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阿洋
林公子在武场的表现赢得不少姑娘的倾慕,更有甚者扬言道:林公子要是惜败,就让媒人去府上说亲,出场时,还会有人从看台上掷花。
苏禾觉得吧,也不是说林公子容颜有多俊,就是使剑的身法英俊潇洒,姿势摆了很多,岳将军没感动到,倒把别的姑娘感动不少。
这雨下得是丝毫没影响林公子耍帅,甩出一手好剑花伴着雨,倒还别有一番韵味。
岳珑半倚在亭栏上,手中还握着几个青枣,看着底下二人的比武,那林容钧还时不时抛个挑眼过来,让她紧锁起眉。
早在六年前,她就已与林容钧撇清关系,面对他的纠缠,觉得无可奈何,这些年来,光是六年来寄给她的书信,都多达五百封。
起初她还简短的回信过几封,多则是让他莫在写了,可效果不大,后来便再不回信了。
她时常想,林容钧何必呢,好聚好散不行吗。
毛雨中,眼见林容钧要将敌手击败,岳珑心绪沉了沉,指间青枣运气飞掷出去,击中他的膝盖,致使他步法偏了下,招式收回来。
林容钧瞥眼岳珑,又是一青枣飞来,他退身避让,这场比试岳珑不止一次捣乱了,不免喊停:“岳将军,武试公正,你这样使诈不好吧。”
脚下斗台青枣不少,还都是砸给他的。
“这是本将军招夫,规矩由本将军定!我不想让谁赢,就不让谁赢,怎么怕了?”
岳珑还变本加厉地向他扔枣,对他的敌手道:“愣什么,打他呀!”
林容钧连忙避让‘暗器’,又要应敌,应接不暇,“岳珑,你不可理喻!”
岳珑道:“嫌我不可理喻,你就给老娘退赛,退赛!”
二人又是一阵争吵,争执不下,惹来一阵笑声,这两天众人见多了,也还挺习惯的。
苏禾拢了拢身上斗篷,见那二人的吵闹,她笑起来,眸光扫到不远处有目光投来,侧首望去,正是文轩王段宸,他却将目光转开,神色如常。
苏禾笑容收起,蹙眉沉思许久,将手中瓜子放回碟中,衣襟里拿出那块翡色玉佩,尚还带着温热。
走廊外的细雨绵绵起来,斗台上相斗二人衣衫尽湿,岳珑仍在刁难林大公子,是铁了心让他输。
底下武场折腾许久,总算是得来结果,却把林大公子累坏了,还好没让岳珑得逞。
苏禾终是款款行到文轩王的看台,顿下脚步与他对视。
文轩王似乎并不意外,面容温和地道了声礼,等了这么久,苏禾终于来见他了。
桌面上的茶杯斟着热茶,看台内的下人护卫皆退了出去,雅静的看台只剩下二人。
苏禾轻睨着杯中茶叶,是毛尖茶,但她没有喝茶的意思,轻呼一口气,手中玉佩放于桌面上,推向文轩王后,收回手。
“这玉佩王爷可识得?”
段宸看着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将玉佩拿起来,玉色极好,纹路精致,淡然道:“本王曾送给你的,又怎会不识得。”
苏禾抿了下唇,眉心微跳一下,赠玉佩寓意不凡,自己曾经怎会接他的玉佩。
她道:“可是你让月灵姑娘来与我说那些话的?”
想来这么久,苏禾猜到些,文轩王总在试图对她说些什么。
段宸眸色微深,说道:“若不找人把话转告给你,阿禾便永远都不想知道以前的事,你可以不在意,但有人等不了了。”
苏禾不解:“谁在等我?”
