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冬十五
魏家人也纷纷站起来,似是要教训秦莞。
“都别动!”秦莞一把掀翻了桌子。
她势单力薄,只能用这种方法震住他们。
果然,所有人都被她的剽悍惊呆了。
魏然不肯罢休,哭叫着要打她。
秦莞毫不客气地把她踹到地上。
永安伯世子面色黑沉,“秦大姑娘,你疯了吗?”
秦莞声音比他更冷:“她不该说我母亲。”
永安伯世子眉心一蹙,魏然还要冲过来,被他拦住了。
秦莞捏了捏拳,压下心头的火气。她过来不是为了撒泼,而是为了揭穿魏如安,让他再也不敢招惹自己。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败坏我的名声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我会要了你的命!”
魏如安面色一僵,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魏欣向来机敏,顿时抓住她话里的漏洞,道:“秦大姑娘这是承认自己公然殴打太学生了吗?”
秦莞一脸冷意,“我不仅会殴打太学生,我还会殴打伯府娘子!既然有人成心叫我活不下去,我为什么不拉上几个陪葬?你说是不是,魏大姑娘?”
魏欣被她眼中的狠劲儿吓到,脸色一片煞白。
魏二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别太过分!”
秦莞冷笑:“与其对我耍威风,不如约束好家中姊妹,休要在背后嚼人舌根!”
“你——”魏二面色涨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
附近亭子里的郎君娘子们都看了过来,就连水榭门口也有宫人观望,想必是长公主授意。
魏欣心内暗笑,闹吧,事情闹得越大秦莞的名声越差,被她压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出一口恶气了。
秦莞的想法和她异曲同工,她朝着周遭大大小小的凉亭看了一圈,扬声道:“那日我去城北娘子庙是给家母敬香,的确路遇恶犬,却被好心人所救,一来没撕了衣裳,二来和魏如安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不,要说关系,也有,那三只恶犬就是魏如安带去的!为了攀附侯府居然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枉你自诩为太学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魏如安更是大惊失色,“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汴京府衙自有论断。”秦耀大步走来,将秦莞护到身后。
他身量高大,周身的气势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别说魏如安这个弱鸡,就连永安伯家的两个郎君都被他逼得后退一步。
秦萱三人也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和自家人站到一起。
秦耀道:“原本顾及着舍妹的名声不想报官,如今既然闹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请府尹大人决断。”
秦莞当即表态:“长兄,我不怕!”
魏如安心虚道:“怎么断?难不成你们还能让那三条死了的狗开口说话吗?”
秦莞冷笑:“魏如安,你以为找来三条无主之犬就能万事大吉了吗?你当上善门外的商贩和乞儿们都是瞎的吗?”
魏如安面色一变,犹自强词夺理:“侯府家大业大,谁知道你会不会买通他们替你做伪证!”
恰好,汴京府尹家的郎君就在旁边那个亭子里,远远地指着魏如安高声斥道:“魏生,你这是在质疑家父的办案能力吗?”
谁人不知汴京府尹刚正不阿,被百姓们赞为“宋青天”,可以说是汴京城的脸面,魏如安敢诬蔑他?
不仅府尹家的郎君气愤,围观之人也纷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不,衙内误会了,学生不是这个意思。”魏如安连连作揖,怂得一批。
秦莞心里一阵厌恶。
宋郎君穿过游廊,大步走到魏家的凉亭中,冲着秦耀揖手道:“秦指挥使可依律呈送诉状与人证,家父定会禀公办理,还令妹一个公道。”
“多谢。”秦耀拱手。
敢上汴京衙门说理,单凭着这份底气众人就已经信了一半。方才众人是怎么笑话秦莞的,此时就怎么笑话魏家人。
魏氏兄妹就像吃了屎似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尤其是魏欣,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秦莞不应该大发雷霆、仪态尽失,从此沦为汴京城的笑柄吗?
她心内不甘,暗地里捏了捏魏然的手。
魏然顶着满头满脸的糖醋汁,揪着秦莞不放,“且不说撕衣裳的事,难道你和梁家表哥搂搂抱抱是假的吗,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也没瞎!”
秦莞不慌不忙,“我惊了马,梁将军不过是仗义出手。”
魏然咄咄逼人:“说的好听!场上又不是他一个人,怎么就轮到他仗义出手了?再说了,别人的马都没事,为何单单只有你的惊了?”
“秦家娘子为何惊了马,想必魏大姑娘应该清楚。”带着冷意的声音猝然响起,梁桢不知何时来到了凉亭中。
魏欣突然被点到名,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表兄说笑了,秦大姑娘的马……我缘何知道?”
“需要我说出来吗?”梁桢瞄了眼她头上的金簪,轻笑道。
魏欣面色一慌。
作者有话要说: 嗷~~~这章写了好久,还木有吃饭~需要么么哒鼓励!
