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丘
门口连个守夜的婆子都没有，就是巡夜的人都不到这个院子门口来，仿佛这就是陈家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一般。
王堇一纵身跳上了墙头，轻轻一跃就进入了院子，这件院子外面看着凄凉，里面倒是收拾的很整齐，三间正房有一间两者昏暗的油灯，窗户上映着两个身影，王堇看着映在窗户上的影子，有些迟疑不敢上前。
最后王堇还是隐藏了身形，靠近了窗户，幸亏王堇有内力护身，要不然就这外面的天气，非得把人给冻坏了不可。
“小姐，外面天更冷了，咱们院子里的炭火不多，早早的歇息吧，老奴把被子都给您铺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了王堇的耳朵。
第三卷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境况
“我的乖儿子还没睡呢，嬷嬷你别吵到了他了，今天瑾儿有些不舒服，都不喜欢喝奶了呢，嬷嬷你看他是不是瘦了些？”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好像还抱着孩子似的。
屋里的老嬷嬷看着面前三十几岁的夫人，心里发酸，这是她从小儿看着长大的小姐啊，自从十六年前大少爷被人给拐走，杳无音讯之后，小姐就疯疯癫癫的了，看了多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没有效果，这些年似乎病情更重了，总是怀里抱着枕头，给这枕头喂水喂饭的，什么东西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喂给怀里的“儿子”，老嬷嬷隔一段时间还要换一个枕头清洗，不然的话，天气炎热枕头就馊了臭了。
看着原本花容月貌的小姐，现在形容枯槁，痴痴傻傻的样子，老嬷嬷的眼泪都要流干了，看着现在的小姐，根本看不出西京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昔日的风采了。
现在她们被圈在四角四方的院子中，虽然没人看守，不过，想要出去或者带消息出去，难比登天，小姐的娘家远在西京，卢氏就算是有些势力，也是鞭长莫及。
每次只要西京来人，那个毒妇就会把夫人带走，仔细地打扮一番，至少面子上看着要好一些，卢家知道小姐的失心疯，也挑不出什么理来，只能一年年一月月的把好东西送进来，生怕陈家人怠慢了小姐，可是卢家哪里知道，这些好东西都进了那毒妇的腰包呢。
在外人看来，光禄寺少卿陈光直不弃嫡妻，已经是对卢氏仁至义尽了，不知内情的还会夸上两句仁义呢，卢家更是被瞒得死死的，这么多年，愣是不知道小姐吃的是什么样的苦啊。
“小姐，大少爷已经睡了，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孩子大了，小姐不能这样娇惯着了，男孩子嘛，总要建功立业，要自己睡了，小姐也累了，早点睡吧。”老嬷嬷擦着眼泪，脸上却还要带着笑容，哄着卢氏放开怀中的枕头去睡觉。
“嬷嬷要仔细照顾了，瑾儿这孩子啊，晚上会蹬被子的，嬷嬷晚上哟警醒着点，要不，还是我起来多看几次吧，虽然瑾儿已经打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的。”被称呼为小姐的女人声音温柔，满含着对儿子的担忧，听到王堇的耳朵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是，小姐，老奴记下了，快点儿睡吧，睡得足了，明天才能带着大少爷读书识字啊。”老嬷嬷把人按到了被子里，这被子已经盖了有些年了，没有那么保暖，老嬷嬷把一个破旧的汤婆子放进了被子里给自己的小姐暖着。
王堇现在心里十分的挣扎，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王堇不确定，担心如果不是的话，那可不是只是一点点失望，因为，他寻了这么久了，也只有这位卢氏跟自己的身世可能有些瓜葛，这种心情除了王堇没有人能够理解。
第三卷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挣扎
老嬷嬷细声地安慰着自己的小姐，等小姐睡熟了，才把灯火给熄灭了，就算是油灯他们这个院子也是不足的，每个月就那么多的灯油，用完了也就没有了，为了能够节省灯油，老嬷嬷都是早早的让小姐睡觉的，也是为了省下一些炭火。
王堇站在窗外很久，直到田氏的院子闹起来了之后，才离开了陈家回到了苏秦的身边。
苏秦接到了王堇传回来的消息就一直在屋子里等着了，看到王堇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看到王堇的脸色有些不好，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非常担心，“王堇，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堇摇了摇头，机械地被苏秦牵着坐到了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失落，“王堇，你看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苏秦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堇。
“秦儿，我可能，可能见到我娘了。”王堇艰难地开口，看着苏秦的脸，眼神里有些空洞和迷茫。
“你是说，陈光直的嫡妻，是你娘？”苏秦也是吃惊不小，虽然之前王堇就说过，但是也没有肯定，怎么就出去了一趟，就能确定了呢。
“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不过，我今天夜探陈府，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虽然并不真切，也没有证据，不过，能够对上号的，也就就是陈家一家了，那个算计了你的女人，今天晚上必定会身败名裂，而被关在后院角落里的陈夫人卢氏，已经疯了。”王堇脑海里回想着那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心里一疼，他有种直觉，那就是他娘。
王堇小时候的记忆基本上没有什么了，都是一些碎片，不过，他记得一个声音，一首歌谣，那是他这么多年，梦里经常会出现的，跟陈夫人卢氏特别的相似，所以，才会失魂落魄至此。
