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原来这家伙刚下水,还能动的那条腿就被水草给缠住了,直接倒挂在那里,扑通扑通的,像条大鱼似的,呛水呛到死去活来,拖上岸也跟条死鱼一样,就瞪着两只眼。
余秋在旁边摇头,完全不理解这娃儿是有多想不开,非得往死里头作贱自己身体。
这下子好了吧,内伤外伤齐全,脸还叫竹竿刮伤了,直接毁了容,搞不好再来个急性肺水肿,彻底嗝屁。
年纪轻轻的,人生就充满了刺激。
船靠了岸,大家伙儿七手八脚将他抬到卫生院里头。
王大夫刚好忙罢,正准备收拾收拾洗个澡好躺上船休息。
见到外头热热闹闹的动静,他再看这病人,就忍不住叹气,这家伙也太倒霉了吧。
掉个水里头居然还摔断了腿,难不成水底下刚好有大石头,砸在他腿上
余秋冷笑:“他是先骨折然后再跳的水,英雄无敌,勇敢的很呢。”
还折腾什么呢,赶紧先给人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明显内脏损伤,再瞧瞧他的腿都啥样了。
明明是个精神的小伙子,愣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患者家属不在,余秋还得问廖主任的意思,这人到底要怎么治疗?医疗费用又应该怎么出?别指望医院掏这个钱啊哈,她对这种人完全发挥不出来任何人道主义精神。
掏钱治病,天经地义!
结果廖主任压根没心思搭理她。
革委会干部正捧着电话机,美滋滋地跟他还没有睡觉的老婆打电话炫耀自己的好运气。
他瞧见了一个顶乖巧顶机灵的小姑娘,哎呀呀,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白白胖胖,瞧着可喜人了。
他一看见就觉得跟他们夫妻俩有缘,想收做干女儿。
余秋真是恨不得一病历夹子拍死他。
不要脸的东西,猪油蒙了心,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放弃痴心妄想,敢打她家小二丫的主意!
还有,以为医院的电话机是他家私人热线吗?赶紧放下,万一有病人要抢救,电话打不过来怎么办?
医院是余秋的主战场,她一进医院气场不一样,居然直接压得廖主任不敢吭声。
格委会干部愤怒地挂了电话,气呼呼地跑去院长办公室,他打行政电话,她总管不到了吧。
余秋在后面吼:“你甭想了,你赶紧说这人怎么办?”
“凉拌!”廖主任干净利落,“他爹妈都不管,谁能管啊?你也甭想了,干女儿我认定了。”
要不是手里头只有病历夹子,夹子里头还夹了病人的病历,余秋肯定一挥手扬出去砸死那个王八蛋。
她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给这家伙打掩护。
这人就是这么回报救命恩人的?良心被肺炎支原体吃了吧,居然打她徒弟的主意!
难怪从古到今,先贤们都告诫广大人民群众,离当官的越远越好,全TMD不是东西。
刘主任怕赤脚大夫脾气上来了,不管什么领导,赶紧在中间说软乎话,主动邀请廖主任去他们公社革委会住下。
想打电话的话,一夜天,随他打个痛快。
余秋扯这嗓子喊:“不行,你们必须得在场,到时候有情况给你们签字。”
做梦吧,抢救的时候领导还想逃之夭夭,想的挺美的。签字,第一个就是领导签字,有责任领导担着。
何东胜在旁边劝余秋,他想的比较现实,认下一个当官的干爹,对二丫来说不是坏事。
乡下的小妞妞,无父无母住在外家,将来出路有限。要是家里头有人拉拔一把,说不定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廖主任不靠谱归不靠谱,可架不住他命好,有个镇得住的老婆啊。
旁的不说,就陈招娣那彪悍劲儿,将来就是有个什么事,有这位干妈在旁边指点两句,说不定就拨开云雾见月明。
光靠着这位老婆,廖主任这位干爹就能加不少分。
可是余秋一想到廖主任那张团团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只能鼻孔里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管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偷了。
好在基层卫生院治疗手段虽然有限,但是对付骨折病人却有自己的方法。
原因无他,此处依山傍水,上山下水摔断摔胳膊摔断腿的病人多啊。乡下的草药郎中多半都兼任跌打师傅,自有一套接骨的门路。
余秋都没插上手,王大夫就自己把病人给处理了,清创干净利落,固定手法手法漂亮,看得余秋在旁边都忍不住竖大拇指。
王大夫将来一定会是位出色的外科大拿。瞧瞧,这意识这手法这细致敏锐的程度。
她回头瞪了一眼李伟民:“好好学着点儿,知道吗?”
可怜小李大夫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如此辛苦,还要挨训,简直感受不到春天的希望。
余秋看着窗外月色娇花交相辉映,梨花院落融融月,清炒池塘淡淡风,风移影动,端的是珊珊可爱。
啊,果然是美好的春夜。
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打呵欠,直接出手术室的门,不管了,她要睡觉去了。
这小子大家轮流排班看好了,省得他又半夜瞎折腾,再度试图逃跑,白瞎了他们精心为他做的手术。
何东胜一早端着吃的守在手术室外头,小秋晚上就吃了一碗米豆腐。又是上课又是上手术,实在太辛苦了,必须得好好吃夜宵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