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米醋
张文被夸的小脸通红,张艳则开心的拍着巴掌大声道,“我小哥最棒啦。”
“很棒,一字不漏,一字不错,是个有天赋的。”葛宇轩点头夸赞道,而后又看了眼张楚道,“妹妹怕是颇费一番功夫了吧。”对农家子而言,如张文这般真算不错的了。
"是小弟认真刻苦,倒不全是我的功劳。"张楚如实回道。张文虽说不上凿壁借光,囊萤映雪,但每日都有认真背诵,默读仿写,他们家门口那块空地都快被弟弟用树枝练字给写秃了。
“我看张文弟弟天赋聪颖,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倒不如年后去我就读的私塾一试。”他就读的私塾名气虽不大,但先生性子和善,品行端庄,教授张文绰绰有余。若张文学的好,且有心有能力参加科考,先生亦有门路帮着推荐去县里青山书院进学。
张楚本也打算向葛宇轩咨询进学一事,没想到葛宇轩这般体贴周到,竟是事前为她指明了方向。
“不知先生收徒可有条件,拜师之礼又是什么?”张楚细细问道。
“先生收徒,一看品行,二看学识。文弟虽性子腼腆,但举止有度,不浮不噪,自然没有问题。至于学识,按照文弟如今的水准,进去更是没有问题。想我当初拜师,三字经都还未背全呢。”接着葛宇轩又细细将先生的为人,性格,私塾的教学进度,同窗的品行一一告知张楚。此外他将其他私塾的一些情况也详尽告知。
镇上总共有三个私塾,分散在镇子东,西,南三个方位。葛宇轩所在的田家私塾不过刚开设两年而已,因着里面学生年纪较小,尚无一人参加考试,名声最是不显。
另外的蒋家私塾算的上是老字号了,至少开设了三十多年,蒋先生教书不错,只是他一心想考举人,故而花费在学生身上的时间跟精力并不多。
还有一个周家私塾,这家私塾的先生乃是举人出生,自然学识最好,功底最深,只是周先生挑徒弟不看人,只看钱,只要出够银两,再调皮的学生他家都收。故而这家私塾多为本镇富户子弟读书之所。
听来听去,张楚自然倾心葛宇轩所在的私塾,周举人学识虽高,但同窗难处。蒋先生学费最低,可他无心教学,白白耽误学生时间。如此对比下来,自然是田家私塾最合适张文,一来先生教学用心,人品高洁,二来有葛宇轩在,也好有个照应。
“私塾每年束脩为五两银子,包食宿,学生一月能回家两次。另外拜师过节送六礼则可,六礼为芹菜,红枣,桂圆,莲子,肉条,红豆六物,不问数量多少,只是图个吉兆罢了。”葛宇轩细细说道。
难怪农家子大多不会选择科举入仕,实在是入门太难。一年五两的束脩,普通庄稼汉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到这么多。关键读书科举,还有笔墨纸费,参加科考还需要保费,路费,食宿费等等。普通的庄稼汉哪里能供养的起一个读书人,也难怪爹娘总说葛师傅本事大,但是存不住钱了。
众人说话之际,张艳竟是给钱氏盘了个好看的发髻,用的还是葛师傅新做的木簪。钱氏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喜不自胜,将张艳搂在怀里夸道,“乖乖,好一双巧手,莫不成是那天上的巧女投的胎。”
张艳被夸的小脸红扑扑的,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钱氏,而后一下子将自己的脸蛋埋在钱氏的怀里,却是害羞到不敢看人了。
钱氏实在是喜欢六丫,没忍住道,“秋娘,我看你家小丫头心灵手巧,不若给我当个徒弟吧。”
宋氏听了一愣,而后一拍大腿道,“哎呦呦,看我这脑袋瓜子,我怎么将婶婶您给忘记了,您当年可是咱这一代最出名的妆头娘子呀。你若肯收我家傻丫头为徒,我哪有不肯的,六丫,还窝在钱奶奶怀里做啥,还不快下来给钱奶奶磕头拜师。”她小的时候,这附近的新娘都是由钱婶子打扮的美美的出嫁的,若不是当年那个疯婆子说什么钱婶子命里没福气,会祸害人,她家里的日子只怕还要好过。
张艳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啥事儿,但还是乖巧的从钱氏怀里下来,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钱氏听了顿时心疼道,“这孩子,咋这么实诚,莫要把脑袋给磕坏了。”说着就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哄着。
相较于何老太的风风火火,暴躁性急,钱氏就显得温柔和善多了。她这样的性子很得孩子们的喜欢,除了张艳,张安跟张全两兄弟也很是敬重爱戴这位师娘。
宋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艳竟然有这等好命,不用她费心费力也能拜师学艺。这会儿一盘算,她家里五个孩子竟是都有了出路。念此,宋氏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同时也生了再多生几个孩子的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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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进学
