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陈丽娜停下车,打开车门下了车,清早的雪光格外的刺眼,刺的她都睁不开眼睛来。
就在马路中间,有只雪白的小兔子,白白的绒毛,半蹲着,见人来了也不怕,一蹦一蹦,不停往陈丽娜腿上蹦着。
她蹲下来,将这小兔子抓起来,风雪呼啦啦的吹着,雪白的绒毛,哎哟,真漂亮。不过,小家伙这是雪盲了,啥也看不见,所以才会蹦到马路上的。
转身,她就给撂到后备箱里去了。
回到基地,阿书记和王总工就在基地的大门口等着呢,肖琛也在。
见他的车是陈丽娜开进来的,眼睛都直了,直接就吹了个口哨。
“聂工,孩子的病怎么样了,不就是个感冒发烧,也至于去医院,你瞧瞧,阿书记大清早的也赶来了?”王总共一见面就急的冒火。
“领导,不是我想耽误工作,我有仨儿子,就算科研再重要,总也还得照顾着孩子们,小陈同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得帮我带仨儿子,我这要再像原来一样扔下不管,我怕真有个闪失。难道你们就不该解决解决我的困难,咱们基地职工们的困难?”
“有啥困难,你说,咱们帮你们解决就是了。”阿书记说。
大冷天儿的,天蓝的刺眼,太冷,空气稀薄,人人鼻子都冻的红彤彤的,干燥,真干燥。
“基地不能再是只设个卫生所,得有个长驻医生的医院,这是必须的,还有,咱们1号基地成立也有七八年了,家属也多,各方面该解决的,领导看着给解决一下吧,我搞科研的,就不多说了,你们领导商量这些事儿。”聂博钊说着,就给了王总工一个眼色。
好吧,要福利的机会来了。
“阿书记,咱们矿区今年的赢利还是很可观的吧,我看上个月中央下发的汇总,大庆油田的产量也没争过咱们。”王总工立刻会意,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阿书记笑了笑:“是这样,领导打红色电话来亲自表扬,第一个点名的就是你们1号基地,聂博钊其人。我正琢磨着呢,是不是也该给聂工配个机要秘书,聂工的科研小组,再多加两个人。”
“秘书就不必了,赶紧从北方工业大学帮我找两个专业对口的学生来,还有就是,肖工那种小汽车,我得有一辆,不然的话,万一有个紧急情况,大卡又不好调动,而且目标太大,我总得有个车,随时方便进出基地。”
王总工一听就假装生气了:“聂工,人可没有这样儿的,啊,要知道现在大学全都停课了,咱们阿书记再帮你从大学要人,那可是得担风险的,至于车,你想都不要想了。你要知道,咱们矿区总共才有几辆小汽车,阿书记这儿,也是最近才配了一辆上海汽车,原来那辆老红旗,可是他的宝贝,他肯定不会给咱们。万一你有急事,我亲自用自行车驮着你,咱们往乌玛依。”
阿书记真有一辆老红旗,现在上面又奖励了他一辆新上海,那辆老红旗他正琢磨着,给下面那个基地的领导用呢。
虽然说现在基地开辟了好几个,但是一号基地,从十年前开始勘察,到奠基,再到挖油井,安装磕头机,领导换了几茬,一直在的,就只剩聂博钊的。
别人都嫌苦,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其实阿书记也一直在考虑,是不是把红旗车给这位一号基地的元老。
但王总工说出来,他当然得先客气王总工:“那辆小轿车,我正想给王工呢,王工,以后你用吧,要来矿区开会,也就不用总坐大卡了。”
王总共摆手:“阿书记,我坐大卡坐惯了,坐不来小汽车?这样吧,把那车给了聂工,让他在基地开,咱们说是领导,毕竟他才是真正主管科研的,我不允许他把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阿书记直接就说:“行了,明天基地上派个司机来,把小轿车开来,给聂工用。”
“阿书记,咱们得先说清楚了,车我要了可以,但我目前还没驾驶执照,万一有急事,就让我家属先开着,你可不能说我公车私用。”聂博钊说。
公私还是得分清楚,要不然,等车到了基地上,陈丽娜要开的时候,别的家属们要闹,说陈丽娜的闲话,可就不好了。
好嘛,聂博钊心说,你不是眼馋小汽车,我给你搞一辆来,这总算爱情了吧。
今天太阳暖融融的,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吊着一长串一长串的大冰棱子。
有人自聂博钊家门口路过时,往里张望了一眼:呵,新鲜事儿,聂工家的院子里,又是孩子又是大人的,热闹极了。
要知道,在这种家属区,周末谁家的人多,就意味着谁的人缘好。
要是谁家无人踏足,天天大门紧闭,那就惨喽,他家绝对人缘不好。
平时无人踏足的聂工家忽而宾客盈门,可不是见新鲜事儿?