段宸道:“你的姐姐,余沅儿。”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你都忘了,太子把你护得太紧,瞒着你,蛊惑你,让你拒绝想起一切了是吗,阿禾,你应该去寻找真相,不该情愿一直被蒙在鼓里。”
苏禾微怔,是她自行情愿被蒙在鼓里,“我……”
段宸打量她一眼,将玉佩放回桌面,继续说:“这个玉佩是我赠予你的信物,阿禾与我才是相恋的,当年是太子拆散你我,为了自己私欲,强行娶你,可是阿禾不过是林容笙的替代品而已,你今时怎能将一颗心奉给他。”
苏禾低蹙着眉,看那玉佩,反驳道:“若是林姑娘的替代品,太子为何劳烦退婚转而娶我。”
亭外的雨水似乎下得更大了,淅淅沥沥着,比武已不再继续,会武场的看官皆熙攘散去,每年快到寒食节时,总会有那么几天的雨。
而亭中,段宸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转动扳指,语态微冷地回应苏禾的话。
“因为真正的林容笙死了,现在的林容笙不过是个冒牌货,是个男人,太子怎么可能娶一个男人,除非他是断袖。”
苏禾瞳仁微缩,说话些许结巴,“王…王爷是在说笑吗。”
段宸低首一笑,转而看向亭外,“我起初也没想到,是去年你昏迷后才得知此事,原来林大小姐,是林家大公子。”
苏禾反驳:“林容笙明明是姑娘,林公子方才还在比武。”
段宸道:“我堂堂一个王爷,将那林家的事胡编乱造做什么,我还不想和丞相府树敌,”
苏禾双手不经觉地攥在一起,思索着林姑娘有些地方是不太一样,她不愿去直视段宸,轻声道:“不可能会和你相恋,我是太子妃。”
段宸转动的扳指停下,眸色深沉,“可在此之前你不是太子妃,你是在意我的!”
他的语态里带着抱怨,却又之后停顿着按下心绪,回忆着缓缓道:“阿禾的舞很好,时常去曲音楼替月灵姑娘伴舞,因为这样阿禾就能免受饥寒,我是在那与你相识,你会给我写情词,悲喜皆是为我,若不是太子横刀夺爱,你我早该在一起了。”
苏禾心间颤抖,显得有些局促。
段宸目光游离着,又道:“是太子毁了阿禾清白,使全京城谣言四起,是他把你变成人人口中放荡之女,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阿禾你如今不该喜欢他。”
苏禾哽住喉咙,心间已被乌云密布,这事殿下与她说过,可不知是闹得人尽皆知。
她细思着,太子那温润笑颜浮上脑海,苏禾撇开脸,对段宸道:“我不会信你。”
段宸眸色微微低落,却很快整理好情绪,“不信我也罢,阿禾可以去自己去探查,我知道你很想寻到亲人,所以费尽心思找到余沅儿,带到京城来,你失忆之前一直很想见她,她也一直在等你,却出了意外。”
苏禾想起林容笙之前的话,“我摔下长阶时,可是来找的王爷?”
段宸眸色略过僵色,又掩盖下去,“是,当时是准备带你与余沅儿相见。”
苏禾疑惑道:“是吗。”
段宸手指按着玉佩,顺着桌面推到苏禾面前,转开话:“翡玉佩是一双,这一块是你的,我那块如今在太子手里,因为身世原因,沅儿不能随意露面,为了她,阿禾莫把此事告知他人。”
苏禾缓缓拿起桌上玉佩,心绪难平,轻声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世,你怎么就肯定她是我的姐姐,与我同血脉。”
段宸回应道:“你是被母亲柳氏带到京城,而她被带往南境,你二人是双生女,至于其他的,阿禾亲自去问她较好,她现在命不久矣,等不长了。”
苏禾低首,研读三字:“双生女……”
段宸神情些许凝重,“你与她并非是寻常百姓家,身世非同,总之若太子知晓,他定不会放过沅儿,也不会放过你,阿禾这个替代品也可以退场换新的了,已经死了一个苏世子了,今日我对你说的话,还请保密。”
苏禾心底咯噔一下,全身渐渐泛起冰凉,“苏世子死了?不是秋后才斩吗。”
“太子向来阴狠,苏世子给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被除掉很正常。”段宸神色如常道。
苏禾咽了小口唾沫,颤抖着身子站立起来,她不想再听下去,欲想逃离这里。
见此,段宸微叹,说道:“你若想好,我带你去见沅儿,相信我,待你知晓身世之后,可依靠的只有我了,太子他不会管你半分。”
苏禾身形半僵了一下,不相信太子会狠心对她,不会的……太子对她是有情的。
她拢了下斗篷,步伐凌乱,仓惶离开。
转过身,眼底倾刻浸满泪水,她的美梦被打破了,宛如从云端跌入谷底,已经分不清谁真谁假,眼前有诸多答案,不知道该选择那一个。
而她究竟是谁,是怎样的身世……
作者有话要说:某太子打喷嚏:阿楸!说坏话的给孤出来!
