
凌北归想到刚才的拥抱,头顶处“哧”的一声飘出朵白色蘑菇云,耳廓上的红意蔓延到衬衫领内,眼内闪烁着水波粼粼。
不着痕迹的觑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没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唇角上扬出抹甜蜜的笑意。
待再暼到鱼阿蔻的及踝长裙时眉眼间闪过懊恼,她腿疼的没法穿裤子,这个天气穿了这么久的裙子肯定冻坏了,大步跨出门外从车上拿出羔绒毯过来。
蹲下身给用毯子小心的给鱼阿蔻包腿,“抱歉,我没注意到这点。”
鱼阿蔻笑眯眯道:“我不冷呀,房间内燃了这么多的碳炉,对啦,你怎么变的这么憔悴?要不要去休息会?”最后一句转为了关心。
眼前的凌北归发型凌乱,一丝鬓发垂在眼角,眼窝微凹,眼皮下挂着青黑,眼睛里遍着红血丝,唇周冒出青色的胡茬,更重要的是他脸瘦了许多,让本就立体的五官立体感更强。
虽然现在的他整个人透着颓废阴郁美,但在她的印象里,认识他那么多年,无论什么时候见他,他都是光鲜亮丽、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气质的贵公子,哪怕他在鱼新村摔断了胳膊亦如此。
任务才结束他就陪着奶奶坐火车来这里,现在肯定累坏了。
“我不累,”凌北归差距到她的关心,嘴角不可抑的勾起,“休养两天就好,倒是你,定要听尹老的话好好调养。”
“恩恩。”
四人早已停下笑盯着两人聊天,鱼奶奶暼了眼凌北归,再和大孙女对视了一眼,两人笑的意味深长。
鱼河气呼呼的上前准备拉开人,刚抬脚就被鱼奶奶拉住,鱼河还想再去,鱼奶奶瞪了他一眼,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不许去,鱼河气成个河豚。
鱼奶奶再次打量了凌北归一眼,心里满意的直点头,北小子不错,长得好对蔻囡也是掏心掏肺,她可听蒙小子说了,家里的电话不是干部身份装不成的,还有这次是北小子亲自开车去接她们来过年的,蔻囡腿上没盖毯子他都能注意到,这说明北小子是方方面面都对蔻囡好,一个男人能处处为女人着想,这个男人错不了!
最关键的是两人都长得这么好,以后生的娃不得比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都好看?
鱼奶奶越想心底越火热,好似已经看到了粉团子般笑的能看到嗓子眼,笑着笑着又虎起了脸,不对,北小子家里背景可大着呢,背景大的人家糟心事多,她可不能让蔻囡进那种人家里受苦,不过这事得先套套话。
凌北归早就注意到了鱼奶奶的视线,红着耳廓任她打量,这会敏感的察觉到她的表情变为不满意,唇部抿成了一条线,垂下眸回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鱼奶奶热情的说:“北小子你赶紧睡会去,等你睡醒刚好能吃上饺子,不然你累的这么狠的模样被你家里人看到该担心了,说起来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还没谢谢你呢,谢你吧你又跟我客气,这样吧,我带的东西多,今儿个你带点回去,也算是我一点心意,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你家人都喜欢啥,免得我送错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说说,反正我带的多。”
鱼阿蔻眨了眨眼,她怎么觉得奶奶又在查别人户口本呢。
凌北归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刚想开口说话,门口传来阵爽朗的男人笑声,“同志您问我就成,我呢嗜辣,就喜欢您上次做的肉酱。”
笑声引的大家一致扭头看向来人,来人60多岁的年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身姿挺拔,灰色的棉帽下露出银白的鬓发,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眼里透着锐利,众人都觉得这人看起来面熟。
凌北归抿着唇喊了声爷爷。
鱼阿蔻无意识的点着小脑袋,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呢。
鱼奶奶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热情的迎上去,“上次的肉酱没了,不过我带的有风干兔风干鸡,回头您拿回去加点辣椒重油一炒,保准你喜欢。”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凌志笑呵呵的进来和众人打招呼,待看到鱼阿蔻时眼底闪过精光。
介小姑娘比照片上还好看,全身飘着灵气,特别是那双眼,清澈干净的如清泉,怪不得孙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爷爷都不要了。
凌北归问:“爷爷你怎么来了?”