第17章 守护者们
魏欣是个聪明人,在梁桢看她发上的金簪时,她就猜到梁桢知道了她的小动作。
她有些慌,害怕梁桢说出来,她苦心经营数年才落了个贤惠的名声,不能在今天毁掉!还有和二皇子的婚事,如果被皇家退婚,她就活不成了!
魏欣将颤抖的手藏于袖中,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
秦莞也不傻,听到梁桢那句话时心里便有了计较。
她原本以为惊马只是意外,没想到会和魏欣有关——在魏欣与梁桢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梁桢。
她从秦耀身后站出来,似笑非笑地说:“听二姑娘的意思倒像是我故意让马受惊似的,不如这样,叫球倌把那匹马牵来,咱们当场检查怎么样?到底是拿鞭子抽的还是用簪子扎的,抽在哪里、扎在何处总得留些痕迹不是?”
魏欣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她顿了顿,亲昵地抓住秦莞的手,“瞧莞妹妹说的,不过是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莫不是也要到衙门里审审么?”
姐妹之间的打闹?
秦莞笑着抽回手,方才还说我“不知廉耻”,这时候倒成了姐妹,你有脸说我可没脸应!
秦萱上前,温声道:“魏姐姐误会了,我大姐姐性子向来直正,方才说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寻个公道,哪里会真的闹到衙门里?”
这话说得讨巧,表面看像是在替秦莞说话,实际当了一回和事佬,倒显着她知礼又大度。
果然,这话说完,周遭亭子里那些郎君娘子们皆是认同地点点头,小声议论:“秦二姑娘倒是个和气的。”
秦莞皱了皱眉,她只知道秦萱心眼多,没想到竟然会踩着自家人往上爬,上辈子真是小看了她。
秦莞瞧不上她这番做派,不过没说什么,她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秦耀接道:“关系到舍妹安危,唯恐小人暗算,确实需得报于衙门。”
这番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魏欣和秦萱脸上。
秦莞暗自笑笑,当真是解气。
宫人高声唱喏:“安国长公主到——”
长公主沿着游廊缓步行来,身后跟着一众贵妇。
郎君娘子们纷纷行礼。
长公主走至近前,看向犹自沾着汤汁的魏然,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魏然正要哭诉,却被魏欣拦住:“不过是姐妹们打闹失了手,奴家年龄最长,请长公主殿下责罚奴家一人,宽恕妹妹们罢。”
长公主笑笑:“既是小姐妹们打闹,何来责罚一说?来人,带魏家娘子去暖阁换件新衣。”
“是!”宫人上前,想要搀扶魏然。
魏然大力甩开宫人的手,指着秦莞告状:“是她!她把鱼盘扣到奴家脸上,请长公主殿下为奴家作主!”
安国长公主依旧笑着,没有说话。
永安伯夫人察觉到长公主的态度,连忙上前捂住魏然的嘴,“这妮子被妾身惯得不成样子,长公主勿怪,妾身这就带她下去换衣裳。”
安国长公主点点头,“我年轻时常来此处,东边暖阁里放着些旧时的衣裳,样式虽说不时兴了,料子还能看些,魏夫人若不嫌弃便替二姑娘挑两件。”
魏夫人强笑道:“谢殿下。”
魏然还要再闹,被魏夫人狠狠拧了一把拖了下去。
魏欣生怕梁桢再出招,寻了个借口一起跟了过去。
亭中只剩下安国长公主、秦莞兄妹,还有魏家两兄弟——魏如安早在宋郎君发难时便羞愤离席了。
安国长公主看向秦莞,目光复杂。
秦莞知趣地跪到地上,主动请罪:“奴家毁了官家赐宴,请长公主降罪。”
“事关女儿家的名声,想必官家不会怪罪。”长公主笑笑,话音一转,“不过,你这妮子确实该罚,手忒黑了些!”
秦莞抬头,露出可怜的神色:“奴家知道错了。”
长公主点点她的脑门,“听说你家园子里种着不少名贵的牡丹,想来再过一月便是大好花期,就罚你赔我们一场牡丹宴罢!”
“奴家遵命!”秦莞笑着应下。
“罚”完她,安国长公主紧接着赏了梁桢,盛赞他不拘小节,临危出手,没让侯府嫡女在马球局上受伤。
长公主这样做实际是在告诉众人,不许拿这件事说嘴,否则就是跟她过不去,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给秦莞撑腰。
在场之人一个个生着七窍玲珑心,皆是顺着长公主的话把梁桢夸了又夸。
一些小娘子看着梁桢英武的模样,悄悄地红了脸。
这顿御宴当真精彩。各府贵人添了一肚子八卦,就等着茶余饭后拿出来说稀罕。
秦莞心里却是通透。
长公主哪里是给她做脸,分明是在安抚她。
秦莞险些被魏欣害得摔下马,长公主却不能明着惩罚魏欣,只得让秦莞咽下这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