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极芋泥
于是齐岸就走了。
长宁编好手里这个命运多舛的蝴蝶,扭头对秦深说,“你今日既穿了青衣,就该配个白玉簪或者乌木簪。”
她看了秦深头上的短簪一眼,“正好你禁足的时间明日即将结束,等你可以出门了,随我一起去,我给你挑。”
“那便等明天同去吧。”秦深说。
第二日因着要出门买东西,长宁就带了拾风在身边,留拾雨在家。拾风并未引她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去了永安街。
京中地稠人多,酒楼上随意扔下来一个盘子,说不定就能砸到一个身居官职的人。同样的,各家商铺背后都有各自的靠山,可是只要你不砸到店里头,这店看起来就永远是平平无奇。
京中最热闹的街是临安街,仙乐坊丝竹声悦耳,醉霖居的酒菜是京中一绝,千金阁让人做着一夜暴富的梦,这条街永远人头耸动往来不绝。
永安街不同,安静,冷清,可这绝不是因为生意不好。
毕竟这可是长宁手下最赚钱的商铺。
拾风扶着长宁下马车,对她说道,“我昨日已吩咐了各家的掌柜,今日将各自手下私藏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若是有入了长公主眼的,各自有赏。”
“今日除却推辞不掉的客人,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长公主和小将军可以安心在此慢慢挑选,不必着急。”
长宁脚步一顿,突然想起这条街她已经送给秦深了,于是她转身拉着拾风,有些着急地小声问她,“这里的铺子我不是已经都送给秦深了吗,你怎么还能指挥得动他们?难道你其实没送,还是他没收下?”
拾风静默一瞬,开口道,“送了,小将军也收下了,这铺子的地契现下都在小将军名下,长公主要是不信,可以找人求证。”
“我不是不信,”长宁还是小声说道,“我只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这件事情了。”
长宁看看四周,依然是小小声地问,“既然我都把这里送给他了,现在又带他来这里买东西,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我这难道不是借花献佛吗?”
拾风叹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有些艰难地说,“长公主,这铺子虽然都在小将军名下,但这里的收入暂时都还是归入长公主府的库里。”
“这又是为何?”长宁问。
“小将军说他久居边疆,京中的铺子他无法打理,也并不善于此道,况且在家有月银军中有军饷,用得到银钱的地方并不多,不如长公主在京中花销得大。”
“于是他同意把铺子放在他名下,只是所有的收入都还是依照以往的规矩来,也因此现在我还能指挥得动底下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长宁点点头,随即又道,“可是我既已把这里送他,这里所有的收入也该归于他,既然他现下用不到,我们应该只是代为保管,等他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他。”
“拾风,”长宁轻轻地拉她衣袖,“咱们长公主府应该不缺这点钱,对吧?”
“不缺,”拾风冷静道,“但多一点总归都是好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情的后续告诉长宁的原因,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条街送出去得容易,要是知道秦深并未真正收下,定然也不许长公主府动用这笔银钱。
可白花花的银子放着只能蒙尘,动起来却是可以一生二二生三的,所以再多都不该嫌多。
长公主府不差这点钱,但送出去又拐回来的银子,本来就是自己的,拿来用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马场是长公主府的,收入的银子都是长公主府的,这条街是小将军的,这条街所有的收入也都是长公主府的,这样不对吗?
谁还能主动把银子往外推。
“拾风~”长宁拉着拾风的袖子轻晃,“这钱我们就先存着,交给你打理,知道你生财有道,一定能让他财源滚滚来的。”
长宁先是给她带了一顶高帽子,然后又冲她摊手,弯着眼睛嘿嘿一笑,“你知道我出门不带钱的,可是进了人家的店铺买东西,总不好不给钱吧。”
“我知道拾风温柔又贴心,今日一定带了钱出门。所以——”
拾风生无可恋地把钱袋交出去,“都在这了,再多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就知道拾风最好了。”长宁特别上道地哄她,只是感觉错过了一千万两银子的拾风一点不开心不起来。
还想把钱要回来。
养个特别能败家的长公主真的好难啊。
小将军以后要努力才行。
被她念叨的秦深姗姗来迟。秦深今日又穿着青衣,只是不同那一件,这一身广袖宽襟,将他身上的凌厉漠然的气息压了下去,显出几分文弱的倜傥来。
“今日这一身也很好看。”长宁对他总是不吝赞美,“更该有一只品色上佳的白玉簪来相配。”
“那今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秦深看着她道,“等你来挑。”
“却之不恭。”长宁笑道。
只是两人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世。
第46章
永安街有一家铺子, 极善精巧之物, 能在玉豆上雕山画水, 在猫眼上刻诗作画, 字精画小却都分毫毕现,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只是如此精巧,必然也难得。
平常人砸千金下去,不巧之下也许只能得一句“烦请稍等几月”,京中权贵来此求取,也只能客客气气地。
毕竟宫里几位贵人手中惯常把玩的几个小物件,皆是出自于此处, 谁也不知道铺里掌柜让他们等着的是为哪位大人物准备的贺礼,也谁都不敢凑上去大放厥词。
这店铺就在神神秘秘的传闻中,背景的资历不断拔高,隐隐有了些神奇的意味,不少人科考前或者大婚前都会来此买些小物件,讨个好彩头。
长宁压低了声音,有些得意地和秦深说,“偷偷地告诉你, 我送给皇兄皇嫂和安儿的许多东西都是此处精制的, 不管是什么他们都喜欢的很,因此每年的礼物我都不发愁了。”
秦深侧脸看她, 很轻地笑了一声,问,“那送我的礼物也是这样的吗?”
长宁顿了一下,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找补道,“虽然我送的礼物大都出于这里,但每一个都是我不假手他人精挑细选的,绝无丝毫轻慢。”
“我知道你不是那般意思,”秦深抬手扶在她背上,“当心台阶。我只是随口一言罢了,只是没想到,”他抬眼看长宁,“之前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重了,自觉你送我的礼物,该和别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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