苏秦能理解王堇此时的心情，虽然他之前说过，不在乎什么身世，也不在乎是谁的儿子，不过，苏秦知道，怎么会不在乎呢，谁不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尤其是王堇这样被抛弃山林的，心中对父母有爱也有恨的。
“王堇，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当务之急，是尽快确定她是不是你的母亲，要是真的是的话，要尽早地把人接出来才行，不管是什么病，我们总要试一试。”苏秦握着王堇的手，想要给他力量。
“你说的对，我身上唯一的信物就是这枚玉佩了，我的名字也是岳父大人从这玉佩上面取的，今天在窗户外面，我听见里面的夫人叫瑾儿，秦儿，你说，那真的会是我娘吗？”王堇现在像是迷路的小羊一般，不复白日的杀伐果断。
苏秦又仔细地问了一下王堇今天从陈家得到的消息，心中其实已经基本上确定了，“结合田氏和郑嬷嬷的只言片语，再加上陈夫人的话，还有你这枚玉佩，我觉得十有八九，陈夫人卢氏就是你的亲娘了。”
第三卷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照顾
王堇的心里又何尝不知，不过，近乡情怯，近在咫尺的亲生母亲，倒是不敢相认了。
“这两天你应了那个端亲王的邀约，可还顺利，我看你怎么好像三天都没休息好的样子？”苏秦心疼地看着王堇。
“还算顺利，端亲王这只老狐狸，想要左右逢源，明面上不想得罪大皇子和蠢蠢欲动的五皇子，背地里还想搭上殿下这条线，一个都不想错过，不管是哪一方成功取得了那个位置，端亲王都能得到一定的利益。”
“只是他想的倒是挺美的，不管是哪一方都最讨厌这种脚踩几只船的人，我跟端亲王博弈商谈了良久，最后也没有个结果。”
“现在端亲王两天的时间考虑，顺便安排了一下京城之中的人手，所以这三天的时间才没有回家，让你担心了。”王堇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刚刚初初认定母亲身份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其实真实的情况远远没有王堇说的这么轻松，这次能让端亲王这个老狐狸服软，他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更是差点儿被端亲王困在那个叫风马的小酒馆，不过最后端亲王算错了王堇的本事，那风马如今已经不复存了，端亲王费尽心思藏着的这个联络点也算是彻底的毁了，只能再重新修建了。
不过，这是端亲王动手在前，折损了三十几个好手仍然没有讨得半分便宜，让端亲王吃个哑巴亏的同时，也开始重新审视他那个一直站在高处，现在已然跌落谷底的侄子。
“我倒是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我看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吧。”苏秦推着王堇去自己的床上休息，转身去准备一些吃的了。
等苏秦回来的时候，王堇已经睡着了，只好又把人叫醒，洗了脸吃了东西，又陪着王堇说了不少的话，这才把人撵出去睡觉了。
王堇摸了摸鼻子，看着紧闭的房门，自己想要偷香窃玉的机会是没有了，只能认命的去边上的房间睡觉了，就像是苏秦说的，一切等睡足了再说吧。
王堇这一叫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苏秦正带着小灰在他的房间里看书呢，冬日的夕阳余晖从窗棂上透过来，在苏秦饿侧脸上留下了一个剪影，温暖而多情。
地上的小炉子里不知道煮着什么，肉香四溢，王堇就是被这香味儿给勾起来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苏秦带着小灰在王堇沉睡的时候进进出出而不会把他惊醒了。
王堇也不起来，就躺在床上看着苏秦，好像这一眼就能看上一万年，苏秦看书看得入迷，并没有注意到王堇已经醒了，小灰倒是率先发觉了，“呜呜”地哼叫了两声，苏秦回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你醒了啊？再睡下去，可是要睡傻了，今天苏大买了上好的草原羊，我加了不少药材给你补身子的，既是醒了，就赶紧起来洗漱穿衣，我去看看米饭熟了没有。”苏秦放下手中的书册说。
第三卷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说服
“好。”王堇答应了一声，起身穿衣，这一觉睡得足足的，起来自然是神清气爽。
羊肉炖的十分入味，放的药材很好地祛除了草原羊本就不多的腥膻味道，加入的红枣枸杞又都是温补的，吃着带着淡淡的甜味儿，里面炖着的山药已经软糯，吸饱了肉汁味道更是不错，王堇就着米饭把一个砂锅的羊肉全都塞进了肚子里，米饭更是吃了三大碗，是平常两三个人的饭量了。
“你瞧瞧你，好像好几个月不曾吃过饭似的，也不知道你把饭菜都塞进哪里去了，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苏秦看着王堇连微微起伏都没有的肚子，摇了摇头。
“秦儿做的好吃，我才吃的多，要是胖人做的，我自然是吃不下这么多的。”王堇给了苏秦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轻不重的马屁派了恰到好处，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王堇，驿站里只剩下最后一批大夫了，估计明后天就会有旨意下来召我和师父进宫了，你不要阻拦好吗？你听我说，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身上防身的东西非常多，又有避毒的药丸在身，一般的人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有信心躲过明刀暗箭，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师祖的仇，师父的恨，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而且，我要是真的能进入大皇子府的话，也能帮你的忙啊，你就让我去吧，可以吗？”苏秦拉着王堇的袖子，又说了不知道的好话和理由，王堇的口风没有丝毫的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