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摘雕弓
被埋葬的少女时期的秘密启封,衡南抬眼,福至心灵地扫了一眼眼前的面孔。这张脸,果然和男明星七分相似。
扫过这张脸以后,男明星的面容,变得模糊、遥远,黯然失色。
“……”原来。
“衡南。”盛君殊弯腰弯得腰酸,忍不住轻轻提醒。
“累了。”衡南忽然把刀片往他手里一塞,洗洗手,毫无预兆地转身走了。
“……”盛君殊捏着刀片,哭笑不得。
*
晚上,两个床头柜都留着开在最低档的台灯,昏昏的黄。衡南搂着盛君殊,一呼一吸,睡得很熟。盛君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眠。
他已经失眠好些日子了。
床头手机振动,他立刻接起来。肖子烈的声音传出,调子拖长:“师兄——”
“我知道,我会跟她商量的。”盛君殊声音压得很低,答得急促。即使如此,也能听出他绷得很紧的神经。
肖子烈了解他家师兄的性子,这一千年他身边连朵花都没有,就是一直工作,练功,他不想逼得他过于痛苦:“好吧。那个……别拖太久了。”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已经结婚了啊。”他挠了挠头,甚至破天荒地带上了些劝说的意味,“师姐肯定是看你差不多,才同意结婚的,她不会怪你的。”
盛君殊无声地摁断电话。低头看去,衡南的偎在他胸口,睡得特别踏实。让他愈发歉疚。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盛君殊给衡南大略讲了一下事情经过。讲的时候,他斟酌语气,咽喉发痛,头皮发紧,金属叉子硌在手心。
但令他意外的是,衡南没有哭,也没有喊,没有被牛奶呛到,只是默了一下,淡然地点了一下头:“好啊。”
第33章 丹境(三)
——这对衡南来说,的确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一个已经二十一岁的现代女性,有个性生活有什么大不了,何况对象还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她老公。
况且她对盛君殊,也并不讨厌,她大概知道,盛君殊人品比她自己好上千百倍,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主动睡她。
前段时间她一直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她知道盛君殊不缺钱,大略可以让她得到充分治疗,但据说化疗非常痛苦,她实在有点害怕,怕得几天睡不着觉。
现在猛然被人告知,原来只是睡一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真是太好了,真的。
但是盛君殊显然并没有她这么随意。
他拿了笔,铺开一张日历,强行把她摁在桌子前,苦苦回想自己的生理期,最后圈了一个良辰吉日并安全期。
做完这一切,他脸色凝重,修长指骨叠好日历,无声地吐了口气。
肖子烈来别墅串门,盛君殊在书房看一本老旧的线装书。
但他表情沉重,眸光略飘,看上去又好像在心事重重地放空。
等肖子烈凑过去看清了书上了内容,满脸一言难尽:“师兄你怎么了,房中术不是三大基础术法之一吗?”
盛君殊当然知道这是三大基础术法之一,他入了门,十一岁就开始背,背了这些年,和其他基础术法的口诀一起,每个步骤,做法,功效,早就背到面不改色,烂熟于心,闭着眼睛倒背如流。但是……
“你别说话,让我再看一遍。”他仓促打断。
肖子烈愕然立在书桌边。觉得他的师兄,就好像一个明明每次都第一名,还要在进考试前争分夺秒、捧着书不撒手猛看一遍的变态学霸。
“……”
盛君殊真的又把书从头到尾看了三遍。
放下书,阖上双眼,靠向椅背。
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瑰丽晚霞。
十一岁那个年纪,男孩子似懂非懂,正是调皮。修习房中术理论时,挤眉弄眼有之,调侃嬉闹有之,打开书本,扣出里面的字句,心跳如擂鼓有之。女孩子们则内敛许多,只是低头不语,把红彤彤的脸埋进书本里。
盛君殊不太记得衡南修习基础术法时是什么反应,总之他自己没想太多,一门心思把它当成正课好好学习,上课做笔记,下课及时复习,考试还要考第一名。
师父点人回答问题,师弟师妹都答得支支吾吾,七零八碎,他听得暗急,怎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呢?
他大方报出答案来,背后猛然传来一片窸窸窣窣古怪的窃笑,他才意识到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他十一岁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没能想清楚。
垚山的房中术,就像现代的生理卫生课一样,就是科普,未知的时候好奇,等孩子们过了那个年纪,见多识广了,自然见惯不怪,不再别扭。
但盛君殊好像完全反着来了。
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混乱复杂的感受,蛰伏着迟来了一千年岁月,毫无征兆地全部冲撞到了脑海。
……
衡南握着筷子,看着桌上的满汉全席发愣。
酒红色桌布是新换的,桌子中间拆了只雕刻成哥特式尖顶城堡的银色造型蜡烛,蜡泪流淌,像海浪一样,逐渐淹没了城堡的大门。
今天做菜的也不是郁百合。当然,郁百合也是做了一点的,做了她最爱的水晶虾饺和烤乳鸽。
这两道菜,已经被其他精致裱盘、大大小小的清蒸河豚、法式鹅肝和各种刺身挤到了餐桌边缘。而穿着燕尾服、戴白手套的混血侍者还在不断地从餐车上面取餐,盘子在长条餐桌上摆成一条龙,深鞠一躬:“请慢用。”
衡南住进别墅这么久,从来没吃过这么奢靡的晚餐。
她慢慢地,低头看向自己与城堡场景格格不入的,褶皱的小熊棉质睡裙。
……头发好像也没有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