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闫玉花嘤嘤哭泣,踉跄着,看上去情绪已经崩溃,“我怎么办?为什么都来欺负我?我都找过他跟他说过,可他就是不承认!”
“别怕,你还有爹娘和大哥!”闫麻子试着靠近,“你肚子里的是董家的种,就不怕他们赖账。就算有错,那也是他家,不是咱家!”
闫玉花不为所动,眼睛望着门口渐渐围上来的村民,哭的悲痛,“你们就别管我了,让我死,就当没生过我这个闺女!”
“你死了,娘也不活了!”闫母干脆一腚蹲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大声骂着董家:“这天杀的董志闻,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家闺女。有没有人性,自己的骨肉都不管!”
这下看热闹的人开始纷纷猜测,这闫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莫非董家的二小子勾搭上闫玉花了?这是哪儿跟哪儿,两人差了年龄不说,这闫家的闺女谁敢招惹?可是说到底,闫家也不可能拿怀孕这种事胡说。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又往前凑了凑,事不关己,权当是一场闹剧在看。
江珮站在人群里,见了这种情况她并未上前。她不相信闫玉花会寻死,真那么刚烈,为何不在出事那日大闹?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玉花呀!”闫母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只见她爬起来就往墙角的闫玉花冲过去。
闫玉花那边已经开了农药瓶,正把壶嘴往嘴里送……
“啪”,一团泡沫在黑夜的地上散开,立即消失不见,剩下一片水痕。闫麻子冲上去的倒是快,一转身连忙接住倒下的闫玉花。
“快点找个车来,玉花喝药了!”闫麻子对着人群大喊,“姓董的没有人性,这是想一尸两命,伤天理啊!”
这下山村彻底炸开了,有人喝药自/杀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儿,有人忙找来大竹筐,将闫玉花放进去,用绳子把竹筐绑在自行车座上。有人赶紧骑着自行车去下村,到村委里找拖拉机,想着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人群里又开始议论,有说董家的人真是冷血,出人命的大事都不过来看看;有人说闫玉花这是不是疯了,想着法子要进董家的门儿;还有人看见了站在黑影中的江珮,讪讪一笑。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闫玉花扶着坐在竹筐里,纷纷劝说:别傻,活着多好云云。
闫玉花平静的任由村民们摆弄,不说话也不哭闹,放佛看透了一切,就等着死亡。
闫母嚎着嗓子,简直快要哭晕过去,“我不活了,今天你又什么三长两短,娘就跟着你一起去,让他们董家背上三条人命!”
闫父提起斧子想要去董家拼命,被村民们拉住,劝说现在救人要紧。
闫玉花被人骑着自行车送去下村,闫家的人也赶紧收拾了东西跟了去。
到了这里,村民们才三三两两的离去,言语中唏嘘着。江珮听得出,他们是已经认定闫家是受害者,董志闻让闫玉花有了孩子,到现在却不认,搞得人家没办法,喝农药自尽。
想必现在的董家肯定也乱成一团,江珮转身想往回走。
“江珮。”一个声音自黑夜里传来。
江珮转身,看着三米之外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说话,一个人前帮她,人后害她的人,她不想沾。
“别让这件事影响你。”苏巧道了声,刚才闫家的慌乱,似乎她一直置身事外,不曾上前劝说闫玉花。
“影响?”江珮不想理闫玉花的事,可是真的让她和董志闻扯上关系,那还真是麻烦。
“玉花是真的有了身子。”苏巧走到江珮面前,小声道,“我知道你一向聪明,恐怕不会信这件事。可是是真的,你知道我婆婆以前给人接过生。”
这件事江珮以前听苏巧说过,说闫玉花的姥姥是个接生婆,所以闫玉花有身孕,闫母是能知道的。
“我猜你会说一家人说的话怎么能信?”苏巧又道,“这下人送去医院了,有没有肯定会查出来的,不会有假。”
江珮看着眼前的苏巧,话语平静,似乎有些不像以前的她。她知道扬水站那件事查清之后,苏巧便很少出门了,有时候会从别人口中知道,闫麻子怎么打骂她。
“巧姐很关心这件事?”江珮终于开口,声音冷淡,没了以往的热情。
“我是觉得你还是别管这件事了,闫家也好,董家也好,管他们闹得天崩地裂!”苏巧笑了声,“反正你要离开,去上大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日的夜晚,还是身上穿的有些少,江珮觉得有些冷。
“好!”不愿再和苏巧过多说话,江珮转身便走,她还要回董家看看,将这边的事说说。
“江珮,我觉得你说的对!”苏巧看着江珮的背影,黑夜里声音传的远,“一条路不好走,可以选一条好走的。”
江珮已经不在乎苏巧选择什么路了,她现在只想和她形同陌路。
闫家那边的喧闹刚过去,董家这边又上演了。不过董母好面子,家里的丑事也是关起门来,不漏风到外面去。
家门关得紧紧的,江珮推门进去,就见到董家的两个姑娘站在正间。董淑月的手紧紧地缠着大姐董淑莲的,两人脸上俱是害怕的神情,眼睛看着东间的方向,身子动也不动。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董卓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烧火棍狠狠的敲在董志闻身上,“小小年纪的给我出去丢人现眼!”
“爹,我不敢了!”董志闻弓着身子在地上抱着头,像一只虾子蜷缩,额头上的伤口没有凝结,他已然浑身是血。
“已经做了,还说不敢!”董卓现在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打,眼里怒火中烧,手里的棍子像是在抽打一团没有生命的烂肉。
“不要打了!”董志闻似乎已经忍到极限,蠕动着身子爬到董母脚边,伸手拽住她的裤腿,抬起满是血迹的脸,“娘,你快救救我!”
董母心里也气,可是看到小儿子那张血迹狰狞的脸,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看着追上来还要打人的董卓,伸手挡住了那落下的棍棒。
董卓瞪起猩红的双眼,“你滚开,我今天就打死他!”
“打死他有用吗?”董母忍着胳膊上的疼,死死攥住那根烧火棍,就差自己也跪下了,“先想想办法,难道真的送儿子娶坐牢?”
一旁的董志兆连忙上前,将瘫在地上的董志闻扶到墙角。看着不成人样的兄弟,他把毛巾按在还在出血的伤口。
董卓余怒未消,手里的火棍狠狠摔在地上,嘴里深深地叹了一气,平日里固执的脸上多了惨淡。
董母见江珮进来,连忙拉着她去了西间,现在这节骨眼儿,有些事还是先别让董卓听到。
“回来!”董卓吼了一声,双手掐腰,“有什么事,都给我说清楚!”
董母只能和江珮回到东间,这个晚上,注定是谁也睡不成了。
闫家那边的事儿,江珮如实的说了,闫玉花现在已经被送去了医院,至于这人到底喝没喝农/药,天黑她实在没看清。可是众目睽睽,村里人是认定闫玉花喝药了。
“怎么办?”董母急得团团转,脑子里全乱了套,“要不让志闻去他大姑家躲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