凌志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心底则在吐槽,我再不来估计家门朝哪开你都不知道了,前段时间自己来找他正赶上他去抗洪,听到他们回来了便心急火燎的去找他,然而只看到一个绝尘而去的车屁股,等了两天听说他又回来了便再去找,结果迎接自己的仍旧是个车屁股。
转头面对鱼奶奶,“同志,刚我听您说给我家备吃礼,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我祖孙三人都是光棍,家里又没什么亲戚,所以我们啊还就真爱吃的,您这礼送到我心坎上了。”
鱼奶奶眼睛闪了闪,哎呦碰上对手了,这老头三言两语就把他家的情况扒拉的一清二楚。
面上却热情的端茶递水,“既然喜欢那您晚上得留下来吃饭,菜我们都备好了,再把饺子一煮就成。”
“留,必须得留,我赶着饭点来就是为了蹭您家一顿饭,”凌志故作夸张的抹着汗,“可我又不好意思说,大冷的天我硬是急出一身汗。”
鱼阿蔻笑弯了眼,凌北归的爷爷挺有意思的。
鱼奶奶了然,看来这老头还有话想说,忙招呼着气鼓鼓的鱼河去厨房下饺子。
然而吃饭时凌志就没开过口。
鱼奶奶望着眼里只有菜,虽吃相优雅,但吃了两海碗饺子还能接着吃的凌志,笑的露出大槽牙,看来他还真是饿了,忙又去下了两屉饺子端过来,热情的招呼着,“趁热多吃点。”
凌志尴尬了下,他本来是想打着吃饭的借口给孙子添把火的,没想到饭太好吃以至于忘了正事,这也不能怪他,只能说对方太强大,不过现在说也不晚,竖起大拇指夸赞,“您家的包的饺子是这个,我都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了,您这手艺顶呱呱。”
鱼奶奶骄傲的说:“不是我手艺好,是我家蔻囡手艺好,今儿个饺子里的菌菇馅是我家蔻囡把几十种野菌菇凑在一起做的,这菇酱不管是直接夾饼子里,还是加点肉炒肉,都是一绝。”
“那我今口福大了,我可真羡慕您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孙女,”凌志羡慕的感慨,“不像我只有个孙子,我家这个元绪吧,他…”
鱼阿蔻眨了眨眼,元绪,龟也。
所以凌北归的小名叫乌龟?
“元绪是北归的小名,”凌志看鱼奶奶没反应过来便主动解释,“元绪也就是乌龟的别称,之所以取这个小名就是希望他能像乌龟一样长命百岁,我凌家是出了名的人丁不旺,从我这代开始更是如此,一代只有一个孩子,但我们都身强力壮,只有他在娘胎时身子就不大好,我先前一直以为他是天生体弱,直到后面才知道是他母亲孕期酗酒造成的。”
凌志叹了口气,“说起元绪母亲这件事错也在我们,因那几年不太稳定,我和我儿便一直待在军中,以至于我儿25岁了仍未成亲,直到我夫人临终前说她想看儿子结婚,我儿便急匆匆的和文艺团的一位叫赵君的女同志结了婚,因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造成了我儿对女方的了解也不多。”
“再加上我们这个职业注定不能在家里长陪夫人,所以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赵君变了,从谨小慎微变得狐假虎威、作福作威,或许说她本性就是如此,不然她也不会没有一点做母亲的自觉,在她的心里,元绪只是个工具,一个能让她坐稳当家女主人位置、找我们索要钱财的工具。”
凌北归蹙眉,爷爷为什么要说这些?赵君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爷爷,不…”
凌志打断孙子的话,双眼泛红,“因是工具,她对元绪没有一点感情,她不敢打骂元绪,但她一直漠视着元绪,对元绪不管不问,元绪幼时体弱多病,但她从来没过问一次,哪怕元绪咳成肺炎,元绪4岁时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腿,她都可以当看不到从元绪面前路过出去参加聚会,最后是元绪自己拖着断腿爬去客厅,奶声奶气的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老姐姐,元绪那时才4岁啊!”
鱼阿蔻听的心头火窜起,这世上还有这种母亲?
鱼奶奶拍桌站起,火冒三丈道:“既然你知道这事你咋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你这样当爷爷的?”
