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对此,妹妹很不赞同:“咩!”嫌陈丽娜小气,还唠叨。
陈丽娜生气了:“聂卫星,我一个人养了你半年,他见你才半天,你怎么就向着他说话啦”
妹妹还光着呢,抱上爸爸的脚,摇着要衣服穿去了。
“我给妹妹穿衣服,你赶紧泡,咱还得回家拿行李呢。”俩人跟打仗似的,这不退了房,又跑回郭滨家搬行李,叫了一辆面的,打着车赶紧儿的,就往火车站赶。
好吧,说是要给她送行的同学,一个也没来,反而是邓东崖起了个早,在火车站前站着呢。
“陈丽娜,这是我地址,回去记得常写信啊。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去你们矿区考察的。”
“你要不答应给我协调,开转线,就甭想我给你写信。”陈丽娜说着,就排到长长的队伍后面了。
“陈丽娜,我觉得吧,你虽然有你的理想,但对于经济环境,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想跟你说的是,那怕乌玛依现在是经济先行实验市,它的地域也限制了它,它没法像上海呀,深圳呀这些地方一样先富起来,毕竟它远在内陆,就从交通条件上来说,你们就注定发展不过我们。而你想你们毛纺厂的布卖进上海,那是痴人作梦,因为上海,才是真正的轻工业之都。”
“我没有想乌玛依能争过深圳上海,就好像我也没有想过我们的布能卖到上海一样。但是,我们的优势在于什么,我们的羊毛和棉花,是全世界最便宜的,所以,我的布比你的成本要低得多,你们可以和国际接轨,而我,要的则是整片的内陆市场,我要你开通上海专列,不是为了把布卖到上海去,而是,从内蒙到北京,唐山,天津,再到东北,好大的市场呢,你明白吗,我们一直以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竞争啊。”
邓东崖听了陈丽娜这话,两只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事实上,他是因为她的能力和她的想法,才一力的,想把她给弄到上海去,但她自己呢,为了聂工,也为了自己的家,对于他这个诱人的计划,那是考都不考虑一下。
和国际接轨非常重要,但内陆的大片市场,那也是非常强的购买力。止这一句,邓东崖听出来了,陈丽娜的想法,远比他的更深远。
而他呢,一直以来除了插科打诨开玩笑,说实话,就没有想过,跟她认真谈谈经济上的规划,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悔,是他小看了她,没把她当个同道,只当个聊一聊的朋友。
邓东崖心里挺后悔的,还想跟她多谈谈,这不排到队了,陈丽娜和聂工该进站了。
“这样吧,我努力开专列,等上海那边事情干顺了,我一定去乌玛依找你。”邓东崖挥着手说。
陈丽娜回头还没说再见了,已经叫人流给裹进进站大厅了。
事实上,她一直以来觉得,邓东崖此人可交。但是吧,他老跟季怀山混在一块儿,季怀山那人呢,有点不尊重妇女,就没跟他多聊过。
如果她想的没错,早晚,邓东崖得去矿区找她。改革开放之初的上海,就好比高速列车,她反正得搭上那趟快车,来好好儿的赚点钱。
毕竟聂工这辈子看来是不会下海了,永远紧巴巴的日子,也不是陈丽娜想要的。
而真正想带着矿区人民赚钱,还非邓东崖不可。
总算上火车了,一张下铺,一张中铺,妹妹不知道自己半年前就坐过火车,一看车动起来了,哦的一下眼睛就亮了。
两只圆蒙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
等了一会儿,进隧道了,于是车内的灯全开了,她又是咦的一声,坐在聂工怀里,两只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专心看着窗外呢。
“这你闺女呀,生的可真俊。”对面下铺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笑着说。
“你们是去哪儿啊?我是要去呼河浩特看我妹的,哎哟,她插队在那儿,这不前两年回城,她在哪儿结了婚嘛,就不肯回来了,天天跟我说草原上美着呢,我寻思着,啥地方有咱大北京好啊,我们说是不是?”这个妇女唠唠叨叨的,就说开了。
陈丽娜却不这么觉得:“你们在北京,家里院子应该不大吧,要在呼河浩特,指不定你妹有个大院子呢?”
“虽然说我家现在就十分米点儿小房子,可那是北京啊,她确实跟我说在内蒙有大院子呢,但是,那能比嘛。”
陈丽娜说:“人和人的追求不同,我就觉得,大院子比窄窄的一点小房子好,但也有人觉得,城里的窄房子更好,这分人吧。”
“反正呀,我就是看不上这地儿,你说,这天下,还有咱们北京能比的地儿嘛,你们是搁北京没房子,你们要有,肯定也不想往这大沙漠里去,我说的是吧?”
聂工和陈丽娜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但没说话。
好在到了呼河浩特,这个特能说的妇女就下车了。
要不然,陈丽娜的头都得叫她给吵疯掉。
小孩子比大人的适应能力更强,这不,连着坐了三天的火车,聂工的眼睛都直了,人妹妹还很好呢。
聂工抱着她转的时候,有人给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好家伙,一颗糖,可算是开启了她人生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吃完糖之后,她就认为,人必须吃糖,而不是吃奶了。
给冲好奶粉,人头一扭:“糖。”
聂工无奈,给找了一颗大白兔哄着吃了,再给喂奶,嗯,这才愿意喝了。
而下一顿没了糖,小嘴一嘟,那奶就死活都灌不进去了。
陈丽娜才不管呢,拉着妹妹讲了一大通吃糖对牙齿不好,她的小奶牙牙会变黑的严重后果,妹妹一幅看穿红尘的小眼神儿,不理,反正就是,没糖就不吃奶,吃了糖,就乖乖儿的吃奶。
想陈丽娜当初三个皮小子都没怕过,这下倒好,给个小丫头折磨的没办法了。
这不,等下一趟车停,聂工趁着到站休息的功夫,赶紧下车,在站台上,从那些推着东西卖的人那儿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回来。
好吧,妹妹可不比那几个哥哥好哄,人家才不准妈妈把糖收起来呢,自己拖着,放到床角,然后就一直自己守着,也不多吃,但是,随时自己都必须看见,一幅防着爸爸妈妈吃的样子。
“人说小的一个向来是最不听话的,我看是。”陈丽娜给气的,假装自己生气了,把妹妹一推,就说:“好啦,这孩子从今往后,送给爸爸吧,我不要啦。”
一听妈妈不要自己了,妹妹那叫一个一秒变怂啊,立刻从塑料袋里扒拉了一颗糖出来,爬陈丽娜的头上,转来转去的,就准备要喂给她吃了。
要讨好人的时候,她简直,比聂卫疆还会献殷勤。
陈丽娜不理,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直到妹妹把一袋糖都交到她手里,她才把妹妹给抱上了。小家伙,想跟妈妈斗,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到乌鲁下了火车,吉普车聂工是停在火车站的,就是长时间没开,脏了点儿,掸净了黄沙钻进车里头,一股作气就开到了基地。
“呀,半年不见,你们的新办公大楼这就起来啦?”陈丽娜远远看着一幢贴着白色磁砖的新大楼,就说。
聂工说:“可不,现在得重新装修我的实验室呢,矿区为了咱们实验室,投入了好几十万,从今往后,那一幢六层大楼,就全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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