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邈邈一黍
剩下的一派是属于魏时自己的,他既不属于东宫那个小圈子,也不属于没有任何官职的进士,自成一派。
好在是宴会已经进入尾声了,不至于让找不到同圈人的魏时尴尬。
酒气上头,魏时直接就把簪在头上的粉白色杏花给忘了,微红着脸跟着众人往外走,上了马车,都没把那娟花给摘下来。
刘枫还是头一次瞧见夫君头上簪花,跟骑着高头大马在御街游行的时候不一样,那时的夫君整个人是温润的,现在却是傻兮兮的,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也算是巧了,这真花存放不了太久,假花就没这个顾虑了,这枝杏花得好好留着,等日后咱们的孩儿开蒙,便拿这花给他看,让他像爹爹学习。”
刘枫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胳膊来,将那枝杏花儿从发髻上抽出来。
魏时酒气还没散呢,原本是想着换过衣服洗漱完,再去后院的,可没想到回到府上,夫人已经在前院等着了。
怕夫人闻见他身上的酒气,引起妊娠反应,大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受罪,可这会儿魏时也不敢动,别闪着了夫人。
只能是把呼吸放缓,一动都不动的等着夫人把杏花枝拿下来。
这跟女子平素带的娟花真没什么不同,魏时在夫人那里见过更精巧、更逼真的,不过,这一只杏花儿代表的意义不同,于是被夫人放在了一个特别精巧的匣子里。
魏时瞧着镶嵌在匣子盖上的红宝石,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买椟还珠了,把几文钱就能买到的娟花儿,放进镶嵌着红宝石的匣子里,今儿他也算是长见识了。
一枝娟花都有这样的待遇,那魏时带过来的圣旨就更不用说了。
作为一个正六品的小官,还能单独得一道赐官的圣旨,不得不说,真是挺荣幸的。
这应该是魏时第一次收到圣旨,之前圣上赏那一千两黄金的时候可没传什么圣旨,顶多也就算一口喻,还是师伯传的话。
户部正六品主事,这可比刘枫之前预想到的官职要高,毕竟本朝状元授官一般都是从六品,这几乎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轻易是不会改的。
不过也对,这一届恩科很多地方都跟往届不同。
“还有一件好事儿你不知道,猜猜看?”
她可不是平白无故就跑到前院来了。
这个时节的好事情,魏时眼睛一亮,“莫不是大伯他们来信了?”
“今儿早上才到的信,这是大伯和堂兄写给你的,大伯母在写给我的信上,就已经说了,堂兄这次中举了。”
这下可不用惦记着了吧,去寺院求个平安符,都得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堂兄一块求着,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中举了?”
魏时狠狠松的口气,他并不担心堂兄的学识,就是怕因为身体原因没发挥出水平来。
而且考试的确是太过耗费心神了,能少折腾一次,还是要尽量少折腾一次为好。
魏时先打开的是大伯的信,开头就写了堂兄中举的喜讯,名次还不错,江佑府这次乡试总共录取了八十七人,堂兄是第十九名。
紧跟着就是对他的祝贺了,大伯他们已经在朝廷的邸报上看到了他高中会元的消息,应当是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有收到魏时报喜的信。
看来,朝廷的邸报是比私人信件要更快一些。
那他连中三元的消息,大伯他们将来也应该是在邸报上先看到,尔后,才能收到他报喜的信。
柳州城能看到的邸报,燕县也应当能看到。
再往下来,就是魏时要回家祭祖这事儿了,既然考取了会元,先不说状元是否板上钉钉,一个进士的功名肯定是跑不了了。
而高中进士之后,就相当于是光宗耀祖了,依着惯例,朝廷都会酌情给上几个月不等的假期,让进士们可以回家祭祖。
魏家的根不在燕县,也不在柳州城,而是在江佑府那边。
魏家子弟从县试一路到乡试,都是要回江佑府那边考试的,不过跟族里的人,联系实在不多。
大伯在信上说,堂兄也会在江佑府逗留上两三个月,一则是休养休养身体,等养好了身体再启程出发,二则便是他回家祭祖这事儿,堂兄在那里,兄弟俩也好有个照应。
江佑府肯定是要回的,魏家的祖陵都在那儿,真要是祭拜祖宗还得回到那地方去。
不过,夫人如今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他要是一去就是两三个月,这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很有可能,在他还没有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出生了。
若是把夫人一路带过去,那就更不现实了,这一路上沟沟坎坎的,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后悔药可没地方买。
魏时本来是想着往后延期一年的,跟着下一届的新科进士们一块儿请假,左右今年这一届恩科是特事特办,很多地方都不同于以往,也不差多一点。
而且一个正六品主事请假,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尤其户部的顶头上司还是他嫡亲的师伯。
可现在大伯这边已经有安排了,他要是现在给大伯去信,再等到大伯去通知堂兄,怎么着也得耽误一两个月的功夫,也就是说这一两个月,堂兄是肯定要只待在江佑府的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他回去,左右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都是要走这么一遭的。
心里头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魏时也不想瞒着夫人,不过夫人的反应,倒是显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考中进士之后回家祭祖,这原就是应有之事,夫君就算是不说,我也会妥善安排的,至于这一来一往的,夫君能不能赶上孩子出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夫君就算是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别错过了孩子的满月酒和百日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刘枫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她虽然也想着夫君能在身边,可就算是不在,她又不是生不了了。
再说了,她怀孕六个月,夫君就算是出去三个月才能回来,那到时候她怀胎才九个月,只要不是早产,还是能赶得上的。
就是眼瞅着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大冬天里赶路真不是一件好差事儿。
堂兄信里的内容跟大伯差不多,只多了一项,那就是对天气的抱怨,三场考试,头两场都进行的顺顺当当的,偏偏这最后一场,考到一半了,天公不作美,又刮风,又下雨的。
幸好是最后一场,这天气才作起了妖,虽然出了考场之后,人就大病了一场,可好歹在考场里头是发挥出来了。
不过,不管是大伯,还是堂兄,乡试之后,都不打算让堂兄接着往下考了,秋闱难熬,春闱只会更难熬,二月份可比九月份冷多了,天气也更难琢磨,谁知道下一次开恩科是什么时候,又会赶上什么天气。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提早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