凌志摇头,“我不知道,留在家里的人手早已被她换过,我能知道还是因前些年出了些事,赵君和我们凌家决裂了关系才爆出来的,元绪更没对我们说过这些,他自小体弱多病不爱出去玩,因此他从来不知道正常的母子关系应该是怎样,所幸他自幼就聪明,所以他才没被赵君带歪,长成个样样都能拿得出手的五好青年。”说到最后语气变为骄傲。
鱼阿蔻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怎么可能没被带歪?
她记得凌北归说过,他没有爱的东西也没有恨的东西,更没有想求的东西。
都无欲无求了还不叫被带歪?
凌北归察觉到她心疼的目光,心底泛甜之际,突然懂了爷爷的用意,眼睛内闪烁着流光。
鱼奶奶又气又心疼,“那你知道了咋不抽她一顿?”
要是有人敢这样对她家蔻囡,她非跟人拼了这条老命!
凌志慢条斯理的端起饺子碗,“打女人有违我的信条,再说老天爷已经让她有了恶报,先是得生疮发痒溃烂的怪病,病刚好家里又被人洗劫一空,后面不知怎么又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了个半身不遂,听说只能躺在床上转动头颅。”
鱼阿蔻嘴角抽搐,你骗谁呢?
这些一听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不好?
“活该!”鱼奶奶解气的坐下,“她这样的恶人就该落不到好!”
凌志叹气,“哎,就是我家受其害不轻,我腿都迈进棺材一半的年纪肯定不会再找夫人,我儿也是自疚的决定一辈子不再婚,可我家元绪还没定亲呢,这家里没有女主人出面怎么说亲事?我现在啊就盼望元绪能找个好姑娘结婚,至于家世家庭那些都是虚无,只要两个孩子是真心好,哪怕婚后住女方家的城市都行。”
凌北归红着耳廓给爷爷夹了个鸡腿。
鱼奶奶笑了,嘿,这老头段数不低啊,短短的几段话卖了惨把自家情况说的一清二楚,又表明了他们家有钱又势,十几年前就有电话有家庭医生的那不是一般的人家,而且那时候有钱的现在还能活得这么滋润的不多见。
看来老头对她家蔻囡满意的不得了啊,不然这最后几句话不会全针对蔻囡的情况来说,还有这才几句话就开始套近乎喊老姐姐了。
别看她宋花不识字,可这些门里道道懂的很。
鱼奶奶当即笑的露出大槽牙,“咱当父母的心都一样,我也只盼着我家蔻囡能找一个好孙婿,只要男方没啥毛病我家蔻囡又看得上,我都没二话。”
前提是我家蔻囡看得上,看不上你家再有钱也没用。
两个老人对看了眼,眼里火花四射达成了不知名的默契。
凌志当即扒完碗中的水饺,“老姐姐,谢谢您今天的盛情款待,这天色不早了,等哪日您有空,我再正式登门拜访。”
“成!”鱼奶奶慈爱的望着凌北归,“北娃你吃饱了没?没吃饱你吃完再走。”
凌北归不舍得走,但也知道鱼阿蔻现在最想见的就是鱼奶奶,浅笑着说:“我吃饱了,鱼奶奶做的饭很好吃,有一种我想象中家的味道。”
最后几个字让在场的三个女人同时心软。
鱼奶奶和鱼溪立马去了厨房。
鱼阿蔻想了想认真的说:“黑暗烟消云散,曙光已照射在你额头,加油!”
凌北归低声,“好,我们一起加油。”
小少年鱼河看不得两人这般亲密,可想到刚才听的话,决定暂时当听不到。
鱼奶奶和鱼溪各拎了一个食盒出来,鱼奶奶慈笑着说:“这里面装的是生饺子和配好料的菜,你们回家了随便开个火热热就成,北娃你要懒得热就过来吃。”
凌北归拎起重的坠手的食盒,满心都是温暖,“好,谢谢鱼奶奶。”
祖孙俩提着食盒告别,坐车上时凌志捧着肚子满足的教导自家孙子。
“你不能光做不说,你得把你的心意跟人家小姑娘表明白,不然你做再多小姑娘都不懂,你要是说不出口,就使些迂回的手段,这样吧,我明儿找人给你弄两只大雁你提过去,小姑娘一看就能懂你意思。”
“恩。”凌北归红着耳朵应下。
凌志看他上心,当即说的更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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