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大失血休克病人抢救的原则是尽快止血,尽快输血。余秋没办法从手术台上下去自己用纱布过滤血,只能口头指挥王大夫进行操作。
“你去跟产妇丈夫说一声,他妻子现在情况很危险,我们正在想尽办法救她的命,但是有可能会导致其他致命的危险。”
说话的时候,她手上也没停下,她跟妇产科医生拼命地按摩子宮,试图让出血停下来。
助产士倒是在旁边喊了一句:“要不要三腔二囊管?”
她记得小秋大夫曾经用三腔二囊管挽救过一位大出血的病人,就是门口供销社的燕子。
旁边的护士喊着:“没有三腔二囊管了。”
前两天内科刚来过胃溃疡大出血的病人,用了三腔二囊管就转去县医院了。
卫生院还没有来得及补货。
“快去拿避孕套。”助产士一边拼命地拍小孩的脚底,一边大声喊自己的同事。
她记得小秋大夫说过,避孕套跟导尿管联合起来用可以治疗产后大出血。
余秋的脑海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其实现在最简单,效果最明显的止血办法是做子宮血管结扎+B-Lynch缝合术。
所谓的B-Lynch缝合术是对子宮血管和肌肉连续地施加垂直压力,阻止部分子宮动脉、卵巢动脉分支由子宮侧缘向子宮中央的血流分布,达到快速止血的目的。
这个手术简单快捷,止血效果不错。但有一个问题,子宮在收缩后宮体会变小,原本缝合紧的线就会松下来,然后导致二度出血。
可要是加上子宮动脉结扎术,结扎子宮动脉上行支、下行支及与卵巢动脉的吻合支,子宮坏死的概率又会增高。
余秋穿越前两个月就曾经碰到一例由下级医院转省人医的子宮动脉结扎术+B-Lynch缝合术后子宮坏死病例。
后来为了保命,产妇在省人医做的子宮切除术。据说患者家属去原先的医院闹了,结果很不愉快。
假如红霞已经生过好几个孩子,余秋肯定毫不犹豫地给她进行B-Lynch缝合术。
毕竟术后子宮坏死的概率并不高。
可是红霞才第一次生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重度窒息,抢救到现在也就是发出小猫哼哼的声音。
万一这个孩子不好呢?红霞还要不要再一次当妈妈?
“打副手套给我。”余秋决定还是采取球囊填塞法给产妇止血。
她觉得很悲哀,在救命的时候,她还要考虑患者的生育功能。
可是她又清楚地明白,如果红霞丧失了生育能力,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好的话,那她此后的人生很可能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因为即使到了9012年,还有病人家属直言不讳地跟医生谈,救活了还能不能生孩子?不能的话就不用救了。
余秋不能再等待楼的值班护士跑到二楼妇产科去拿避孕套。
那不是急诊护士熟悉的环境。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急诊护士很可能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避孕套究竟放在了哪儿。
而唯一熟悉环境的两个人,产科医生在手术台上,助产士还在继续处理刚生下来的孩子。
余秋现在的选择是利用手套自制水宮腔压迫止血。
乳胶手套,手术台上就有,拿线扎了手套5个手指头处,翻转后放进去橡胶导尿管,再用线结扎手套口确保不漏水。
四层厚的无菌纱垫一角与手套口丝线结扎固定,然后纱垫包裹手套外部,确保不影响手套膨胀。
自制好的水囊送入宮腔底部,余秋按照红霞的宮腔大小,打了300 ml的生理盐水,结扎尿管尾端。
手术室里头只有红霞孩子小猫哼哼一般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红霞的肚子,生怕里头再涌出血来。
所有的止血药都用上了,卫生院连便宜好用的氨甲环酸都没有。
也是,现在是1972年,说不定氨甲环酸都没有用到临床上。
余秋还给红霞挂了利尿剂浓缩血液,预防稀释性凝血功能障碍而导致出更多的血。
利用纱布简单过滤过的鲜血一滴一滴的,重新流淌红霞体内。每落下一滴,余秋的心都在颤抖,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会发生羊水栓塞。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羊水栓塞,毫无疑问,红霞只能等死。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没有血源供应的基层卫生院根本不应该接生。因为一旦发生大出血,都是产妇拿命在挣扎。
可是到了2019年,这仍然是无解的难题。就连三甲教学大医院都常常闹血荒,何况基层卫生院呢。
余秋所知道的社区卫生院基本上已经不接生了,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承受这样的风险。
孕妇家属不明所以,只会怪医院钻进钱眼里头,医生是觉得接生不挣钱才不接生的。
即便这样,主管领导仍然可以义正言辞的告诉记者,中国不存在血荒。
反正病人如果因为输不上血而导致死亡,家属就算要闹也会直接找医院跟医生算账。
负责出政策的领导在倒台之前从来都是完人,制定出来的政策永远万民敬仰,民众感恩涕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套制成的水囊终于起效了,那汩汩往外头冒血的子宮缩成皱巴巴的一团,总算消停下来。
余秋探查完毕之后赶紧给红霞关腹,因为芬.太尼就那么点儿,还是上次巡回医疗组留下的,药物要过效了。
事实上余秋缝合完腹膜之后,她就觉得麻药已经在红霞身上失效了。
属于麻醉苏醒期的红霞本能地身体挣扎,旁边人不得不伸手按住,余秋又给她加了局麻药。
何东胜还拿出银针在她的腿上扎了好几针,嘴里头喊着:“我给你扎针止痛啊。”
不知道是众人死命按的动作取消了,还是红霞听到了扎针止痛有了心理安慰作用亦或者是余秋局麻药打的够多,后面的肌□□合还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