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喵
秦素询问了一下周围人关于翁御伦的看法, 发现不少人都觉得翁御伦这是变好了, 认为他父母教导有方。在很多人眼中, 玩游戏就是所谓的不务正业。翁妈妈能将孩子扭回来，这就是她的能耐。
唯一的例外是一个小区里一个开杂货店的大伯。
“小翁啊, 他打游戏是真的有天赋。我也喜欢打游戏，不过我比较手残, 每一把都输。之前小翁他还会带我一起上分, 从不嫌弃我拖后腿。”
“我真的觉得他就是所谓的天才, 之前还有一个战队想要招揽他，结果被他妈给骂走了。那战队听说开了不低的工资，最少也有五万。”回忆起翁御伦他妈生气的模样，这位大叔都忍不住摇头。
“要我说, 行行出状元。现在时代在变化，谁说打游戏不能出息呢？小翁他的天赋是真的可惜了。他妈不让他打游戏, 直接把家里的网给停了。小翁就逃课去网吧, 整天被他妈骂, 最后还因为爬学校的墙摔伤了。”
他有些黝黑的脸上是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惋惜, “你说，放他去打游戏有什么不好？一个月五万，他打个两年, 也能把一套房赚回来。反正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回头机会。”
因为很少有人能听这大叔在他人耳中算得上离经叛道的话，难得遇到一个愿意听的，大叔的话不免多了起来。说得过瘾了，秦素给她买可乐的时候，他还送了一根棒棒糖。
在听了一兜关于翁御伦的事后，秦素才进了大楼，按了13层。翁御伦家就在1304号。
出了电梯左拐就能看到翁家，秦素还没按门铃，便以敏锐的耳力听到了屋子里的训斥声。
“买个东西都能丢钱包，你怎么那么蠢啊。”
“你给我好好想，钱包丢哪里了。那里面有不少我的证件，你知道丢了的话，我补办那些有多麻烦吗？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给我点反应啊，别只是傻站在这里。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秦素忍不住摇头，她觉得翁御伦投到这一家，不是一般的惨。
她直接按下了门铃，不一会儿，翁妈妈停下训斥儿子，过来开门。她这几年保养得不错，五官生得柔和，看起来像是好相处的人，然而也只是面上看起来罢了。
翁妈妈疑惑的目光落在秦素身上，“你是？”她在外人面前，倒是优雅温柔的模样。加上秦素现在变换的容貌又是那种典型的乖乖女，很容易给家长留下好印象。
秦素晃了晃手中的钱包，“我捡到了您的钱包，问了小区的人才找过来的。”
翁妈妈认出自己的钱包，嘴角染上了笑意，“呀，那真是多谢你了。我儿子刚刚出去买东西，结果不小心把我钱包落在外面了。”
她打开钱包，见里面的东西都没少，对这拾金不昧的小姑娘的印象就更好了。
这时候秦素的肚子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翁妈妈和颜悦色说道：“留下来吃晚饭再走，算是感谢你特地将钱包还过来。”钱包里有她和老公的工资卡，要是丢了还要挂失补办，麻烦又费时。
秦素脸有点红，摆摆手，“不用了，我回家煮点面吃就可以。”
翁妈妈立即说道：“还煮什么，直接在我这边吃完再走。阿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秦素最后装作盛情难却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素素，你说这翁妈妈为什么对外人那么热情，对自己亲生儿子却那么狠心？】
秦素和她在识海中聊天，“所以说人性是很复杂的。说不定在她眼中，她是为了让儿子学好，她没做错。”
【还是当猫好！】
秦素一边和千金聊天，一边同翁妈妈说话，当翁妈妈知道秦素在南华大学读书，就更喜欢秦素了，恨不能这是自己的孩子，真是太出息了。毕竟南华大学在华国也是排名前十的高校。
“我家阿伦就不如你了，这次考试班级排二十多名，等高考时我估计连本三都困难。”她自己带出过不少考出本一院校的学生，偏偏她最重视的儿子在这方面给她丢了脸。
秦素说道：“他可能只是还没开窍。男孩子本来开窍就比女孩子来得晚。我看他已经很乖了，现在的男孩，有几个会在家里帮家长做家务呢。”
秦素这话无疑戳到了翁妈妈的痒处，让她眉毛忍不住舒展开来，嘴上却谦虚道：“他也就只剩下听话这个优点了。”
被秦素夸奖的翁御伦始终木着脸，仿佛他们讨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等翁妈妈将最后一道菜做好的时候，翁爸也回来了。等从妻子嘴里听说秦素还钱包的事情后，更是谢了秦素一回。他将一个袋子递给翁御伦，“这些课本你好好收着，有空就去看。这是我同事他儿子的，他儿子今年高考考上了京城大学，要不是我和他关系好，还不能要到呢。”
