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见皇后的目光从檀木架移到了她身上,苏鲤赶紧憋住笑,轻咳了一声,假装自己从来都不曾笑过。
皇后也乐了,“想笑就笑,本宫有那么凶吗?苏女师,本宫在这坤宁宫里多年未出,心中有郁结难消,听闻宫中六局一司的女官对你颇为推崇,说你年纪虽小,活得却十分通透,本宫今日召你来,就想问问,依苏女师看,本宫心中这郁结,可有消去的法子?”
苏鲤愣住,她脑海中飞快地回想自己入宫以来听到的所有小道消息,最终汇总成一个大帽子,扣到了皇后头上。
她斟酌后,道:“娘娘,微臣斗胆问一句,人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事活着,又是为了谁活着?”
皇后愣住,千百种答案在她心中划过,每一种答案又都被尽数排除掉。
“是啊,人活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事活着?又是为了谁活着?后宫里的女人,怕是没几个人能想通吧。”
苏鲤摇头,“不然,很多女官就想得通透,她们活着是为了践行自己的价值,所以在女官职位上兢兢业业地干着,每一天都竭尽所能,每一天都开心而充实。”
“娘娘,您不需要给微臣您的答案,微臣只想让您听听微臣的答案。人一辈子,是为了快乐活着,不管做什么事,首要条件都应当是让自己快乐。若是为了一些虚幻的事情而让自己深陷于苦恼之中,那又是何必呢?”
“微臣问娘娘的第二个问题,人一辈子,是为了谁活着?微臣的答案是,为了自己活着。人活一世,不过百十来载,有谁能陪自己把这百十来载都都一遍呢?只有自己。爹娘不能,儿女不能,枕边人亦不能。人,应当为自己活着,若是本该供奉自己的神殿中供奉上了他人,那便失去了自我。连自己都失去了的人,能活着开心吗?”
苏鲤说完,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一边,不敢再出声。
皇后痴痴地看着苏鲤,居然痴痴地笑出了声来,“好一个心思玲珑通透的小姑娘,本宫这二三十年,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说的对,人应当为自己活着,为开心活着。你说本宫浑浑噩噩过的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怎么就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呢?”
“玉邬,为本宫梳妆!他不让本宫见小十三,本宫偏要见!”
玉邬赶紧给苏鲤递眼色,苏鲤心领神会,立马告退。
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她还是躲远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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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苏鲤是从杜宫正口中得知的。
人人都当皇后这么多年疯疯癫癫的,可谁能想到皇后一直都借着疯癫的幌子混淆视听,背地里暗搓搓地收集证据。
诸如贵妃与亲王私通,大皇子并非皇帝所出,淑妃有磨镜之癖,与她宫里的大宫女不清不楚……皇后一出手就是王炸,她借着整肃六宫的借口,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火气全都撒了一遍,就连已经过世的德妃,都被皇后用铁证如山的证据给钉到了耻辱柱上去。
宫正司的一众女官忙翻天,杜宫正连轴转了三天,险些猝死在宫正司。
苏鲤是在探望杜宫正病情的时候听说的这消息,她原先还因为宫里最近不平静而疑惑,现在听杜宫正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
用杜宫正的话来说,皇后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呈到皇帝御案上时,皇帝的脸色黑得比那六月里的乌云还可怕。
杜宫正生怕苏鲤理解不了她描述的场面,还低声问,“你能想象到六月里的乌云有多么可怕吗?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打雷。”
苏鲤点头,“能想象到,确实忒可怕了些。”
不过皇帝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皇后这样做,固然是为了肃清皇室血脉,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看,皇后无异于是在往他头顶扣绿帽子,而且还不止一顶,是一顶连着一顶往他头上扣,皇帝心里能舒服才怪。
杜宫正警告苏鲤,“往后去当差的时候,你可小心些,千万别撞到枪口上去。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挑唆了皇后,让皇后突然同皇帝叫板了起来,还不如当初皇后整天什么都不干好呢!现如今帝后失和,皇帝顾忌后族,绝对不可能废后,那倒霉的便只能是我们这些当差的人,帝后的脸色都得看,就算一方都不偏帮,在帝后心里也绝对落不了好。”
