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极芋泥
“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等回去了我给你捏肩捶背,再泡上一壶好茶,你就只管坐着,好好地享受就行。”
皇上斜眼看她,有些暖心又有些好笑,“好茶?如今宫里哪还有好茶,怎么,难道你把你府里的君山银针带来了?”
“唔,没。”长宁想到已经被送人的银针,晃着他的胳膊含糊道,“我又不知道你堂堂大郢的皇帝,竟连好茶都喝不起了,况且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哪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娇纵!”皇上哼了一声,拿手指点她额头,却见到她这幅撒娇的模样,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那是!”长宁语气骄傲,挽着他的胳膊,连脚步也轻快许多,“也不看看是谁娇惯出来的,我哥可是……”
“停停停,行了!”皇上头疼地止住她,“这些话你从小就说,早说了八百遍,朕都听腻了,这么多年了,拍马屁的本事一点长进都没有,竟还有脸抬头。”
“没长进没关系啊,”长宁不在意道,笑嘻嘻地说,“我皇兄又不嫌弃,有用就行啊。不信你问问我皇兄,现在开心了一点没有啊?”
“行了,就你嘴贫。”皇上笑道,“走,跟我去书房,说说你的很重要的事,今天又想出什么法子来为难你皇兄了?”
长宁想想自己的目的,难得地迟疑了一下,既然皇兄已经为粮食的事情心烦了,她暂时还是不要再提为妙。于是等到了书房,皇上舒舒服服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长宁站在他身后任劳任怨地替他捏肩捶背。
“力气小了,重点。”皇上眯着眼睛,神情惬意又享受,时不时指挥道,“往上一点,对,就那个位置,再使点劲。”一点都不客气,轻了重了要说,位置不对了也要说,不像是使唤身娇肉贵的长公主,更像是粗手粗脚的洗脚婢。
长宁捶了一小会儿胳膊都酸了,不乐意再伺候了,她甩着手臂靠在书桌前,端起皇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泄气道,“可累死我了。”
“旁人说你娇气,你倒真是当仁不让了。”皇上替她添满茶水,自己反手捏了捏肩膀,觉得舒服多了。
旁人?除了上午遇到的太傅,再没别人说过她娇气了,顶多她偶尔随口调侃自己,也从未如何当真。皇兄是从何得知“旁人说我娇气”的。
长宁端着杯子没再喝,也不觉得烫手,竟就这样发起呆来,皇上纳罕道,“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长宁回过神,咔嗒一声把杯子放下,坦坦荡荡说,“有。在想上次陈世的事情,你为何极力想要撮合我们在一起。”
“只是觉得他家世清白,相貌不错,品行也还算端正,应该是你喜欢的模样。”
“品行端正?”长宁笑了,“品行端正的人会做出一路尾随我,还借着我遗失的东西耍心机的事情?”
“你不喜欢他,所以这件事情是他错了,可是少年慕艾一腔柔情,你们要是如今两情相悦,当初的一幕就是月下一枝海棠定情的佳话了,那时,你还会说他一句不是吗?长宁,凡事一体两面,一个人懂得争取,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
如今事情过去了,皇上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在意,随口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就算了,京中世家子弟众多,你在里面挑个瞧得顺眼的,我给你指婚,尽快完婚就成。”
“那我要是一个都瞧不顺眼呢?”长宁质问。
“那就在都不顺眼的里面,挑一个最顺眼的。”皇上的语气也硬梆梆的,一声比一声高。
一问一答两人都积攒了些怒气,皇上叹口气倚着椅背,疲倦道,“长宁,我这是为你好,你先成亲,有什么事都可以等以后再说。成亲后要是真的不喜欢,和离就是,以后再挑个真心喜爱的。有我和你嫂子给你撑腰,满京城的,谁敢说个不字。”
长宁赌气道,“当真?我选谁都行,你亲自给我赐婚,要朱笔御批,写在圣旨上昭告天下?!”
“自然,你瞧上哪家世子了,朕给你做媒,无人敢推拒。况且朕的长宁,世间的哪个儿郎配得上,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皇上来了兴致,亲手研磨,铺开一张盖了大印的空白圣旨,提笔蘸墨,出声道,“你说是谁,朕今日就给你们赐婚。”
“我看上的是秦家的世子,京中有名的冷面小将军——秦深,你写吧,等你写完了,我今日就拿着圣旨去将军府下聘!”
长宁掷地有声地说。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能在长宁的温言软语下硬的起心肠,皇帝也不行!(〃'▽'〃)
PS:长宁的君山银针早就给了秦深了,她啥都木得了。
第31章
“我看上的是秦家的世子, 京中有名的冷面小将军——秦深, 你写吧, 等你写完了, 我今日就拿着圣旨去将军府下聘!”
长宁掷地有声地说。
皇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他提着笔的手一顿,一滴浓重的墨汁立刻滴下来,在雪白的蚕丝上晕染开。
他抬眼看着长宁,缓缓地放下笔,取一只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慢慢道, “长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长宁稳声道,“如果让我在京中各家的世子中选一个,我只会选秦深。”
“我说的是京中的世子,是生于京中,长于京中,一辈子不得离京的,可秦家是吗?秦深能做到吗?”
“秦家不是, 秦深也不能。”长宁说, “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个一辈子不能离京的废物世子呢,只是因为他好拿捏, 甘心做一个金丝笼里的鸟雀吗?”
长宁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他,恳切地说, “可是皇兄,我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我想能够自己选择与我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或者至少,我能选择一辈子不成亲。”
“不行!”谁知皇上一口拒绝,竟比听到她选了秦深还要生气,他勃然大怒道,“你必须成亲,除了秦深之外,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都行,这是圣旨,你必须听令!”
长宁冷静道,“要是我抗旨不尊,皇兄会治我死罪吗?”
皇上怒火中烧,环顾四周无处发泄,只得愤怒地地把长宁刚用过的茶盏摔得粉碎,指着她怒道,“朕是天子!这天底下还会有朕不能治罪的人吗?!”
长宁恍若未闻,自语道,“皇兄不会,皇兄虽是天子,但也是个好哥哥,是好夫君,是好父亲,也是母后的好儿子。皇兄从小仁善,从不会强人所难。”
皇上动作凝固一瞬,恼羞成怒道,“那是之前,朕现在……”
长宁抬眼看他,“在我心里皇兄从来没改变过,他不会逼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从不责备我,天塌下来都会撑在我面前,所以他会逼我成婚一定是事出有因,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所以皇兄,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她上前一步,皇上默不作声地把碎在她脚边的瓷片踢远点,语气生硬道,“没有苦衷,没有原因。”
“我只是不喜欢秦家的人,不喜欢秦将军,也不喜欢秦深,不喜欢这些冷漠的武人,也不喜欢浑身沾满血腥的莽夫。”
他闭上眼睛,“秦家人不结朋党,不染朝事,不立皇子,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守的不是为君为帝者而是大郢的黎民百姓,这很好,可是他们不该!不该在那一场宫变里始终袖手旁观!”
“先帝的十四位皇子,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护城河里流淌的血水,从京中一直流到了皇陵!这是谁的错!”
“朕扶棺出城,整整十四口棺材!躺着的都是朕的骨肉至亲!朕沿着红色的护城河,看着他们一个个葬入黄土,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枯骨!这是谁的过!”
“秦将军!好一个秦将军!”他冷笑道,“天下人皆称赞他的大义,居高位不享高禄,从不居功自伟,从不目下无尘,可谁知他还有一副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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