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渲色芳华
梁国公当年可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主,纳了个石匠的女儿为妾,两人志趣相投,自然冷落了嫡妻何氏。何氏出声高门,如何能忍得,当时又刚生下梁蕙,抑郁之下便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亡故了。此后梁国公一直未续弦,又将那石匠的女儿抬为贵妾,把家中事物都交由她打理。梁蕙虽说是梁国公府正正经经的二小姐,又是嫡妻所出,可在这种情况下,日子过得自然艰难些。
符昭愿来之前就着人打听过才知道,本就有些感同身受,如今再看梁蕙的模样,怯懦得很,更对她生出几分怜惜来。
这镯子也是符昭愿出宫前让宝蓝从私库里寻来,特意戴过来,早就等着这一出。
梁蕙受宠若惊,红着脸忙不迭地称谢,下意识就要叩拜。
符昭愿却是一抬手,稳稳将她扶住,笑道:“蕙姐姐拿着便好,我们以后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她说完又让人在自己身边支了把椅子,让梁蕙同坐。
两人年纪相仿,符昭愿又专挑些闺中女子感兴趣的东西来说,梁蕙渐渐也放开了许多,聊得话题也多起来。
梁蕙也没想到京中传的神乎其神的皇后娘娘这般容易相处,性子又好,她虽然胆小,但并不笨,明显皇后娘娘是有意给她撑场面。她心中感动,又不禁朝王珣那边看了一眼。
她未来的夫君……是他请皇后娘娘来的,他还提点自己皇后娘娘喜欢热闹,最好邀她一同去猜灯谜赏灯。
王珣正和自己父亲说着话,举止从容有度,连唇角泛起的弧度都那么好看。
梁蕙很快收回了视线,心中却如小鹿乱撞,不禁生出几分羞怯来。她怕符昭愿看出来,忙说:“皇后娘娘,府上猜灯谜就要开始了,我带你一起去玩可好?能在一炷香内猜出最多的,就能得我父亲做的走马灯,往年都有许多人比,我们也凑个热闹。”
符昭愿自然对着走马灯不稀罕,但看梁蕙一脸殷切,还是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可要拔得头筹才好。”
梁蕙笑了一下,心里却道:父亲制的走马灯以精巧出名,千金难买,多的是高手来竞争,自己往年可是前十都进不了。
没过一会,梁国公果真站起来,邀众人前往清波亭猜灯谜。
符昭愿携了梁蕙起身,正要去喊萧豫,她身后的萧豫却先开了口。
“女郎,猜灯谜我便不去了,有梁姑娘陪着,我还是在此处等你回来罢。”
符昭愿看了他一眼,想着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秦无双自然是不喜欢的,也就没有勉强,笑道:“那我一会回来再带你去看舞龙灯,游百病。”
萧豫含笑送了两人离开。
王珣也随众人起身,临行时,看了萧豫一眼。
萧豫迎上他的目光,略略点了个头。
早在出宫前,宝蓝就和他传过话,若是符昭愿被邀去猜灯谜,让他想办法留下。因为王珣要私下见他。
如今看来梁蕙会邀请符昭愿,也是王珣安排好的。
他既然还顶着秦无双的身份,可不能在王珣面前露出马脚来。
萧豫在原处等了片刻,姜恒就来了,领着他七拐八拐进了一间耳房。
姜恒道:“无双姑娘且在此处稍等,大公子稍后便到。”
萧豫点头应下,姜恒便退了下去。
而王珣陪着众人去了清波亭,等到符昭愿被梁蕙拉着猜灯谜脱不开身,他这才退到人群外按着原路返回,往萧豫在的耳房而去。
这间耳房极为偏僻,外面热闹的人声都似乎以这里隔绝,另辟出了一方天地。王珣到了门口,四下看了看,这才推开门抬脚进去。
房门很快又被关上,隔着里面映出的烛火,能看见房间两人挨得极近。
房门外一丛茂竹旁的假山后面,此刻却影影绰绰走出两个人影来。
其中一人小声道:“三小姐,我们现在还要躲着吗?”