今天21点再掉落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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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学
段鹤安从奉天殿内出来,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询问了寒食节他是否去云岚山祭祖,若是事务繁忙但也可不用了,交给皇后去处理。
这会下起雨,想必苏禾也回东宫了,便也不必再跑会武场去。
一路上难免沾上雨水,发稍皆湿了许多,一回寝宫,刘桂便躬着身子走近而来,细语低声道:“殿下,今日太子妃娘娘私下去见了文轩王。”
段鹤安步伐停了一下,本尚温和的容颜沉了几分,“她人呢。”
心中隐隐不安,私会?
“回来了,正在寝殿里歇息下了。”刘桂回应。
段鹤安不再追问,举步往寝殿去。
苏禾侧躺在软榻上睡着,身子较为虚,外出回来总会困,盖上身上的薄毯掉在地上,或许是感知到冷,缩着身子。
段鹤安缓缓走到身边来坐下,将地上薄毯捡起盖好,把她转过来,娇丽的小脸上几分疲惫,双眼红红的,想来是哭过。
心越发深沉下来,他不知道为何她去见了文轩王,但这眼泪至少不是为他,是否是她想起些什么,一想起段宸,就着急去见面了吗?
段鹤安将苏禾搂起来,这身子柔柔的,察觉到动静,睁开惺忪的双眼,入眼的正是太子。
苏禾下意识往他怀里靠,环住太子的腰。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阿禾今日见了谁?”
苏禾一僵,清醒了几分,“我看了会比武便回来了。”
她松开手,从太子怀里退出来,有意无意地疏远。
段鹤安蹙下眉,能感觉到她刻意的远离,偏要将她揽回来,温和道:“是吗?”
苏禾低眸瞥一眼他的行径,抿唇点首。
段鹤安眼底掠过一丝薄怒,阿禾在隐瞒他,瞒着他去见段宸,这个他最为嫉妒的人,这个阿禾曾所在意的人,这个人明明只会伤害阿禾。
手臂将她的细腰环得越发紧,段鹤安一把将苏禾拦腰抱起,“为什么要去见他。”
苏禾看着太子微怒的眸子,有些慌张无措。
段鹤安将她抱上床榻,欺近而来,明明是他的人,私下去见以前的情人。阿禾是想起什么来了吗,所以瞒着他,与文轩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可会背着他倾诉情愫。
阿禾的眼泪可是段宸给擦的,可是越礼了,还是二人相拥相吻了?若是阿禾随他去了府邸,可知道有什么危险吗。
段鹤安已经试着不往深处去想,可是他做不到,越想下去便就越一塌糊涂,什么画面都冒出来了,妒意席卷了他。
苏禾身子微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衣领被解开,确认未有他人留下的痕迹后,段鹤安眸色微深,温和道:“谁是你夫君。”
苏禾被他的行径吓得慌张,回应道:“殿下是。”
“那为何不听夫君话,私下去见那人做什么。”段鹤安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