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栾好好
像是突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块肋骨一样,练启舒跟数学完完全全地契合在一起。
到了决赛的前一天,校长和老师们都对练启舒非常有信心。
他们已经把力所能及的知识尽数传授给了她,她也非常用心地学习吸收了。数学竞赛的结果是好是坏已经不重要了。
练启舒肯定能做到她最尽力的付出,这份付出能不能突围胜出,她都已经胜利了。
只要给足练启舒时间,在数学的道路上,在学习的世界里,她能走得更远。
虽然校长老师们心里这么说着,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自信。
当结果出来,练启舒成为县数学竞赛的第三名,代表本县去参见市的数学竞赛时,都高兴地在座位上跳起来。
尤其是王校长,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最激情澎湃的青年时代,从考场出来就不停的说着:
“练启舒同学…优秀的练启舒……”
王校长还请了学生和老师们一起去小饭店吃了顿饭以示庆祝。后面还让老师们自由活动,带着学生们好好地在县里逛逛,看看本县的一些“名胜古迹”之类的。
王校长他自己就开展了拜访旧同事大业,想着多多地借来一些数学竞赛的教材、笔记什么的。每次说明来意之际,总会带上烦恼的语气:
“我们双山小学,参加了县里的数学竞赛,对对对,有个练启舒同学特别争气,考了全县第三,对对对,要代表县里去参加市的数学竞赛,哎,我记得你是不是前几年收过一本特别好的教材……”
第39章 留守儿童(六)
林盛鸿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赵助带着盛女士的爱心午饭和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林总,酒店直送,说是盛女士亲自嘱咐的。”赵助把便当轻轻放置在办公室待客区的桌子上,顺便把手头的文件夹也摆在一边。
“嗯。这是?”林盛鸿从办公桌起身,准备解决午间的温饱问题,看到放在饭盒旁边的的文件夹。
“是孩子们最近的学习报告,最近期末各科成绩都出的七七八八了,基金会那边出了份统计报告给林总过目。”
林盛鸿点头,把文件夹打开翻阅。学生成绩有好有差,不过总体来说都还是中等偏上。
“这个练...启舒...是不是上次那封信?这个语文成绩低的有点突出。”其他两科都是满分100分,语文刚刚低空擦过及格线62分。成绩单呈现出了一个完美的“凹”图像。
“拿了一个数学竞赛银牌......”这倒是让林盛鸿有些意外,数学竞赛这种比赛一般都是城市家庭给小孩加分的捷径之一,这里面的竞争可以说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赵助看林盛鸿对这个县数学竞赛有兴趣,马上记起今早来送文件的基金会员工。
她说,是这几年出现的第一个是数学竞赛的奖牌。赵助立马在林盛鸿面前活学活用。
“这应该是基金会里第一个获得数学竞赛奖的孩子,我记得。”
“第一个啊。”林盛鸿看着文档里练启舒的资料,想起他之前在国外第一次参加的数学竞赛,不过他那次拿到的是金牌。
那块金牌陪伴了他毕业、回国、工作,现在是挂在了房子的玻璃橱窗里。
要不要把那块金牌当做小礼物作为奖励呢?毕竟是基金会的第一块数学竞赛奖牌。
“赵助,这个贺卡有点重。”基金会的例行礼物袋在工作人员的手下有序地丰富着“自己”的重量,赵助把密封好的贺卡放进贴着“练启舒”名字的袋子里。
练启舒收到的小礼物袋比李玲霖的稍微沉一些,李玲霖觉得不公平,非要看看两袋礼物有什么不同。零食和文具都是同款,数量也都一样,多出来的是一张贺卡。
贺卡上写着,练启舒小朋友 启。
打开贺卡,里面别着一枚小小的、圆圆的金色奖牌,写着,数学竞赛金奖。
另一面写着字,练启舒同学,祝贺数学竞赛拿奖。练同学,字练得再漂亮些,下次就是金牌了。
写贺卡的人没有署名。
“这个人的字迹倒是很好看,练启舒你知道写字的人是谁吗?你有交什么笔友吗?”李玲霖把贺卡上的话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然后一脸疑惑地问旁边正在拆文具的练启舒。
练启舒的圆珠笔和字帖都被她日夜写题和练字给消耗尽了,最近都开始用铅笔把字帖的诗词誊写到本子上,她唯一的一本,被橡皮擦清过无数遍的铅笔演算草稿本。
练启舒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本子,往往都是把老师每个月发的单行簿写了擦,擦了重复写,循环到薄薄的纸张被橡皮擦擦到更薄。到草稿本差不多要被擦破时,下个月的单行簿也就准备发了。
但是,最近因为要参加数学竞赛,一直在默默恶补相关的竞赛题型,练启舒的草稿本早早就负荷不了那些数学竞赛题型的重压,提早崩溃了。这几天,她都是靠着同桌李玲霖的打救,才能不间断地刷题型,勉强跟上李老师和王校长的授课进度。
因为对数学的深恶痛绝,李玲霖的手上攒着好几本空白的本子,练启舒通过抵押下个月礼物袋里的糖果来成功“贷款买下”这几本草稿本。
“这张贺卡倒是蛮好看的。”李玲霖把贺卡别着的金牌抽了出来,随手搁在了练启舒的枕头底下。练启舒把拆出来的笔和本子一一归纳好,郑重地摆在衣柜旁的小木凳上。其他的零食和糖果倒是很随意地拢在床上,等着李玲霖这个未来主人挑挑拣拣。
练启舒拿到贺卡,心里想着的是,这张贺卡纸片蛮大的,适合用来打草稿。四面,纸张还很厚,不怕被橡皮擦擦破。就是可惜有一面不能用,那面上写了太多字。
“我走了,剩下的你拿着吃。晚上睡觉记得把门卡得死死的。”李玲霖抱着满满的一堆糖果和零食,边走边跟练启舒说着。
练启舒看着她抱得有点吃力,“要不要我帮忙,顺便送你回家。”
屋外的天色渐红,几朵火焰般的云霞挂在天空静静燃烧着。村子里,练启舒家和李玲霖家离得不近,一来一回肯定天都黑了。李玲霖连连摆手,临走前又把刚刚的嘱咐重复了一次。
入夜之后的村子四处黑漆漆的,正好映衬得夜空特别亮。练启舒每每忍不住困意时,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对着天空数星星。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一直觉得天空是有人画出来的。白天的画布是蓝色的,而画笔被一个痴迷画云朵的人握住了。晚上的画布是墨色的,因为白天画云朵画了好多,画布就慢慢变成漆黑一片了。
如果白天画布上的云朵画地漂亮又柔软,就会是一整天干净又好看的晴朗。要是不巧,云朵没画好,那人就会很伤心,想用墨色的颜料盖住没画好的云朵。发现盖不住之后,那人难过的哭了,天空也伤心地下起雨来。
而在夜空画画的那个人好像非常喜欢晶亮闪耀的宝石。夜晚的画布画了一个淡淡发光的月亮,还有无数挂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要怎么样才能猜到那人的心情啊?
可以看看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有的时候是一弯浅月,有的时候是圆盘一样的满月。有的时候,可能是夜晚太黑了,那人偶尔也会心情很糟糕地哭起来,细细的雨滴滑过玻璃窗,夜间的虫鸣也轻声安慰哭泣的人儿。
不过,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雨后都会天晴,再怎么难过的日子也总会过去的。
这句话是练启舒在妈妈的日记本里看到的,一本放在枕头底下的单行本。
再等等,太阳公公很快就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