此刻房内的情景有些不宜,王丞相似乎将皇后的那个婢女按在了墙上。
被她叫做三小姐的人,正是梁国公的庶女粱芷。粱芷冷冷笑了一声,讥诮道:“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清波亭。刚才那丧门星不是长脸了么,以为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都不知道现在就被人给撬了墙角,啧啧,这一出可比赏灯更有意思。”
清波亭里挂满了一列列的灯笼,旁边还搭起了排排灯架,梁蕙没想到皇后娘娘猜灯谜这般厉害,自己猜不出的谜题,她却只看了一眼便猜出了答案。一炷香时间还没结束,她们猜出的灯谜早就遥遥领先众人。
梁蕙十分雀跃道:“我去再取些灯谜来,皇后娘娘你且等等。”
符昭愿看她一脸兴奋,笑着应允了。
梁蕙高兴地走出清波亭,绕着排排的灯笼,挨个在灯笼底下取过写着灯谜的信笺。
约莫取了八九个,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二姐。
梁蕙转过头,却瞧见粱芷带着丫头,正含笑看着自己。
粱芷虽说是庶女,可从来没给她这个姐姐有几分好脸色看,如今看到粱芷这般对着她笑,梁蕙只觉得极为不舒服,勉强应了一声:“三妹。”
粱芷看着她手里的信笺笑道:“二姐还有心思猜灯谜呐?只怕你的未婚夫婿,如今正美人在怀,好不快活呢。”
梁蕙眉头微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粱芷呵呵一笑,故作神秘道:“你还不知道罢,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王丞相和皇后娘娘那名侍婢在耳房私会。”
梁蕙的脸色一霎惨白,手中的谜题都落了一地。
粱芷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愈发高兴,依旧笑吟吟道:“皇后那个婢子一直没跟来罢,你且找找,你那未婚夫婿可还在此?妹妹我可不会诓你,我亲眼看见王丞相和皇后娘娘那个婢女在一起。”
梁蕙咬着下唇,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很想否认,却怕自己一开口,反而泄露了自己的怯懦。可猜灯谜开始之后,她确实是没瞧见王珣。
粱芷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就在梁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皇后娘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不远处。她此刻脸色阴沉,看人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粱芷心中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符昭愿往前走了两步,逼视着她,再次把话说了一遍:“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粱芷心跳如鼓,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我看到……看到王丞相和……和您的婢女在耳房私会。”
让粱芷没想到的是,符昭愿闻言,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暂,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却根本不敢抬头。
她垂着眼只看得见皇后娘娘裙角在眼前掠过,下一瞬,她的手便被人给抓住了。
粱芷吓得瑟缩了一下。
符昭愿却不管她,抓着她的手腕道:“带我过去,我要亲眼去看看。”
……
等谢欢到了梁国公府,前院的聚会早已经散了,只有几个婢子还在打理茶点,更换新的上来。梁国公府迎客的小厮领着他往清波亭去,说是大家都在那处猜字谜。
两人刚穿过一扇月洞门,一旁的游廊里两个捧着糕点经过的婢子正在谈笑。
“今个二小姐可算是扬眉吐气,你没看刚才夫人和三小姐的脸色,黑的和锅底一样。”
另一个婢子笑着回道:“可不是么,皇后娘娘还将自己贴身戴的手镯送给二小姐,以后呀,我看二小姐真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你没看那镯子,成色多好,宫里的东西到底不一样。”
手镯……符昭愿此前极少戴镯子,自打他送了那对白玉镯之后,才见她一直戴着。
结果她却这般轻易将他的东西送人了?
谢欢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全没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萧豫:完了,我媳妇正在赶来的路上……
谢欢:符昭愿你完了,你就这样把我送的东西送人啦?
符昭愿:完了,我的人生一片灰暗。
作者:完了,一看时间一点四十五,晚上……我要睡了真的。
第27章
耳房内,王珣放下抵在萧豫咽喉的手肘,眼神依旧犀利冰冷。他面无表情地说:“若下次你还对我有所隐瞒,可不止今日这般简单。”
萧豫咳嗽几声,缓了口气才说:“我也是从兰林宫出来,才知道女郎犯病。而且她自己已经察觉,又说要去王府,我才没有传信。还望大公子见谅。”
王珣神色稍霁。他看了萧豫一眼,道:“你是我放在她身边最好的一双眼睛。可你也不要以为有穗穗护着,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萧豫半垂着眼睫,答道:“是。”
“今日我只是小惩大诫,给你提个醒。”王珣慢悠悠道:“我给的长乐丹的药量,她撑不了多久,你给我盯紧点,她这人歪心思可多得很。”
萧豫眼观鼻鼻观心,依旧答是。
王珣却好似想起了什么,长眉微拧,沉声道:“如今她已经打算出宫,你跟在她身边,她的一切准备都必须事无巨细同我汇报。你也知道她一直抱着什么想法,若是日后她病情严重,我就派人接回她。她那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会心心念念着死么?”
看来秦无双可真是对王珣毫无保留,连符昭愿最后的打算都告诉过王珣。他居然还打算将忘记一切的符昭愿,养在身边?
这是打着什么心思?
萧豫无法确定王珣是否对符昭愿断了念想,他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道:“可若有朝一日女郎清醒……”
“那也要有那么一天。”王珣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很多事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苍山之事,你和萧豫坠崖,我不管你是真的没护好他还是有意为之,但这件事事关穗穗,你不得自作主张。”
在苍山,秦无双无意中听见他与陈墨的谈话,知道他原本打算借桓陵除去萧豫,所以才会主动请缨。他期初还以为她是怕自己对萧豫真的下手,可最后却是他们俩一起坠崖。
秦无双的命是他救的,也是他一手培养的,若是怕他同符昭愿为了此事起隔阂,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秦无双也有可能真的是不小心摔下悬崖,这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王珣说的话,真的让萧豫震惊到了。
他站在那,似乎有那么一瞬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恒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喘着粗气道:“不好了,表小姐往这边来了。”
他带萧豫来这之后,就去了清波亭外望风。原本打算好等猜灯谜进行得差不多了,就过来提个醒。哪知道却被梁国公府上的三小姐捅了底,他看见符昭愿抓着她朝这边来,就知道情况不对,马上过来禀报了。
王珣和萧豫两人具是一惊,萧豫的反应却比王珣要快许多。
他不能在这里被符昭愿撞破!
他说自己不想去,符昭愿才没有让他随行,如今要是被撞破来见了王珣,只要符昭愿不傻,就知道这原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
秦无双和王珣要是没有消息传递,如何会这般赶巧?
萧豫心思百转,人却已经迅速出了门。他说要在前院等符昭愿,他不能被符昭愿在这里撞上。
秦无双是符昭愿最亲密信任的人,甚至是她唯一的慰藉。如果符昭愿知道秦无双也是王珣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她会怎么样?
萧豫连想也不敢想。
只是他人才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符昭愿。
她手里还抓着个人,那人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形容狼狈,头上珠钗都散了,脚上还少了一只鞋。符昭愿也不过是个姑娘家,哪里来这般大的力气?可如今那人却被她拽着,就如同一个破布偶一般,任由她拖着踉跄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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