翁妈妈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出来，“那是得好好看。”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翁妈妈不时地询问翁御伦学校里的事情。翁御伦一板一眼地回答，不掺杂情感，仿佛只是机器人一样。
等吃完饭以后，秦素放下碗筷，微笑着说道：“说起来，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呢。”
翁妈妈问道：“什么故事？”
秦素说道：“有对父母，养了个让他们操心的儿子。他们的儿子，不肯好好学习，整天逃课。”
翁妈妈立即感同身受，“这样的孩子，都是债啊。”
“后来呢，他们听说有个法师本事高超，能够让人百依百顺。他们就求了上门。”
翁妈和翁爸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表情有些不对。
秦素慢悠悠说道：“结果这法师和他们说了，他其实是将人给变成了僵尸。只要变成僵尸，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让他往西绝不会往东。这对父母便答应了。”
翁妈眉毛皱了起来，脸色青了青。
“在孩子被变成僵尸以后，的确变得很听话，让他吃饭就吃饭，让他上学就上学。前面他们还能控制儿子，只是等儿子身上尸气越来越浓以后，就失控了。最后他们的孩子将他们夫妻两撕碎，一点一点地吃掉。”
翁妈妈和翁爸倒吸一口冷气。
秦素继续道：“对了，被这法师制成的僵尸，有一个特点，就是需要吃生肉。一开始每天只需要吃一两，后面需要的量越来越多。等吃到后面，就只有人肉能满足他了。”
翁妈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惊疑不定地看着儿子——儿子一开始只需要吃一两生肉，但是到昨天，每天两斤肉都有些不够。
不，一定是骗人的！
她猛地站起身，瞪着秦素，“你跑来我家编造这种故事吓人，是为了什么？”
秦素轻轻一笑，“怎么？你觉得我是编的吗？我说的就是你们家的故事啊。张大德没和你们说过这些吗？”
张大德的名字一出，让翁爸和翁妈脸色刷得变白。
翁妈脸颊抽搐，喃喃道：“不可能！”她学的只是将儿子变乖的法术。她儿子还是人的！怎么可能会是僵尸！
秦素手一扬，被翁妈放在口袋中的铃铛顿时粉碎成末。失去了铃铛的制约，翁御伦的獠牙长了出来，脸色变得更青，连粉底都遮不住。他瞳孔闪过红色，向着翁妈和翁爸扑了过来，那狰狞的模样，仿佛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夫妻两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在翁御伦即将咬上他们时，秦素定住了他。
翁爸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身下很快就多了一滩水，脚还在抖。
翁妈眼泪涌了出来，划花了妆。
秦素冷冷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你们的儿子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
翁妈哭嚎出声，“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的。张大德骗了我，我只是想让他学乖。以前他那么不懂事，一直给我丢脸，我每次开家长会都恨不得自己不在。”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想的。”
“你们真的什么不知道吗？能让人言听令从的法术，怎么可能一点危害都没有？你儿子在家里呆了那么久，他那些不妥的变化，你们看不出来吗？”正常人看到自己儿子吃生肉越来越多，哪里会放任不管。
“你们只是单纯觉得现在的儿子更好，所以对那些疑点视而不见。你们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听你们话的傀儡。”
遇到这样的父母，是翁御伦的不幸。
“我们也是为他好，不想他再逃课玩游戏。”
“整天玩游戏，那能有出息吗？”
“他要是早早听话，我也不会用这种法子。所有人都觉得他现在这样更好。”她的想法没有错，她只是错在被张大德给骗了。
秦素看着他们，忽的勾起了一抹笑，“不如我也把你们变成和儿子一样的僵尸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命令你们每天当好人，做许多好事，那样的生活肯定比你们现在活得有意义。”
她伸手就要点她额头，翁妈伸手想要打掉秦素的手，下一秒，她的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僵住了，手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素的手点到她额头上。
她眼底满是恐惧。
秦素叹了口气，“原来这种事放在你身上，你也不愿意啊，明明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第116章