过了年十五,镇上的铺子就都陆陆续续开了张。张宝生跟闺女张楚借了十两银子,准备起几间屋子。虽说分家那会儿得了两间屋子,但那间大通铺并未一分家就给到四房,孩子们仍混住在一块儿。
张楚也有盖房子的打算,一来这大通铺实在是住的不舒服,这二来,她也需要一间专门放置香胰的屋子,这往后销路越来越广,香胰越做越多,光靠小厨房肯定是不够的。
张宝生说要与她借钱盖房,张楚心里听了就有些不是滋味,轻声道,“爹,咱们一家人说什么借与还的,我的钱不还是你们的钱么?作什么分的这般清楚,倒显的我不是家里一份子似的。”
张楚还是第一次知晓爹娘将钱分的这般清楚,她虽知爹娘好意,可心里仍是有些难受。最难受的是因为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的确确不是家里的一份子。
张宝生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你这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你当爹爹只是为了你啊,爹爹也是为了自己。咱家楚楚有本事,能挣钱,那么些钱,爹跟你娘可是头回见。这钱难挣,花钱却是容易的很。爹爹也怕被钱迷了眼,更怕你其他的兄弟被钱迷了眼,只当楚楚挣钱容易,胡花乱花还不领楚楚的情。楚楚,你要知道,这人啊,是经不起考验的,更经不起金钱的考验。你的钱,爹爹帮你存着,不管挪用还是借,都应知会你一声。待你过了十岁生日,爹爹将账册并钱全部还给你,由你自己掌管。你是要补贴家里,孝顺爹娘,都随你。”
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当爹娘的身子得立的正正的,不为别的,只为给底下的孩子们树立个榜样。
有了张楚的十两银子并宋氏手里的九两多存银,起房子送六娃去读书的钱是尽够了的。
十八这日,一早就是个大晴天,张宝生带着收拾妥当的张文跟张楚一道去了镇上。今日是跟葛宇轩约好的拜师之日,张家除了束脩还带了葛宇轩曾经提过的六礼。
田家私塾坐落在城南边,还未进门就能听见朗朗读书声。这私塾约莫有两个张家这般大,院子方方正正的,随意瞧了一眼,这里头大概有十几间屋子,还都是砖瓦房。
田夫子上完一节课后,就来了隔壁厢房。
“这就是你家小儿?”田夫子看了看张文,缓缓问道。刚才他家里的老奴已经将这一家子的表现全番告诉他了。
虽说这孩子是宇轩推荐的,但性格秉性还是得考察一下。他这儿是读书用功之地,可不是调皮捣蛋之所。
不过正如宇轩所言,这一家子都是老实人。这孩子眼神清澈,乖巧懂事,就是不知基础如何?
田夫子问张文学了什么书,识了什么字,又问他学的多久,学的如何。张文看了看姐姐,小拳头紧了紧,而后按照之前葛家哥哥说的那样,先是躬身向先生施礼,而后慢慢道,“回先生的话,小子只读了《三字经》,上面的字都认识,但有些还不大会写,前前后后共学了三个半月,现今只学了皮毛,还望能得先生教诲,能往深处学。”
果然这话说的慢了,他就是紧张也不结巴了,葛家哥哥真是厉害。
田夫子抽背几句,又写了几个字让张文来认,张文都一字不差的回答了。
田夫子满意的看了看张文道,“不错不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当即收下张文这个学生。
张宝生见了,忙趁机将六礼束脩奉上,田夫子也未客气,收下束脩六礼后,就有一老汉送了茶水给张文,并提点张文如何拜师敬茶。如此,张文也算顺利的入了学,拜了师,与葛宇轩成了同门师兄弟。
“学子时间宝贵,既然你家有意让孩子进学科考,就莫要白负了这大好时光,今日且先回去准备好被褥与换洗衣裳,明日辰时之前赶来上课。”说完又给了张文三本书籍以及象征吉兆的六果。
张文紧紧的抱着书欢欢喜喜出了门,不曾想一头冲进了葛宇轩怀里,他揉了揉张文的脑袋柔声道,“小师弟,日后也得勤学认真奥。”
张文重重点了点头,心里头的忐忑不安在见到葛宇轩后全部消失不见。
张宝生见了葛宇轩很是感激道,“宇轩啊,真正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家小子哪有这等福分奥。”
葛宇轩连忙客气道,“张叔客气了,这都是文弟自己认真之故。对了,张叔,还请你回头有空帮我跟爷奶说一声,我下月一号回家住几日。”
“下月初一?学堂放假么?”
“这倒不是,年前我得了恩师的推荐参加了青山书院的考试。不曾想我时运不错,得了去县里青山书院进学的机会。恩师知晓我家中状况,刻意放我回家与爷奶住上几日。”葛宇轩说完又对着张文道,“小师弟努力,师兄在青山书院等着你。”
张宝生虽不知青山书院如何,但他知道,县里的书院铁定比镇上的私塾要好,见葛宇轩这般出息,心里也跟着欢喜开心,连连点头道,“你放心,我今日就去跟你爷奶说一声,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