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洱
终于他清清嗓子,问:“什么宝贝?”
一开始是静止,所有孩子都像中了定身魔法,随后有人缓缓回头看到他,不知道谁看了一声“解老师!”
哗啦一下,像碎掉的鸟巢,孩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齐齐飞回自己座位。
十多天前,夏令营第一次考试报成绩时,他们还会七嘴八舌问这问那,而这次大家坐回座位后,再没人说一句话。
教室寂静无声,湖畔的野鸭传来,格外孤寂嘹亮。
“成绩出来了。”解然说。
45张小脸崩得紧紧的,解然一时间也有点紧张,他很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缓解气氛的话都不合适。
“那我直接报成绩了。”他说。
台下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解然低头,拿着成绩单,半举起。刚填完的成绩单,带着油墨未干的湿漉漉感,风一吹,纸页轻轻翻折了下。
解然稳了稳气息,念道:“第一小组4人。章亮,90分;王风,80;陆明,80;徐钊,90,中期考平均分85。”
教室里还是静的,这组成绩已经很高,但原本每次成绩出来后的短暂庆祝也停止,孩子们屏息凝视,在等待下一组人的成绩。
解然看向角落里那群男孩女孩,低头,念道:“安贝贝,80;花卷,70;陈成成90;陆志浩,90……”
随着一个又一个成绩被念出,教室里越来越静,林朝夕迅速计算平均分,如坐过山车般,心情忽高忽低。
解然报得很慢。
在10名成绩后,他们总分840,平均分84,离第一组均分还差1分。
如果最后两名是90,那么他们将与第一组同分,除非……
除非她和裴之同时满分。
不光是他们,全班其他人都在等待。
就在这时,解然却停了下来。
年轻的大学生终于不在是从前满肚子坏水的样子,仿佛从很多天起的某一个时刻开始,在他身上的某个部分就发生变化。
或许连解然自己都不知道,但认真的眼神从来骗不了人。
解然放下手上的纸,说:“这么多天来,虽然我是你们的老师,但我其实也只是个大学生,我也处于人生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时期。数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学它,我忽然不太明白了……”
他像在喃喃自语,又像说给他们听:“但教了你们这么多天,我好像又看到那些曾经熟悉后来淡忘但实际上、非常非常美妙的东西。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非要总结一下,我认为那是在学习数学过程中,你们所展露出的天赋、努力、以及决心……”
“说起来可能有些肉麻,但我希望,为天赋和毅力,为智慧的偶然闪光和艰苦卓绝的努力,为你们自己鼓鼓掌吧……”
一开始,孩子们不了解他在说什么,还感到茫然,但渐渐的,大概是回忆起自己每天的学习,回忆起和困难搏斗的日日夜夜,回忆起解题瞬间的狂喜感觉。
全班的掌声渐次响起,越来越响亮,如同暴雨倾盆,沾在身上却要沸腾。
在一片掌声中,林朝夕听到解然说:“林朝夕,100分;裴之,100分。第2组平均分,86.7分。”
听到成绩的时候,大概是湖边还带着暑热,林朝夕觉得很不真实。
但有人在推她,有人在拍她,还有人在冲她吹口哨,这种闹哄哄的感觉让她和世界像隔着一层薄膜,。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高俅卡,卡上覆膜带着反光,所以人脸和大半片衣服看不清晰。
她摸了摸卡片,大概是金钱的刺激,她才有了点真实感觉。
她做对了?
她做对了!
他们赢了?
他们赢了!
再抬头,隔膜消失,周围声音完全灌入。
孩子们完全兴奋,甚至有人拍桌庆贺,啪啦啪啦,声音隆隆作响。就算不是他们小组的成员,也仿佛被这种兴奋感染,冲他们挥了挥拳。
讲台上,解然神情很欣慰,却又带着一些惋惜。
教室逐渐安静。
章亮原本一直低头,拳头握得紧紧的,在抬头看到解然表情的那瞬间,他突然像抓住什么希望,高举手喊:“老师,他们前10次考试的平均分是多少?”
“78分。”解然平静地道
“那我们呢?”
“83.5。”
那天,张叔平站在讲台上说过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开——平时分占30%,7月15日考试成绩占70%,最后按总成绩算小组平均分,进行淘汰。
章亮拍桌而起,用手指着他们说,故意喊得很响,装作非常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们总分只有84.1,我们有84.55,就你们输了,我们才第一!”
章亮喊完,他们一伙人已经开始高声庆祝。
他们喊了两声,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孩子们都用一种质疑地眼神看着他们,他们尴尬地停下。
林朝夕算了下,章亮的计算确实没有问题,他们是在总分中少了零点五分。
“那又怎么样?”她非常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