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栀子
在占星阁周围,环绕着一汪碧蓝的湖水,如一面镜子般,被其包围在中间的占星阁便像是镜子中间破碎的一块似的。
在浮桥尽处的花树旁,卫韫见到了那位端坐在凉亭之中的信王殿下。
他身着靛青锦袍,坐在那儿时,整个人都透露出几分常年浸润在战场之间的肃杀之气。
他的五官生得并不像启和帝,却是像极了他的母后——当今的皇后尤氏。
“臣卫韫,参见信王殿下。”卫韫走上前去时,便对着那位信王殿下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因有启和帝的旨意为先,除却启和帝外,国师卫韫可不用对任何人行以大礼。
故而此刻信王赵正荣见他如此,也并没有什么好挑错的。
于是他便道,“本王冒昧前来,叨扰国师了。”
卫韫面上不显,嗓音亦是淡淡,“信王殿下言重,不知殿下前来,是有何要事?”
“不过想与国师闲聊几句罢了。”
信王喝了一口茶,然后道,“多年未曾回到郢都,都快渐忘了这里的一切,此前也从未见过国师,一时好奇,便过来了。”
信王是在五年前离开郢都去往封地的,而卫韫却是在两年多前成为大周朝的国师的,这一次,确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深受他的父皇倚重的年轻国师。
听他此言,卫韫便点了点头,“不知殿下想与臣聊些什么?”
“国师先坐下。”信王伸手,指向对面的石凳。
卫韫这一坐,便坐了足有三盏茶的时间。
而这位信王殿下也果真如他所说,像是真的来找他闲聊的,和他谈的,都是郢都的风土人情之类的闲事。
“信王殿下想和臣说的,难道真的只有这些?”最终,卫韫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信王一顿,看向卫韫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这一次,只谈这些,便足够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卫韫平静地颔首,并不答话。
是啊,足够了。
足够引起启和帝和东宫那边的两方猜忌了。
这个赵正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太子赵正倓要聪明许多。
太子有太傅许地安,这位信王身后,亦有当今皇后尤氏。
那也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卫韫原想坐山观虎斗,眼下看来,却是不能了。
这位信王,正一点点地,将他带入这漩涡中心。
待信王离开后,卫韫便回到了占星阁的顶楼,彼时,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铜佩忽然散发出熟悉的灼烫温度。
星盘浮动,声声转动。
女孩儿的声音像是割破了时空的界限,忽然传来:“卫韫,早上好呀。”
“已经快午时了。”卫韫提醒道。
“是吗?”女孩儿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迷糊,“今天放假,上午也不用去打工,睡得多了点。”
“打工?”卫韫一时不明其意。
谢桃一直都没有怎么跟他提起过自己的生活境况,所以他并不知道,她现在一放假就得打好几份工的事情。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老爷爷吗?打工你都不知道,就是出去给人家干活,赚钱你知道吗?”谢桃解释道。
她忽然开始疑惑,“卫韫,你到底住在哪里啊?”
为什么他好像对好多现代很平常的事物都表现得很一无所知似的?
谢桃越来越觉得有点奇怪。
她咦了一声,“你们村里还没通网吗?”
“……”
卫韫更听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也不打算回答,只是问,“你很缺钱?”
谢桃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发出人生疑问,“这世上还有人不缺钱吗?”
卫韫沉默下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她似乎生活过得过于拮据了些?
星盘消失无痕,卫韫坐在那儿,指节叩了叩桌面,半晌后,他开口唤来了守在门外的卫敬。
谢桃在吃泡面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快递提示消息。
等她下楼,走到快递柜那里的时候,她输入密码,打开的时候,就发现那里面有一只木盒子。
她伸手去拿的时候,发现还挺沉甸甸的。
一边上楼,她一边打开了盒子。
然后她就被里面那一堆金灿灿的金元宝晃了眼睛。
???
谢桃瞪大了一双杏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迅速跑回家里,然后拿起手机,给卫韫发消息:
“卫韫卫韫???”
那边的回复来得尤其缓慢,缓慢到她都拿了好几块金元宝咬了几口。
“嗯?”
他终于回复。
“我我我收到了一盒金子!!真的!!”
她打字都有点发颤,“我刚刚还咬了几口!真的是真的!!天鸭!有二十多个!”
“……”
卫韫有点难以想象她张嘴咬金子的模样。
半晌,谢桃回过味来了,谁会给她送金子??
难道是……
她瞪圆了眼睛。
连忙打字:
“你……送的??”
那边来的回复很简短:
“嗯。”
“这其实是假的吧?就我再多咬两口,里面就会有巧克力的那种?”
谢桃忍不住再从盒子里抓出一块金元宝,狠狠咬了一口,然后硌到了牙。
她捂着嘴巴的时候,看见了金元宝上明晃晃的牙印。
“当心硌牙。”
在看见卫韫的这句回复时,已经硌到了牙的谢桃顿时觉得自己的牙齿更疼了一点。
她其实是在做梦对吧???
真的金子?
这怎么可能?!
谢桃整个人都懵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问:请问天降横财的感觉是?
谢桃:谢邀,我感觉牙痛:)
第26章 初现端倪
忽然得了一笔“横财”,谢桃的第一反应却并没有多么开心。
她不能要他的钱。
何况,这还是二十个真的金元宝!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馈赠。
所以她一再表示自己不需要他送她这些东西,并追问他的地址,想要把那一木匣子的金元宝全都还给她。
可他却总是避而不谈。
晚上谢桃翻来覆去睡不好觉,她把那一匣子的金元宝先是藏在衣柜里,然后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觉得衣柜里好像并不安全,就又从衣柜里拿出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想把匣子往床底下塞,又死活塞不进去。
后来,她还是又放回了衣柜里的最底层,还用了好多件衣服遮掩在上面。
后来再回到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谢桃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角暗红的衣袂微微拂动,金冠玉带的年轻男人背对着她,乌浓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
周遭是一片幽翠的竹林,而忽浓忽淡的雾色后,隐约有天光连接着一片水色,清波微泛,木质的浮桥边是一片颜色微粉的花树重叠,影影绰绰,婆娑晃动。
她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阵,又一阵。
她想走上前去,可无论她怎么跑向他,他们之间,始终都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