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邈邈一黍
魏时属于远道而来的,上哪认识人去,而且他来的又晚,就只剩下一处院子还没有住满了,压根儿就没得选。
魏时起初没在意,毕竟像他这样从外地过来,专门到国子监进学的人应该也有,自然也就容易找不到伴,所以就一定会有还没有住满的院子。
应该跟脾气性格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在这认识的人少,背景关系又不够硬,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进了院子才发现压根就不是这情况,一个院子里头有六个套间,现在就只剩下一套了,也就是魏时要住在这一套。
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有五个学生入住才对,但实际上这里面只住了两个学生,其他的三个套间儿,全部都是用来放东西的。
而他要入住的这一个套间,应该是刚刚才把东西搬出去,魏时整理床铺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子特别浓烈的香料的味道。
不知道放了多少熏香在这儿,香味才能在这张空荡荡的木板床上久聚不散。
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能占用四个套间放东西的人,那来头肯定不小。
“这学舍还有别的空地儿吗?”魏时又专门找到管理这块儿的官吏,他是到这儿来进学的,可不是过来找气受的,也不是过来抱大腿的。
清静最重要。
“要是有别的空地儿,早就给你安排了,这不是都住满了吗,只能让那边儿给你腾出一个套间来。”
当今重视科举,国子监的配置也是越来越好,所以这学舍都有些不够用的了,就只有这几个空地儿。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走运了,还是倒了大霉,所有的空学舍都集中在这处院子里,可不是凑巧,而是上头专门这么安排的。
住在这里头的两个小祖宗自然是不好伺候,在一个院子里住着难免磕磕碰碰,碰上这两位,那基本上就只有吃瘪的份了。
看来是没得选择了,魏时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那您能告诉我住在这处院子的是什么人吗?”
总得知道是哪家的大佛吧。
“啧,这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没来之前,这处院子就只住了两个学生,一个是肃王府的世孙,一个是刘唐将军的幼子,都是靠着府里的名额进来的。”
本朝政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一个可以入国子监进学的名额,也是基于这部分原因,国子监的人员才会如此复杂。
不管是肃王府,还是刘唐将军,不用官吏介绍,魏时也清楚,这两个基本上都是全国文明的。
肃王府的当家人跟当今皇上乃是堂兄弟,位高权重算不上,肃王并非是个爱揽权的,而他之所以出名,不仅是因为出身皇家,还因为他子嗣艰难。
艰难到何种地步呢,儿子是根独苗,孙子也是根独苗,两代单传的情况下,儿子还早早的就去了呢,相当于偌大的肃王府就只有孙子这一个继承人。
没有了世子,就只剩下世孙了。
这稀罕程度,比正儿八经的皇子更甚,毕竟皇上不缺儿子,哪怕龙子凤孙,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不像肃王府,万亩良田一根苗,能不好好护着吗,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至于刘唐将军,本朝已经多年没有战事了,自然也就没有武将建功立业的机会,刘家世代都是武将,刘家的先祖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
刘唐将军之所以在没有战事的大靖朝出名,靠的不是祖上遗风,也不是练兵的手段高超,而是畏妻之名。
刘唐娶的不是大靖朝的公主,岳父也并非手握大权的重臣,他的夫人不管是容貌,还是文采,都算不得一等一。
然而,刘唐却是个满朝皆知的耙耳朵,不只是不纳美色这么简单,后宅之事皆听他夫人的,后宅以外的事情,夫人对他的影响也颇深。
总之,刘家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女主人做主。
魏时没关注过刘唐将军的幼子,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长孙幼子,向来都是极为受宠的存在。
既然知道是哪家的大佛,魏时心里头倒是放松了些,肃王府名声向来不错,刘府亦然。
他的这两位舍友,可能并不是那么的难以相处,不过是享受一些特权而已,不管是什么世道,只要有人在,那就是有特权的。
能少吃些苦头,谁不乐意,只要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没损害其他人的利益,那就是合情合理的。
学舍这边还是很好收拾的,虽然床铺上还是萦绕着一股子香料味儿,但是并不影响睡眠,魏时也没那么多讲究。
书架是他自己收拾的,哪本书要放在哪个位置,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一直到下午,魏时这才瞧见他的两个舍友。
曹安,刘钰。
两个人是肩并着肩一块儿走进来的,边走还边聊着天儿,看上去关系很是亲密。
魏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白嫩,像刚刚出笼的白包子,散发着腾腾的热气,每个褶皱里都透着可爱。
魏时下意识就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比他的年纪要小很多,还不属于少年的行列,应该是儿童才对,而且还是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儿童。
小脸蛋肉嘟嘟的,让人很有想要捏一把的冲动。
两个人显然已经知道学舍有新人搬过来了,瞧见魏时主仆俩在院子里也不觉得奇怪,但是也未做理会就是了。
两个小人儿旁若无人的走开了,全当看不见魏时主仆俩。
瞧不见就瞧不见吧,魏时看着这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同窗,实在是生不起恼怒的心思来,就是两个小孩子。
说起来,魏达也有五岁了,只是多年不曾见过,他还在燕县那会儿,能见到这个弟弟的机会就不多,如今想来,便是连模样都已经淡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也生得白白胖胖的,小脸肥嘟嘟的,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跟两个舍友完全打不着交道,其他人就更不认识了,教室里的座位基本上已经占满了,魏时只能在唯一有空位的最后一排里挑个位置。
不过,现在授课没有板书,采取的又是小班授课,教室的面积并不大,坐在最后一排也能够听清楚先生讲课的声音,因此不管是坐在第一排,还是坐在最后一排,差别并不是很大。
魏时右手边的座位是空的,再往右就到门口了。
左手边的位置倒是有人,不过打从一开始,这位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先生都走了,人也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