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阿洋
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在过去的四年里,发生了什么,如今是一点安全感没有。
苏禾将芙蓉糕入炉烤时,不慎烫到,手指上红了一片,朱掌柜见此,连忙寻来烫伤膏给她抹上。
苏禾仍是低落着情绪,果然是她不够专心,擦上药后手指渐消下去,还好没起泡。
朱掌柜可就愁咯,这可是金贵的主子,只怕太子知晓,店里一众人都得受罚。
芙蓉糕烤好后,掌柜的可不敢再让苏禾上手了,赶忙让王杉来取烤盘。
正此时,吴世小跑进来传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苏禾立即从凳子站起身,心思略喜,可是来接她了?脱了厨裙,吩咐伙计把芙蓉糕装起来便出去。
来到店门前,那温润尔雅的太子单手负于身后,正在等候,见苏禾走出来,眉眼柔下来。
苏禾心中微酸,迈着小步走来,到了跟前,对太子对视一眼,便小脑袋靠在他胸膛上,“殿下可是忙完了?”
听她这声似乎有些不太开心,段鹤安眼眸微挑,抚着苏禾的发,“嗯,不能让阿禾等急了。”
苏禾抬首凝视他的眼,她轻轻一笑:“我给殿下做了芙蓉糕,回去吃。”
段鹤安道:“好。”
回东宫的路上,已是夕阳余晖。
马车中,苏禾时不时看向段鹤安,忽被他抓住了手,指上还抹得有膏药,还微微红。
段鹤安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禾想将手收回来却被他抓得牢,低吟道:“做糕点时被烤炉烫到,不疼,只是一点点。”
段鹤安抿着唇,她却收回了手,将放在一旁食盒打开,端在眼前,“殿下尝尝。”
他容色松了几分,只好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却本能蹙一下眉。
苏禾略紧张,“怎么了嘛,可是不好吃。”
段鹤安淡然一笑,像是应付,“好吃。”
见他神色古怪,苏禾便要自己吃一块,却被他按住手,“既然是给孤吃的,阿禾就不吃了。”
苏禾捧着芙蓉糕的食盒背过身去,轻哼一声,什么叫做她就不吃了,可是嫌弃不好吃。
她拿起块一口咬下去,顿时打了个战栗,怎么这么酸!都酸得眯了眼,她吃着口太大了,吐回食盒里,“不吃了,这芙蓉糕不要了。”
她什么时候把醋给浇上了,苏禾将食盒盖上放回去。
身后的段鹤安低笑出声,倚靠过来,调笑道:“阿禾的芙蓉糕别有一番风味。”
苏禾转过身来,气道:“殿下还说好吃。”
“阿禾做的,能不好吃吗。”段鹤安理所当然道。
苏禾呆愣地看看太子,双手伸去捧他的脸,褐眸里只有她的容颜,殿下是太会说情话,还是他本来就是如此想的。
段鹤安见她呆愣,将小手抓下来,近来怎么老是看着他发呆,便揶揄道:“这般看着孤,是孤脸上有花吗。”
苏禾不自觉地撇开眼眸,回道:“是殿下的眼睛好看。”
那盒芙蓉糕是作废了,端到东宫,最后还是刘桂处理掉了,若是不怕酸,或许还能吃。
二人回到动东宫,游玩了一整天,苏禾困倦不少。
晚膳后却不愿独自去睡,则是跟在太子身后,他去哪她就跟去哪,像个小跟屁虫。
书阁中段鹤安借着闲时批着部分折子,而苏禾托着脸蛋在一旁陪着他,从合意轩回来,她安静许多。
段鹤安便任着她去,有些大臣的折子实在无趣,难怪父皇把这些无用的折子交给他处理,比如邳州知县来来去去三个月,奏的雨水情况折。
待他抬首时,一方的苏禾已困倦得趴在桌面上了,段鹤安不禁一笑,示意那迷迷糊糊的小丫头过来。
她惺忪地走过来,便被太子抱进怀里,苏禾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犯着瞌睡,还是不愿睡去,双目半合着。
段鹤安专注于折子,却问道:“这是怎么了,分明困成这样都不要睡吗。”
苏禾手搭在他肩膀,“等殿下公务批完,我有事要同你说。”
段鹤安放下手里公务,低眸看向她,“孤不忙,阿禾想说什么。”
苏禾困倦退去几分,缓声道:“殿下,苏国公府如今已被抄家可是真的?”
段鹤安看着她,默了片刻,“阿禾听说谁说的。”
苏禾说:“殿下想要继续瞒我吗。”
段鹤安道:“等风头过去,阿禾会知晓的。”
苏禾微微瘪嘴,“苏家人我不在意,那兄长可是真犯了罪?”