苏鲤缩了一下脖子,貌似她就是杜宫正口中那个‘挨千刀的’,她还是安安生生当自己的教书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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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宫里暗流涌动,这把火都不可能烧到尚书房和勤文殿中去,苏鲤和苏茂林、苏修竹姐弟三人依旧如往常一样过着日子,并未有任何的不同。
苏家一大家子也在梧桐庄办妥了事情,告别了父老乡亲,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与前几天来梧桐庄时不同的是,这次的车马队里又多添了几个人。
杨大山和葛芦花商量着,让自家儿子跟着苏崇文出去闯荡闯荡,哪怕闯荡不出出息来,见见世面也没坏处。
叶桂枝的娘家兄弟得知自家姐姐这么风光之后,也毅然决然地抱上了自家姐姐姐夫的大腿,打算随着叶桂枝和苏崇文去南疆闯荡一番,若是闯荡出名头来,那就衣锦还乡,若是闯荡不出来,就跟在苏崇文和叶桂枝身边鞍前马后,起码吃饱穿暖不是问题。
张春芽在上次走之前,通过‘力荐’的方式帮娘家减少了损失,当初因为娘家人撺掇她分家的那点不愉快也就默契地放下了,她惦记着去了南疆之后得做生意,与其花银子雇佣外人,还不如雇佣自家人用着放心,便从娘家找了几个精壮的小伙子。
李大妮倒是没带娘家兄弟,她是把娘家侄子给带上了,因为她娘家亲娘说,“你都嫁去这么多年了,一直没生出个儿子来,你哥生的孩子多,不如就过继给你一个。”
“若是之后你生了儿子,那你就把这孩子当你侄子来养,当姑的让给侄子吃几年饭,你不介意吧。”
“若是你一直生不出儿子来,那就把侄子当儿子养,你养他长大,给他娶亲,让他给你养老送终,你看怎么样?”
第61章 入V第三十九章
苏家一大家子离开并州,去了京州,入了京城。
一行人暂时落脚在朝廷给外地官员入京而准备的驿站里,苏崇文入宫拜见皇帝,其他人则是分头行动,都在京城置办起了东西。
苏崇梅和佟恪诚并不打算随着苏崇文一行人去南疆,他们夫妻俩在京城盘了一个地段不差,但因为掌柜的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酒楼,还用攒下的钱在京城置办了一个三进的院子,花钱雇来手脚利索的婆子将那三进院子打扫了出来。
张春芽和李大妮也是早有准备的,妯娌俩手中谁也不缺银子,这会儿到了京城,想着这是‘天子脚下’,便也开始买院子置办产业。打算等她们去了南疆之后,就交给苏崇梅来帮忙打理。
叶桂枝见两个妯娌都买院子,自个儿也选了一处。
虽然她没有张春芽和李大妮一样那么精细地挑,但牙行的人一听说是当朝唯一一位中都督的夫人要在京城置房,便掏心窝子给叶桂枝推荐了一处地段好、修建得也好,唯独风水有点不大好的院子。
牙行的那人同叶桂枝介绍完那院子有多么多么好之后,说了实话,“这院子是原先户部尚书家嫡长子修的,奢美至极,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院子修了之后,那户部尚书家嫡长子没几日就病倒了,一病不起,连这新院子都没来得及住,人就一命呜呼了。”
“户部尚书年纪虽大,但人老心不老,他在这院子里养了三个外室,结果那三个外室都没熬过两月就病死了。户部尚书的官运也被这倒霉宅子的风水给影响到,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被贬官去了柳州,听说人都没熬到柳州就病死了,豪门望族,数年之内便凋敝至斯。”
叶桂枝有点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明知道这宅子风水不好,怎么还想着卖给我们家,莫不是想咒我们家老爷官运凋敝倒大霉?”
那牙行的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解释,“苏夫人,您错怪咱了,苏大人出自寒门,他身上发生的那点事情早就被并州来京城赶考的考生给传遍了,听闻苏大人当初打算考县试的时候,还在县城买了一处闲置多年都无人敢住的鬼宅呢,苏大人住到那宅子里,可曾受到半点影响?”
“人人都说十年前的北疆是人间地狱,同苏大人同去北疆的那两个倒霉官员一个死了一个颓了,只有苏大人的官运蒸蒸日上,这才十年时间就已经熬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苏大人身上的官运正得很!”
“那好端端的宅子,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似是被人下了诅咒一样,别人都不敢买,苏大人却不用怕,通身正气的苏大人往那宅子里一站,就算有再强再邪门的鬼物,也得被苏大人那一身浩然正气给压溃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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