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乌梢蛇当天就被大伯处理干净,扔酒瓶里沉睡个两三年, 据说治风湿跌打损伤特有用,药店里还卖几块钱一条呢。
谁能想到张灵坤在军中练了十几年的准头,最终用途居然是徒手打猎,接连几天都收获不菲,打到十二只成年野兔,还有一窝刚睁眼的,没舍得打,带回来给孩子们养着玩。
星期五,阳子大梅回来,用零花钱买了一堆辣条话梅汽水啥的,几个表妹围着他们打转,像几只嗷嗷待哺馋得快哭的哈巴狗。
“小哈巴狗儿,快别耽搁你姐写作业。”
“看看你爸,咋还没回。”天都黑半晌了,饭菜已经做好,就等两个男人。
伯娘也有点担心大伯,让阳子上地头喊一声。
“我爸不在地里,剩下锄了一半的樱桃,隔壁婶子说我舅把他叫走了。”
大伯这两个月把那几株“摇钱树”当宝,除非特别重要的事,不然不可能丢开。
“会不会是张家村的人又来了?”因为医药费从土地补偿款里扣,相当于是举全村之力供养几名伤者,本就矛盾重重的村里人自然不愿意,有几家还闹到陈家坪来。
好在陈家坪的村人都很团结,受了林大伯好处,怎么说也得帮着他小舅子。动刀动枪不至于,但上百号青壮年站出来,□□势也能压倒一片。
“放心吧外婆,他们不敢,应该是我舅有啥事耽搁了。”
可老两口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硬让外公打着手电筒出去寻。连舅妈也“灵坤”“灵坤”的叫,这么多年朝不保夕,他们不想再失去唯一的主心骨。
阳子哪能让外公去,抢过手电筒就要出门。
正闹着,忽然有两个黑黝黝的身影逼近,“爸你们干啥呢?”
“舅?”
俩光膀大汉压低嗓音,“先进屋。”
他们肩上还扛着一头庞然大物。在电灯下可以看清它锋利的獠牙,又硬又长的鬃毛。
“哟,哪来的野猪?”
“灵坤本事好,他打到的,一人抬不回来,太阳落山叫我去帮忙嘞……”大伯笑得憨厚极了。
这头野猪怎么说也得三四百斤,肥厚的脖颈处有个血窟窿,院子里没多大会儿就淋了不少血迹。林雨桐却开心不已,别说保护动物啥的,谁来保护庄稼?
每年一到秋收季节,野猪们就下山作乱,水稻玉米偷吃不说,还踩踏一片,糟蹋几百上千斤。村民们恨得牙痒痒,可土地下放后的野猪跟以前不一样,成精了。
任凭村民怎么围追堵截,都捉不到它们,更别说宰杀了。只能每晚抬着火把去溜达溜达,聊胜于无。
张灵坤居然就这么杀了一头?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看着血淋淋的野猪束手无策。
“大伯舅舅,咱快把肉卸了,明天被市里卖去。”
“野兔子还行,野猪肉谁吃啊?柴得很,塞牙。”
林雨桐笑笑,城里人“人傻钱多”呗。
野猪太大,花了四五个小时才卸完,猪头本不想要,可强子听说了硬让他妈来抱回去,说拿花椒大料卤一下解解馋。四个猪腿,两大扇排骨,连同两百多斤的瘦肉,第二天天没亮就背到镇上,搭拖拉机进城。
一路上,同车乘客都问一筐一筐的是啥。
“猪肉。”
“非年非节的咋还杀猪了?”
雨桐和舅舅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到农贸市场的时候,太阳刚出来,正是赶早市的点儿,人山人海。又遇到以前卖鸡枞时借秤的老人家,正好可以把摊位支在她旁边,中午端一碗面请她就行。
林雨桐仗着人小,不怕丢脸,大声吆喝:“卖野猪肉咯,又香又有营养的野猪肉,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张灵坤嘴角抽搐,这外甥女……也不知怎么想到的这么多词儿。
但很明显,效果不错。
许多老头老太被吸引过来,“小姑娘这真是野猪肉?”
“爷爷奶奶你们看,这么红这么多的瘦肉,还有这个皮色,昨晚趁着天黑打到的,你们可以割两斤尝尝,难得的野味儿呢。”她现在白白净净,五官属于大方明朗型的,一板一眼说话就像个小播音员。
无端的令人相信,跃跃欲试。
有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真的野猪肉,天天吃家养的,咱今儿也换个口味儿。”
“怎么卖的啊?”
“腿肉两块一斤,排骨两块二,其他一块八,大骨头一块五。”
“骨头咋还卖这么贵呀?”
“这头四百斤大野猪生长周期至少四五年,它的骨头所含钙质特别多,家里有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拿回去熬汤喝,比吃钙片还好呢!”胡诌八扯,林雨桐脸不红心不跳。
“这倒是,野生的比家养的好多了。我家那小子这半年个子窜得快,得给他补补。小姑娘,给我来四斤排骨,五斤大骨。”
“好嘞!奶奶稍等一下啊。”家里带了分肉刀来,张灵坤手下准头很好,说割四斤,就绝不会割三斤八两。
这个年纪的老头老太都有退休工资,也不缺这几块钱,多个一两二两的也不介意。很快,排骨和大骨就抢完了,瘦肉也卖了大半。
“叔叔也可以买只野兔,很鲜呢!”
直到此时,围观众人才发现肉摊子下有两个竹箩筐倒扣着。里头是积攒的十二只野兔。断断续续被奶奶喂了不少玉米面,长得膘肥毛亮。
都是成年兔子,个头差不多大,雨桐直接按十块一只的价格卖。有了野猪肉的铺垫,大家都相信他们的兔子是野生的,很快就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