所以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素也不至于真将这对夫妻变成僵尸, 这种有违天和的事情她一贯不沾手。她直接召唤出两个鬼, 让他们鬼上身，暂时掌握住翁爸和翁妈的身体。对这对夫妻来说，他们明明能够感知到外界，偏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别人做主的, 这样才能更深地体会到翁御伦先前的感受。
秦素说道：“小区里不少落叶, 你们去打扫干净了, 就当做是为人民服务。”
翁爸和翁妈僵硬地去超市买了两把大扫帚, 在冷风中开始扫了起来。好些小区的人见到他们夫妻大晚上出来扫地，十分惊讶。
“鸿海啊，你们两怎么在这边扫地呢？”其中一个和他们相熟的人忍不住问道。
翁鸿海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我和阿颖说好了, 每天下班后, 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帮忙打扫小区，这样也干净点。”
那大妈忍不住赞道：“没错，小区是我们家，干净靠大家。你们两做得对！”反正不是她打扫, 多说几句好话没啥。
翁妈一边扫着地，一边说道：“我准备以后每周抽一天时间，给咱们小区的高三学生免费补课。争取让咱们小区能多出几个上本一的孩子。”
大妈有个孙女，今年高二，明年就要高三了, 翁妈要是真的愿意这么做，她孙女明年就有福了。翁妈可是特级教师，教学水平杠杠的。像她这样的老师，在外面讲课的话，一小时最少也是几百的。
她眼睛亮了起来，嗓门也大了，“你人真是太好了！这是大好事，我会帮忙通知大家的！对了，我小儿子前几天送了好几箱橘子过来，那橘子又大又甜，而且没有农药。等下我让我儿子扛一箱去你们家。”
她生怕翁爸和翁妈反悔，大声嚷了起来。现在已经晚上，被吵到的人一开始还不爽，等听清楚内容以后，那点小情绪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些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尤其积极，跑到翁家，送了好些东西，好尽快将这事给落实下来。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还有人问翁妈和翁爸怎么忽然有这想法。
翁爸说道：“只是想多做点好事，积点德。”
大家纷纷夸奖他们两高尚的情操，各种好话不要钱地往外丢。一时之间，翁爸和翁妈直接成为了小区最受欢迎的人。
等翁爸和翁妈打扫完整个小区后，已经半夜了。他们回到了家里，气喘吁吁的。原本上了他们身的两个鬼也暂时离开了。
翁爸和翁妈这些年来都不太做这些力气活，突然来这么一遭，两人不是一般的累。不过比起肉体上的疼痛，他们的心更痛。
那鬼上了他们身以后，对外胡乱许下了承诺。如今鬼离开了，以后要做事的就换成他们了。这事闹得全小区都知道，他们夫妻两要是敢说后悔不做，到时候只怕要被其他人的口水给淹死。
想到以后每天下班得帮忙扫地，周末还得抽时间给其他人免费补课，翁妈顿觉未来一片的黑暗。
“你们害死我们了。”
她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她今天哭的次数加起来，比过去一年还要来得多。
秦素纳闷地看着他们，“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吗？你看现在大家多喜欢你们啊。他们都觉得你们比起先前，变得更好了。”
翁爸声嘶力竭，“可是这不是我们想做的啊。”
秦素微微一笑，笑容是那种标准的客服微笑，“你们当时有听过你儿子的意见吗？你们还不是枉顾他的想法，就因为他是你们儿子？那我比你们强，我也可以不管你们内心想法。”
翁爸和翁妈一句话都说不出，翁妈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他嘴边的獠牙如此突出，彰显着他非人的本质。
秦素瞥向翁御伦，一道道清气落在他身上——虽然清气无法清除他体内的尸气，却能让他恢复一点生前记忆，拥有人的理智。
翁御伦眼角处，一颗青色的泪滚动了下来。他望着自己的父母，这几年的生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让他的脸色变幻连连。痛恨、悲伤、不解、愤怒、茫然。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父母。
他这短短的十七年内，一直都活在父母给他规划的圈子中。只能学爸妈让他学的东西，不能挑食、不能看漫画、不能看闲书。他曾经提出抗议，换来的却是父亲的打骂和母亲的眼泪。每次放学后偷偷去网吧便成为了他黑白生活中唯一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