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朕素来赏罚分明,,苏知州有功,便该赏!只是考虑到苏知州才入官场便是从五品之身,此时再晋迁难免不妥当,朕便在功劳簿上为他记上一笔,待三年后再行赏!苏知州为辽州百姓求情,朕允了!免辽州百姓十年赋税徭役,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若有意见,就在这朝堂上敞敞亮亮地说出来,莫要到了背后再嚼舌根,那种举动可非君子所为!”
满朝文武哪里敢有意见啊,就算心里有意见,他们也只敢憋在心里,生怕说出来就触了皇帝的霉头,万一引火烧身咋办?
对于苏崇文给的这个惊喜,皇帝满意极了。
苏崇文向皇帝提出免除辽州百姓赋税徭役这件事,其实冒了很大的风险。
不论是徭役还是赋税,都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若是随随便便就免除了一州之地的徭役赋税,那未免太过儿戏。
当朝皇帝之所以会答应苏崇文的要求,主要是因为辽州本就闭塞苦寒,赋税基本上没指望,徭役原先倒是能出不少苦力,可现如今辽州的百姓死伤大半,要是再征徭役,怕是百姓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可苏崇文的打算远不仅如此。
对于辽州本地的农民来说,免除赋税徭役只是为他们‘松绑’,可对于那些商人来说,免除赋税徭役就等于是双手捧着白.花.花的银两送上了门。
这样一来,辽州又多了一个吸引商人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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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州历经三灾,幸存的人中,有不少人变成了孤家寡人,父母妻儿要么是丧生在那场茫茫大雪中,要么是丧生在那滔滔洪水中,哪怕是捱过了前两场天灾,最后还有可能折在无情索命的瘟疫里。
苏崇文将这些幸存的孤家寡人召集在一起,组建了一只商队,名为‘辽商’,与‘疗伤’谐音,有‘为辽州治病’之意。
这些辽商赶在冬天之前,干了一件大事。
由苏崇水、李大妮、叶桂枝、苏崇梅等人张罗出来的鱼干已经不只是咸鱼干了,有在麻辣汤中腌制过后才烤干的麻辣鱼竿,有咸香的咸香鱼干,还有迎合江南人口味的甜辣鱼干……辽州靠着大江大河与大海,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鱼,这也是老天爷赏给辽州人的饭。
苏崇水这一群人将各种口味的鱼干制好,然后便拜托官府养的辽商将这些鱼干带去中原腹地以及江南,希望能卖个好价钱,也为辽州百姓指一条商路出来。
苏崇文不敢想太美,他掂量着这些鱼干少说也得卖到江南去,中原腹地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的鱼干,可实际情况是,辽商商队带着的鱼干才刚过京州地界,刚进蓟州的门,距离并州还有千里之遥时,就已经卖了个精光。
辽商们带着满满当当的银两回了辽州城,苏崇文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问那辽商的头头,“那么多的鱼干,这么快就都卖了?”
那辽商头头咧着嘴笑,“回大人的话,都卖光了!京州本就是富庶之地,百姓生活安稳富足,不像咱这儿,年年冬天都要遭个雪灾,他们那些人兜里都有钱的很哩!”
“那些人每年都会买鱼干,不过买到的多数都是咸鱼干,还是河鲜之类,肉质远不及苏二爷从海里捕回来的这些海鱼的肉质肥厚,再加上太太的手艺好,这鱼干口味众多,尤其是那麻辣与甜辣的口味,尤得大家伙的喜欢,以那麻辣鱼干和甜辣鱼干炖个鱼汤,一人喝上一碗,感觉这冬天都不难捱了。”
苏崇文又想到一件事,去年他赶考归家的时候,叶桂枝为了卤肉忙活了一整个腊月,那是因为县城的老百姓真能吃得了那么多卤肉吗?
不是,是因为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囤积年货,想来疗伤这次出门,也是遇到了京州百姓囤积年货的点儿了。
把答应好给所有走商人的银子都发了,那些走商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准备过年,苏崇文差人将应当分给官府的那层银子也拿了,余下的全都送到了苏崇水家里去。
大红灯笼挂上,一年又到头了。
苏崇水和李大妮乐得笑开了花,在自个儿家里又开了个分红小会,叶桂枝、苏崇梅都拿到了不少的银子,就连院子里帮忙腌制鱼干的那些下人都得了赏钱。
张春芽有点羡慕,可她知道在制鱼干这件事上,自个儿并未帮什么忙,就算苏崇水和李大妮要给她钱,她也没脸收。
揣着一肚子心思,张春芽乘着马车到了辽州城郊那处她和苏崇山开的养殖场里,猪都已经尽数出栏,变成了银子装进口袋,养殖场中只剩下了那一只只吃了睡睡了吃的‘貂’。
张春芽从一排排貂笼面前走过,盯着那些貂看了半晌,同养殖场里雇的伙计说,“你瞅瞅,这些貂是不是都不长个头了?我怎么觉得这半个月来都没啥变化呢!”
