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中医治疗方法有很多后来被证明是荒谬的。但西医这方面犯的历史错误同样不少。有本书叫做《荒谬医学史》,里头就详细记载了人类在疾病认知与治疗道路上犯过的无数让人哭笑不得的错误。
通过放血疗法来治愈失血,利用水银蒸气浴治疗梅毒,用发烫的烙铁烧掉痔疮,“爆菊法”拯救溺水的人,镭辐射水包治百病,吃土让你药到病除,海罗因被发明出来用于治疗吗非上瘾,就问你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我们现在觉得可笑,但是也许再过百年后人看我们现在对于医学的认知以及治疗手段,说不定会不屑一顾,天呐,老祖宗可真够蠢的。
所以老大别说老二,大家都是犯过错误,又在错误中不断积累经验教训不断前进的人。
他们省人医所在的城市就有名老中医治疗不孕不育的,效果还相当不错。
余秋的导师常常会建议过来想做试管婴儿的女性可以先去试试那位老医生,要是治疗不好的话,可以继续过来做试管婴儿。
毕竟做一个试管婴儿费用不低,失败一次对于家里人来说打击也特别大。要是真调理好了自己怀上孕,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双赢结果。
那位老中医采取的是最传统的子承父业模式,相关检查照样抽血化验拍片子做B超,而且理直气壮地承认不会搭脉看到底有没有怀孕?一泡尿就能解决的问题干嘛非要折腾大夫。
要是不孕不育治疗不好怎么办?凉拌,没有一位医生可以保证自己的治疗方式肯定有效。个人选择医疗行为的时候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大夫不是上帝,也不是菩萨。
实在怀不上,不还可以去试着做试管婴儿吗?
医家认可自己的治疗方式,同样也不否认别人被实践证明的确有效的治疗手段。
唉,扯远了,继续说回双氢青蒿素。
好药啊,便宜实用,实在是人类健康的福音,挽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
余秋心痒啊,她是真的很想现在就将双氢青蒿素合成出来。
说个假大空的话,她不为名也不为利,她就是觉得这东西有用,能够帮到很多人。
疟疾这个病有多可怕?曾经被认为是不治之症,在奎宁出现之前,很多人因此丧命。
中国为什么在60年代末期给中医研究院下达了研究抗疟药的任务?据说是因为正在抗击美国越战的越南的委托。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越南疟疾高发,更要命的是,因为氯奎的大规模应用,耐药性恶性疟疾肆虐,造成的伤亡甚至超过了战争本身。作战三方北越南越以及美军都深受疟疾之苦。
当时中越关系友好,中国为越南人民的反侵略行动提供了更多援助。
可是她没记错的话,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大人只谈利益,不谈情谊。
很快,就是对越反击自卫战。都到边界去打仗了,人家会得疟疾,中国解放军同样也会受到疟疾的折磨呀。
疟疾对战争结果的影响有多大?二战历史上美军有过一次著名的投降,因为当时日军占领了奎宁原料的主要产地,美国的药品不够用了,巴丹半岛的美菲联军饱受虐疾之苦,加上弹尽粮绝,就向日军投降了。
余秋当然知道自卫反击战的结果,没有双氢青蒿素,我们也取得了胜利。
不过战争对于谁来说都是残酷的,如果能够尽可能减少伤亡,尽快结束战斗,那对所有人类来说都是福音。
一种药品从被合成出来到大规模上市,需要经过复杂的动物学实验以及临床试验过程,这个时间可以长达十几二十年。
如果她不早点儿动起来的话,那会不会意味着有很多人在这个时间差你头就丧了命啊。
好吧,她剽窃人家的发明创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前提是,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人家还没有想到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搞研究又或者讲研究还没有出成果,所以她还能自我安慰,大神换个方向也能研究出成果。
反正她就是选择性眼瞎,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但是青蒿素的事情不一样啊,屠大神已经开始搞研究了,而且提炼出了青蒿素。
她现在横插一杠子,是想跟大神抢诺贝尔奖吗?她的良心虽然常常被狗吃了,可是现在揣在胸腔里头,仍然会痛啊。
余秋愁的一个劲儿拽自己的头发,何东胜不得不出手阻拦。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顿时要跳脚。
完蛋了,她真是发疯了,居然敢对自己宝贵的毛下手。难道不清楚自己已经距离秃头小仙女不远了吗?每一根毛都是千金宝贝呀。
何东胜看她脸上开演了小剧场,先是想笑,瞧她苦恼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
他伸手摸了摸余秋的脑袋,柔声询问:“怎么了?”
余秋抬头看他,支支吾吾道:“如果你知道一个办法可以救很多人的命,但是这个办法由你使用出来违反道德,会侵犯另外一个人的利益,甚至会改变人家原本非常好的命运,那你要怎么办?”
何东胜不假思索:“当然是先救人再说了。我相信那个人想出这种方法的目的也是为了救人啊。”
余秋又忍不住开始叹气,事情没这么简单啊。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很愁,简直愁死个人的愁。
有些道理可以用来说服别人,但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信服。
那种强烈的负罪感,让余秋又开始难受起来。
直到下船的时候,她仍旧没有思考出结果,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要炸了,看着大河眼睛都直勾勾的。
陈敏吓坏了,一个劲儿拽着余秋。她觉得自己的朋友今天有点儿癫,搞不好会情绪一激动,直接就跳进大河里头去游泳。
这实在太危险了,别说在大河里头游泳会容易发生意外,万一蚂蝗钻到人身体里头也很够呛啊。
这个夏天他们都已经处理过好几个类似的病人了,什么蚂蝗钻进鼻子里头耳朵里头都不稀奇,还有人钻到眼睛里头了呢,简直吓死个人。
余秋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朋友不要紧张。
没错,她现在的确很躁狂,但是她相信她还能控制住她自己。
野泳太危险,大晚上的跳下去,搞不好会送掉自己的小命。
她下了船,埋头朝卫生院走。其实今晚她完全可以在杨树湾就下船,然后跟胡奶奶他们好好说说话。
毕竟她去面试这件事,大家伙儿都非常关心。
可是余秋觉得自己现在没办法面对亲人朋友们,她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不然的话,这颗心踏实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