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孩子父亲挪到了妻子旁边,也许是当着长辈的面,他有话也不好意思说。
吭哧了半天,大高个子的小伙子才挤出一句话:“你是功臣,辛苦你了。”
他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也不晓得伸手抹一把,就任由汗水滴下来。
秀华也腼腆起来:“我应该的。”
孩子父亲满脸通红:“你好好坐月子,我多挖草沤肥挣工分。”
社员挣工分,除了依靠去生产队上工之外,就是给队里上交农家肥。
农家肥数量有限,农民既养殖禽畜蓄肥,也要想方设法多挖草垫厩。正因为如此,村里头连杂草都看不见。
孩子奶奶赶紧附和:“对对对,你认认真真坐月子,家里头养的起你们母子。”
余秋在边上微笑,这家的婆婆跟丈夫都不错,起码现在能拿出态度来,产妇应该能够恢复好。
老太太拉住余秋的手:“大夫,你跟宝珍都不许走,妥妥地坐着。”
余秋笑了起来:“我不走啊,我得观察两个小时呢。”
产后两小时是各种并发症的高发时期,一般在医院生产的话,这个时间段的产妇跟孩子都会留在产房里,方便助产人员随时观察母婴的情况。
老太笑开怀:“那就好,赶紧先吃饭再说。”
余秋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回家吃饭。”
她今天才知道的,知青在外头吃饭一顿要四两粮票,1毛2分钱。
她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产阶级,穷的连叮当响叮当不起来,因为叮当起码需要两个硬币。
宝珍赶紧收拾家当,朝余秋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想闪人:“奶奶,我回家啦。”
老太太一把摁住人:“回什么家啊,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队里今天挖水渠,吃大锅饭,没你的份!”
宝珍傻眼了,这怎么买一送一,把她也给捎带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阿金向大家诚挚的道歉,没错,阿金又重写了一遍。
重写的原因是阿金越写到后面越觉得结构有问题,开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花费了太多笔墨,以至于重点被模糊了。前面十一章,基本上全部重写的有第一章、第二章以及第六章跟第七章、第八章,增加的情节有女主在2019年医院碰到的医疗事故(第一章),与知青的相遇(没错,提前将女主的小伙伴们放了出来),女主救了个小孩(第七章),女主等知青吃死猪肉拉肚子,打算改建旱厕。删掉的情节有尼姑庵以及女主住在宝珍家中。因为在原定大纲中,女主后来又搬回知青点居住,我反复思量之后觉得可以将这些情节删掉。
都是我的错,没思考好就贸然发文,导致两次三番推倒改文。阿金保证后面不改了。
另外,本周六阿金要考试,考完试之后争取先进入双更模式。下个月不忙的话,还是三更。
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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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炒泥鳅
郑家堂屋正对着院子里头的石榴树。
六月天,石榴花恰是红火的时候,开了一树的火烧云,连正午的烈日都在它面前逊色三分。
堂屋前后门都开着,窜起的过堂风带走了室内的闷热。
郑大爹、郑大妈、秀华母亲还有婶娘跟老太以及产妇的丈夫卫红都围桌而坐。
饭桌不大,一条桌脚坏了之后绑上木头整修过,四菜一汤摆在上头倒是稳稳当当。
居中的大海碗里头装着河蚌汤,汤色雪白。旁边围着的蔬菜分别是蒸茄子、烫空心菜、炖马齿苋干。
因为曾经前两年严格地割过一次资本主义的尾巴,县里头要求每家每户最多留一分自留地,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所以杨树湾农民饮食当中,野菜也要占一席之地。
跟这些菜蔬比起来,炒泥鳅就像是贵族一样。大约是为了下饭,泥鳅里头还加了不少辣椒一块儿炒,看上去红彤彤的分外诱人。
乡间饭食荤腥少见,郑卫红心疼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没营养,每日摸黑去田头沟河钓黄鳝,摸河蚌。
在农村,河鱼也是集体财产,需要生产队定期张网捕捞,除了廉价甚至免费上交国家之外,剩下的部分由生产队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头进行分配。
不过虾蟹、泥鳅、黄鳝以及河蚌还有螺蛳这些,似乎不在水产品的征收范围内,农民可以自己去捕捞。
这些东西里头,肉多的泥鳅跟黄鳝是抢手货。毕竟在每人一年只能分到二斤油的当下,小虾螺蛳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
今天的泥鳅一半烧汤给产妇吃,另一半就加了大粒盐跟炒了一大盘给大家打牙祭。
郑大妈端了泥鳅汤给儿媳妇,转身又进厨房端出两碗汤面条,西红柿鸡蛋打卤,上面还点缀着青蒜叶。
明显锅底是抹过猪板油的,面汤上的油花老远就泛出清香。
老太将面条碗推给余秋跟宝珍:“吃吃,你们吃。”
余秋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对七十年代的农村再缺乏具体概念,经过这一天两夜也清楚这面条是超级奢侈的硬菜。
看看郑大爹他们碗里头,即使今天做的是重体力活,中午吃干饭,白米饭当中还混杂着大半的山芋。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饮食结构的健康多吃粗粮,而是因为米饭不够吃,要拿山芋挡肚子。
老太太一个劲儿往余秋手里头塞筷子:“吃吃吃,赶紧吃,面条坨了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