那养殖场里的伙计应道:“太太,这貂儿啊,最大的个头也就这样了,再养下去也只能是浪费粮食,您看是不是打算开宰了?”
“宰!”
张春芽一声令下,除了那些肚子里揣着小貂儿的母貂依旧特意留下来配种的那些品相好的公貂之外,其余的貂儿都在一天之内齐齐赴了黄泉,全都变成了光溜溜的貂皮,整整齐齐地拜访到了张春芽跟前。
张春芽用手拂过那一张张貂皮,差养殖场里雇的婆子好生清理与保存,然后捡了几条洁白胜雪的貂皮,找到了苏崇菊。
“崇菊,嫂子记得你的手艺好,你看能不能用这些貂皮给咱家宝丫头做一件大氅出来?辽州人都说这貂皮暖和得很,我担心宝丫头吃不消这辽州的天儿。”
苏崇菊歪了歪嘴,揶揄道:“大嫂,你这得了貂皮之后不想着鹿娘,就想着宝丫头,不怕鹿娘心里嫉恨你?还有,你这人做事也忒不地道了些,都是你侄女儿,凭啥给宝丫头做,就不给小猴姑做?还有我家那小兔崽子,也得喊你一声大舅娘呢,你不给我家崽儿做个貂皮大氅,还好意思用我的手艺?”
张春芽最见不得苏崇菊这酸溜溜的话,她翻白眼,“我为啥这么做,你心里不清楚?你赶紧的,鹿娘猴姑还有你家那崽儿,都有份,你自个儿去养殖场的库房里挑,喜欢什么色儿就做什么色儿的,我杀了大几千只貂,还差自家人这几身衣裳的钱?你不看我连自个儿都没顾得上吗?赶紧做,做好了喊我!”
苏崇菊乐得嘿嘿直笑,她用了四五天的时间,量着苏鲤的身子给苏鲤做了一件雪雕大氅出来,还带了一个小帽子,苏鲤将那雪貂大氅穿在身上,就仿佛是林子里的雪雕成精了一样,看着格外的喜人。
苏崇文从衙门回家后,就看到自家闺女穿着大氅在雪地里撒欢儿,他一愣,把苏崇山和张春芽夫妇喊来,问,“大哥,大嫂,你们那养殖场里的貂,都宰了?”
苏崇山应道:“宰了。”
苏崇文问,“那貂皮呢?都扒下来清理干净了没?”
“清理干净了,都入库房了呢!”
苏崇文气得甩袖,“哎呀,你们入啥库房?赶紧拿去卖了啊!这貂皮保暖性好,穿戴在身上也美观,让商队的人带着这些貂皮再去一趟京州和蓟州,专挑那些繁华的城池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大冷天儿里,正是穿貂的好时候,你们不说把这貂皮都给卖了,是打算留在库房等虫子给打了眼儿,还是打算等明天暑天热的要命的时候再去卖?”
张春芽一听苏崇文都发了话,当下就让人去养殖场的库房清点那些貂皮的数量,苏崇文也忙让人去召集辽商商队,过了两天,辽商商队再次顶着大雪出发,这次他们是向着京城而去的。
苏崇文和张春芽开的那养殖场里,一共宰了几千头貂,给苏鲤做了一件大氅就用了十来条貂皮,若是给成人做的话,怕是得二三十条貂皮才够,别看这几千张貂皮多,要是都做成成年人穿的大氅,也就几百来件,京城那么多的富贵人家,肯定能消化得下这批货。
别看苏鲤年纪小,但要说经商之道、宣传之道,她可比这些野路子懂多了,她担心这些京城人识不出这些貂皮的价值,还特意让商队将张春芽做给她的那件雪貂大氅也带上了,说是让商队的人拿着这件衣裳做个示范。
家里人哪肯?纷纷来劝苏鲤,尤其是张春芽,这件雪貂大氅是她‘孝敬’给财神爷的,现在财神爷却不要,这不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吗?
苏鲤的主意硬的很,不管家里人怎么说,她都非要让商队的人拿着这件雪貂大氅走,家里人实在拗不过她,只能依了。
这会儿的苏家人都想象不到苏鲤的这个主意帮了他们多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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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商商队的人一路疾行,顶着漫天风雪到了京城时,年关已经过了,布庄与成衣铺子得等到年初六之后才开门,辽商商队的人不想在路上耗时间,只能去那些大户人家的家里挨门挨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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