段鹤安缓缓道:“冀州水利款项被私自挪用,水坝建造时偷工减料,致使江水决堤,已是铁证如山。”
苏禾低下眸,或许她心里要有了定夺,苏世子与国公爷为主要负责官员,追究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她却无法接受原本该最正直清廉的兄长变成这样,也许这四年里,他变了太多,而她却停在原地了。
她眸色黯淡,眼眶湿润起来,“我能不能去见苏世子一面。”
段鹤安见苏禾起了泪,瞬间眉眼冷然下来,“你在意他做什么。”
“他是阿禾的哥哥啊。”苏禾道。
段鹤安冷言,“阿禾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何来哥哥之称,改日还是将阿禾的姓名换了,你不姓苏。”
苏禾从太子怀里起身,怔怔地与他相视,“我以为殿下会准许我去见兄长。”
段鹤安道:“阿禾没有兄长。”
苏禾眼角滑下眼泪,轻轻抽泣。
苏世子对她好,如何不是哥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不想再孤身一人,如今想见见兄长最后一面,太子殿下都不准。
段鹤安见苏禾咽着声音哭,心揪了起来,将她按回怀里,“阿禾只有孤。”
苏禾哽咽起来,“可只是我想去见他而已。”
段鹤安听着都来气,神色冷沉至极,她都不曾如此看重过他,可见她哭,又狠不下心与阿禾生气,认真道:“嘴里不准挂着别的人。”
他眼中似有不满,凑近她的朱唇,舔咬下去,那睫毛上的泪珠滑落下来。
苏禾愣着神,迎面而来的是他的气息,她还被吻得脑子发麻,手指无意识地搭在太子的喉结上。
她想她大概是没救了,刚才明明很委屈殿下什么都不告诉她的。
段鹤安环紧她的腰,抵着额头,无可奈何哄道:“你莫哭了,可以去见苏昱初,但之后不准再记得此人,阿禾想要兄长,孤做阿禾的兄长。”
苏禾的唇被他咬得微微红肿,眼泪也停了,细语道:“殿下是阿禾的夫君,怎么还能成兄长来了。”
段鹤安微扬唇角道:“不好吗,阿禾这就既有兄长又有夫君。”
苏禾紧抱住太子,用他的衣服抹了一下眼泪,又转口问道:“什么时候去见苏世子。”
段鹤安冷顿了下,心中是十分不愿她念此人,便道:“过几日。”
狱中苏昱初十指被断,又哑了口,还是等过几天伤势恢复些,再带苏禾去见此人。
苏禾凝视段鹤安的眼,总是这样,过几天,等几天,先前国公府的事时,他也是这样说的,之后就不会给她提起了。
攥了衣物一言不发,缓缓倚靠他的肩膀。
夜色渐黑,书阁的灯火将要燃尽,苏禾窝在太子怀里睡着,她本就疲倦,一合眼就入眠了。
最后便是段鹤安将她抱上床榻,待灯火熄灭,床幔落下,夜里难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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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月正是桃花开,碧清园桃花甚美,苏禾却无心在意花美,一连几天太子一回到东宫她就跟着,以前都没见她如此殷勤,不就是图能去刑部大牢见一见苏昱初。
她越是如此,段鹤安便越烦躁,越是往后拖,哪有让他领着自己的妻去见别的男子的道理,况且这不是别人,苏昱初本就对阿禾有企图心的。
每次苏禾说:“可是兄长以前对我如此好,事情都成这样了,我怎能见都不去见。”
气得段鹤安都想与她说,蠢,那是对你好吗!苏昱初图你多久了都不知道,那是想掳阿禾去做媳妇儿!
现在阿禾是他的小媳妇,能容她去见这个人,已经是他慷慨了,若她再这样念得紧,便不给去了。
苏禾是左看右瞧,太子都没有领她去的意思,也不知低落了多少倍,在书阁里提前砚墨等他下朝回来。
和往常一样,宫女皆会在太子回来之前将书阁打扰一遍,苏禾手里端着诗词书卷在等他,殿下什么都不带她,或许文轩王说得对,她自应看清他了。
宫女们刚将周身桌案皆擦拭了一遍,退出去。
苏禾看了眼手里的诗词,一字也看不进去,从贵妃榻上起来,明明殿下瞒了她许多,她却无条件的相信他,可是他很少解释。
苏禾走到书架旁,将书放回去,忽然高架处掉落一本砸在她额头上,来不及躲避,呀,好疼。
顿时她捂起额头揉起来,低眸看去掉在地上的书,“春秋?”
苏禾瘪瘪嘴,捡起来,这种书她也看不懂,便趴在书架上踮脚想把书放回去。
书的去处太高了,苏禾她够不到,将手举都酸了,只好放弃,不懂这《春秋》怎么放得如此高,可是故意让人够不到?
便只能放在桌案上等太子回来了,她便翻动几页,忽然从中掉落下一张纸。
苏禾将其捡起,望见那纸上几笔字迹,心猛地一紧,指尖冷僵住,容颜一时间退去血气。
那刚劲有力的字写得正是和离书三字,以上字字句句皆是太子的笔迹,捏着书纸的手颤起来。
苏禾愕然着将字句读了好几遍,很快泪水便糊住了眼,看不清视线,掉落下来渲染了墨。
身子如至冰谷中,心间止不住的颤抖,宛如刀割,原来她早就被太子抛下了,她的梦是真的。
这近半年来,她以为的所有美好倾刻间坍塌,苏禾捏着和离书悲泣起来,兄长说得皆是真的,太子不爱她,根本就不爱。
她早就被抛弃了,她不是所谓的太子妃。
苏禾抹干眼泪,沉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