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淳
卫珩一边帮着季连赫挡匕首,一边朝她瞪了一眼,语气凶狠,“咱们燕家的儿女,从来就没有在敌人刀剑下流过一滴泪的。”
宜臻其实压根儿没听清楚他冲她说了什么,只被他冷漠又警告的眼神吓到,一下就真的不敢再哭,瘪瘪嘴,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努力止住抽噎声。
刺客的眼睛里头明显出现几分慌乱和疑惑,连手上的招式都错了好几招。
越发验证了他的猜想。
——但祝宜臻这只笨手笨脚的挡箭牌,最终也没有成功拖到救兵来临。
反而是刺客的救兵先来了。
他们用了迷香,刀起刀落,毫不留情,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没留一个活口。
至于祝宜宁,她运气好,晕的悄无声息,还刚好倒在了一个大出血的丫鬟身上,鲜血染红了半张脸,卫珩看出那些刺客要灭口的意图,出于对亲家的最后一丝仁义,趁刺客不注意,在她脖子上划了一刀。
他划得很有技巧,在那样的场面下,依然不慌不忙,手很稳,没伤着动脉,反而造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配合上身上的血,看上去还真像被人抹了脖子。
而后下一刻,他就随屋内的人一起晕了过去。
季连赫和燕瑛华是真晕,他们方才与人打斗,都运足了气,迷香一下入了肺腑,顷刻便不省人事。
但卫珩是什么人
前世作为京城里头的纨绔头子,家里掌事的接连出事后,他作为继承人,怀璧其罪,不知道被暗算过多少次,就连最后死亡,也是被最信任的兄弟动了手脚。
种种经历,让他养成了非常人能理解的谨慎和机敏,在迷香入屋的第一时间就屏了息,虽免不了吸入少量,好歹还能勉力维持清醒,双眼紧闭,假装昏迷。
他听见刺客低沉沉的嗓音:“老大,这女娃看样子也是宁王府的。”
“不是说此次进京的就只有昭华郡主和宁世子?再说,宁王府统共就一个姑娘,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女娃来?”
“属下也不知,但方才宁世子说漏了嘴,属下亲耳听见的。许是......宁王防着外头,偷养在府里的也不定。”
那“老大”迟疑了不过片刻,就果断地下了决断:“上头吩咐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走一个,若这女娃真是宁王瞒着外头偷养的,怕是比昭华郡主还看重些,都带走。”
“那这个......这个可是季连府上的。”
“......也一并带走。”
卫珩确认了。
看来这帮人的目的真是宁王府。
并且比起直接弄死燕昭华和宁世子,显然是留下他们的命比较要紧。
掳走这两个孩子有什么用?
宁王六个儿子,虽只有宁世子是嫡出,却并不缺继承人。
宁世子只有七岁,读书习武天赋都一般的很,远不及上头几个哥哥。
至于燕昭华,她再受宠,她也是个姑娘,在重男轻女极为严重的宣朝,损失一个姑娘,顶多让王爷王妃悲痛一阵,却不会对宁王府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
是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冒着无数风险地,掳走两个不那么要紧的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威胁?
不。宁王是个谋略极深,颇有大局观的人,不然不可能在这当口,派嫡子嫡女进京为太后贺寿。
自打他把一双儿女送入京中,想必就已经做好了他们落为人质的准备。
所以,倘若背后的人策划这场绑架刺杀,真的只是为了威胁,那么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更何况,这些刺客明显认得季连赫。
之前缠斗时,招招狠辣,明显不像对付燕瑛华那样留手,而现掌握了局势后,却又愿意宽宏大量地放他一马。
有一个猜测在心里呼之欲出,几乎已经确认。
卫珩能感觉到自己被扛着丢进一架马车内,背脊骨磕在木板上,痛的很。
但他一声不吭,连表情都没有半丝变化。
对于掳走他们的人来说,燕瑛华明显才是那个需要密切关注的刺头,像卫珩、祝宜臻这样的稚嫩孩童,根本不值当付出太多的精力去看护。
这马车四面无窗,逃也逃不走,“刺客”拿绳子一一将他们手脚绑了,就放下帘子,到前头驾马。
卫珩闭着眼,握紧袖口里的银簪子和刀器。
等到车轮开始向前转动,眼前光线暗了许多,才缓缓睁开眼。
好歹现在确定了,在自己“燕世子”的假身份被揭穿之前,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所以此刻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在在自己“燕世子”的假身份被揭穿之前,逃出去。
哦,还有自己的这个假妹子。
他微微撑起身子,正要观察一下周身的环境,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眸。
那眼眸是圆滚滚的,里头还藏着懵懂和害怕,巴巴儿地盯着他,却不敢哭。
就像两颗湿漉漉的荔枝,镶嵌在稚气未脱的脸蛋上。
让卫珩忽然想起了前世他养的那只缎毛奶油凤冠天竺鼠。
还有那只老是要寻它玩的迷你杂毛茶杯猪。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一般是24点,但是有时候写的快的话,就会早一点放出来~