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腿上拴了根绳子,蹲在墙角里,正在无意识的四处乱撞。
稚嫩的小手儿颤危危的凑近了,手里是切成丝儿的小青菜,小兔子一下就顿住了,鼻子嗅嗅索索的,舔过来,咕噜咕噜的吃了起来。
“呀,这只小兔子真可爱。”陈甜甜不由的惊叹着,跟聂卫民两个挤的紧紧的,就在一起看小兔子呢。
二蛋想要走近,陈甜甜就开始大叫:“二蛋二蛋你走开,你会吓到小兔子的。”
二蛋天性爽朗,也最没心没肺,猛得走近,吓的兔子一缩,陈甜甜也大叫了起来,他这才又笑嘿嘿的,扑过去找陈丽娜了。
她也在外头坐着晒太阳呢,屋檐挂了一尺长的冰凌子,一点点往下滴着水,二蛋跑过去,头就凑到陈丽娜的怀里了:“妈,妈。”
“咋啦二蛋儿,有话就说,妈在了。”陈丽娜说。
二蛋揉着脑袋,也不知道说啥,就说:“妈真好,有妈真好。”
娃也不知道该咋说,只知道这个妈妈会开吉普车,会给他们吃月饼,还会在他们全都困的睁不开眼睛,回到基地家又冰屋冷炕,钻都钻不进去的时候,突然之间,从怀里抓出一只雪绒绒的白兔子来。
二蛋觉得这个姚婆实在是好的,比亲妈还好。
隔壁的哈工抽了半天的空儿出来,正拿大铁丝儿替兔子扎兔笼子呢。
他也是哈族,虽说也穿着工装,但是头发卷的厉害,鼻梁更高,身上一股浓浓的羊肉味儿,说话时也是一股浓浓的羊肉串味儿:“小陈真是亚克西,原来这几个孩子呀,他妈妈从来不抱的,那叫什么来着,孙工总说,爱子不抱子,慈母多败儿,严厉才能教育好孩子。”
“这么可爱的孩子,为啥不抱?”陈丽娜说着,在二蛋圆乎乎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肉瞪瞪的,真舒服。
反正不是她生的,惯坏了她也没心理负担,哈哈。
三蛋儿正专心致志的看哈叔叔编笼子呢,见陈丽娜拍了二蛋的屁股,没拍自己,摇晃着站起来,就扑到她膝头,口水嗒嗒的来亲她了。
陈丽娜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问哈工:“对了,肖工怎么会惹了木兰农场的人,惹得农场的人三更半夜开着大卡追他?是不是真像聂工说的,他在木兰农场谈了个对象?”
哈工笑的意味深长:“不是不是,木兰农场有好东西,肖工大概是欠人钱了。”
“啥好东西?”陈丽娜可好奇了,但看哈工那种笑的样子,总觉得不是啥好东西。
哈工拎着兔子筐儿,如数家珍:“可以喝酒,可以唱歌,还可以……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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