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摘雕弓
多年未见,衡南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也不知道答一声话,只管快步往前走。
林苡安心里疑虑重重,这层是总裁办公室,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衡南身上的超短裙和牛仔衣,素面朝天随随便便,不像是正经上班的。
也不可能是上班,圣星怎么会要一个大专还没毕业的人呢?
“原来跟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个陶睫,考上国外的名校了,她上个月走的时候我们都去吃了送别饭,你怎么没去啊?是不是换号了,短信没收到?”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真是奇怪。当年陶睫和衡南好得睡一个被窝,手挽手上厕所,后来衡南消失了,落单的这个就像水滴一样,自然而然地吸拢到了别的小团体。
人问陶睫衡南后来去了哪,她的表情很惊讶,好像这个名字她压根没听过几次,努力想了好半天,才回答不清楚。
林苡安一直追着衡南走,拐了几个走廊,拐到了一个敞着门的办公室里。靠门的茶桌旁边,放了一个红色保温袋。
衡南把保温袋拉开,从里面拿了几个餐盒,林苡安就明白了,眼睛里划过一丝怜悯:
“你是来送外卖的吧。”
“天这么热,你也是辛苦。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说完话,我们一起吃顿午饭。”
衡南按在餐盒搭扣上准备打开的手停住了,奇怪地看了林苡安一眼,又放下盒子,清冷地答,“不用了。”
林苡安顿了顿,点了点头,顺手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环顾四周:“这个楼进来要打卡的,你怎么进来的?”
衡南:“跟着别人一起。”
林苡安“哦”了一下。多年未见的同学,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何况对方已经沦落到社会底层了,更是没什么共同话题,便理了理衣服,默打一遍腹稿,静静站着等衡南走开。
衡南也静静站着打量着她。
彼此看了一会儿,林苡安有些尴尬:“你……还不走吗?”
衡南转过身去,走了,不过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走到办公室里面,总裁办公桌的方向。
“哎,那边不能去的。”林苡安叫住她,“我们公司都有监控的,办公桌上都是机密文件。送完了快走吧,小心一会儿安保看到了上来带你。”
衡南继续往里走,让林苡安皱眉一把拉住胳膊:“听见没啊。”
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衡南漂亮的眼睛像是琉璃珠,那是属于猫科动物的眼睛,带着冷漠的敌意。林苡安刹那间懂了——她恐怕不只是送外卖来的吧?
瞧瞧这通身的打扮,谁送买外穿这么短的裙子,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谁说衡南一无所有了?抽屉里塞满情书的芭蕾女神,只要她愿意,脸蛋,身材,哪个不是资本?
跟别人一起混进楼,挑了个总裁不在的时间,躲进了总裁办公室,这年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廉价女生还少吗?
难怪衡南那这种憎恨的眼神看她,她今天来,不经意坏了衡南蓄谋已久的好事了。
林苡安马上松开衡南的胳膊,看着她背影,满脸复杂地说:“衡南,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还年轻,走捷径都是有代价的。”
“……”
“这个大楼顶层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男人,没你想得那么好骗。”
“……”
“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其实老天够给你面子了,你这腿恢复得不错,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也没残……”
衡南双目赤红,猛然转过身,“啪”地甩了她一巴掌。
林苡安向侧边踉跄了几步,身子“咣当”一声撞在后面的资料柜上,资料柜晃了晃,雪片似的资料掉了一地。
倒不是因为林苡安装柔弱,而是这巴掌不是普通的巴掌,衡南甩过来的胳膊带着惯性,行云流水地舞水袖似的,结结实实挥在她侧脸上,直接将她扫出去,掼到了柜子上。
盛君殊开完会一回来,就看见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掉落的全是纸片,一个陌生的女人捂着脸靠在柜子边上。
而衡南脸色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手足无措地站在雪片堆中间,看见他,还没说话,睫毛底下先扑簌簌掉下两行眼泪。
盛君殊双肩灵火直接冲到了天花板。
一把将衡南到身后,浑身紧绷地转向林苡安:“你哪个部门的,进我办公室干什么?”
林苡安耳鸣阵阵,脑袋发昏,好容易定下神,眼泪都出来了。
一抬起头,就看见总裁站在面前,低着头拿拇指指腹给衡南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压着火气道:“不哭。”
他有些心烦,因为衡南的眼泪越擦越多,越擦越让他觉得自己混蛋。这就好比养花,辛辛苦苦养了半天养得快开花了,一个转头的功夫,就让人给踩蔫了?
“盛总……”林苡安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外面一阵骚动,几个安保举着警棍,已气喘吁吁到了门口:“盛总,是谁?”
“盛总……”
盛君殊扬了扬下巴,冷冰冰道:“她。”
“盛总!”林苡安眼泪鼻血同时下来,这才能动弹了,把手掌移开,脸上鲜红的五个指印,还有裂口的半边嘴唇,口齿不清地哭道,“是我被打了……麻烦帮我叫下救护车!”
*
“就是外部冲击,导致的脸部充血,还有的三分之一的鼓膜穿孔。这个程度病人是可以自愈的,配合外伤药膏就好。但是呢,还是希望以后注意,毕竟人的头部是很脆弱的……”
盛君殊沉着脸,手里紧紧攥着衡南的手腕,强迫两人一起并排在诊室的板凳上坐着。盛君殊回头看她:“听见了吗?”
衡南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脸蛋微有些发红,眼尾也红彤彤的,恹恹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句重复一遍。”
衡南垂下眼:“……人的头部是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