以及,下一章就长大啦
现在节奏慢是为了给后面的情节做铺垫
第18章
卫珩因为思绪里的天竺鼠和茶杯猪怔了片刻。
而后凝凝眉,给小姑娘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宜臻很听话,一声不吭的,乖乖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不过其实她本来也说不出话来,掳走他们的人许是怕这些孩子中途醒来坏事,不仅绑了手脚,还朝他们嘴里塞了硬梆梆的布团。
但绑着他们的不是手铐链锁,只是用技巧打了死结的绳索而已。
且因为时辰紧迫,只在绑燕瑛华和季连赫时用了心,对于卫珩和祝宜臻,根本就是匆匆带过。
卫珩很会解这种结,没一会儿就从绳索里挣脱了出来,还拿下了嘴里充满酸臭味的布团。
宜臻却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腮帮子鼓鼓的,小脑袋上毛发凌乱,一双幼圆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除了恐惧,还有委屈。
她记得自己方才被珩哥儿又吼又瞪的事儿,记得自己被推出去后摔出的伤,也记得晕过去之前,看见的好多好多血。
大姐姐也昏过去了,亭钰找不着了,荷春被坏人拿刀戳中了心口,浑身都是血,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那场景对于三岁多点的宜臻来说,是不能理解的骇人。
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跟着珩哥儿吃糕糕而已,怎么就有坏人要来害他们。
卫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打着手势,再三警告小团子不许说话不许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小团子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才伸手把她嘴里的布团子给取了下来。
而后从衣袋里捡出一颗栗子,掰成两半,再掰成两半,塞了一小块到她嘴里。
烤熟的栗子虽然已经冷透了,却还带着一股子焦香,宜臻到底年纪小,对许多事似懂非懂,眼下尝到了熟悉的吃食,眼睛里头的惊惶就不自觉少了一点点。
卫珩看着她把那一小块栗子嚼完咽下去,然后把布团子塞回了她的嘴里。
小姑娘腮帮子又鼓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没有回过神来的不知所措。
卫珩主要是怕她年纪小,一时控制不住自己,闹出什么动静来,只会打草惊蛇。
那两个刺客都还在马车前方坐着呢。
一个不慎,对方怕是不想灭口也得灭口了。
此刻其实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刚才把他们丢上马车的四个刺客,一个在前方探路,一个在后方断后,只剩下两个看顾着这些人质。
而这两个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身上都受了不少伤。
马车未从茶楼旁驶出去多远,这会儿肯定还在京城内区,今天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牵扯到了宁王府、季连国公府和尚书府,莫说是京兆尹,怕是连京城内的巡防营都被惊动了。
这些刺客不敢在街面上再闹出什么大动作。
但是如果就这样让卫珩逃,他也决计是逃不出去的。
一来他年幼,腿短,跑不过大人。
二来他不会武,打不过大人。
更何况这马车里除了他,还有季连赫跟燕瑛华,还有祝宜臻。
倘若他平安逃出生天,这几个却出了事,到时候追究起来,哪怕他是无辜被牵连,也绝讨不着好果子吃。
卫珩觉得自己能穿越一次就已经是逆天改命,没可能死了又活死了又活好几次,对于自己的命,他还是很珍惜。
因此。
拧眉思索不过片刻,他就下了决断,握着那根从祝宜臻发髻上顺来的银钗,往燕瑛华人中处一扎。
在旁边瞧着的宜臻小身子一颤,而后下意识紧紧闭上了眼睛,脸蛋上全是害怕,仿佛那钗子扎在了自己身上。
胆小鬼一个。
卫珩瞥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用银针扎人中,促使人从昏迷状态中清醒,是医学急救中比较常用的方法。
但他现在手头上没有银针,只能用银钗代替,也不敢用太大力,不然人没弄醒,就先被弄死了。
好在古代的迷香质量一般,像祝宜臻,迷香散进屋内的时候她正好靠着窗头,空气流通较快,没吸进去多少,出来后被外头风一吹,没多久就清醒了。
燕瑛华被卫珩用钗子扎了那么一下,整个身躯就是一颤,眉头微微蹙起,已经出现了几分醒来的迹象。
卫珩把她嘴里的布团又塞得更紧了些,防止她清醒后搞不清楚状况闹出动静。
在宜臻小崽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的视线中,她看见那个送她玉佩的姐姐忽然醒来了。
她看见珩哥儿把玉佩姐姐的布团和绳子都弄掉,而后在袖口和衣襟里寻找了片刻,掏出来一个小小小小的木匣子,一个更小小小小的木匣子,递给玉佩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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