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商牟本来可以骂他的,但这会儿看着他这幅样子,商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说“以后可以随时来骚扰我”是不是感觉有点气氛诡异。
可他又有些害怕辛翳会憋死,毕竟在他亲政之后,他们也喝过几次酒,他还记得自己喝的实在太多,吐了几次之后竟然趴在桌子上,跟辛翳说了自己幼时流浪以及归家之后的一些事,一些从来不曾跟别人说的事。
辛翳也不会安慰人,也确实没有尝试安慰他,只坐在桌对面,听他说每一句,然后应声。
他也不是矫情的人,就觉得辛翳这种听他说的方式,他觉得正合适。
之后他们俩都当那件事没发生,商牟不愿再提,辛翳也没拿出来笑话他,但就渐渐成了夜里喝酒白日斗嘴的关系。
商牟觉得这事儿怕是也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秘密,以辛翳的心态,怕是也不可能跟别人说出去。
他起来裹着外衣送辛翳,手揣在袖子里,半晌只道:“你要是想喝酒了再来找我。”
辛翳:“不嫌烦了?”
商牟咋舌:“烦又有屁用,你是楚王,万一你有一天把我踹了怎么办?”
辛翳笑了笑:“谅你也不敢烦我。”
而商牟之后也没跟辛翳提过这个,他也不知道辛翳到底有没有相通,只知道他确实派不少宫人将库房中的一些家具、皮毛和车马都给送到了荀南河府邸上去。楚宫有的是用不上的陈年好玩意儿,尽显他父辈的奢靡生活,辛翳倒是也没管那些跟荀君配不配,全都让人塞过去了。
南河站在回廊下,一时恍惚,觉得自己才是出去租房住的游子,辛翳成了她亲妈。
里头外头全是宫人和府上的奴仆一同忙活,倒是很快把宅中收拾出了模样,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宫人从主屋里出来唤她,道:“荀君,锅子煮好了,大君问您进不进来吃。”
得了,这小子简直就跟故意似的,还不出声叫她,让宫人来叫。
南河走进去,青铜鬲下燃着小炭火,他过分拘谨的坐在一旁,还没动筷,里头煮了大雁小鸽的肉块,还有些菌菇与冬菜。
她一向食不言,却没料到辛翳也只是坐在对面,安静的吃东西。
只是南河不用抬眼,就能感受到辛翳不断在偷偷用眼神打量她。
南河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了,她忍不住都在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问题。虽然说不想让辛翳粘她……但若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跟她吃饭,她自己心里都有些怅然若失了。
她只是心头有些不明所以的失落,却不知道辛翳憋得有多么难受。
直到南河吃到一半,放下碗来叹气道:“你是不是跟我生气了?”
辛翳一直憋着让自己不说话,南河忽然跟他开口,他一时间竟然觉得发不出声音来,只张嘴跟踩了尾巴似的应了一声:“啊。”
南河:“不是生气了,为何连话也不肯说了。”
辛翳:“……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南河被他烦惯了,她也不是会说主动找话的类型,想要说点什么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只是低低叹了口气,没说话,又继续吃饭了。
辛翳几乎要把一双银箸给捏弯了,他指甲紧紧扣着掌心,几度想开口,却似乎不知道怎样跟南河开口说话才合适了。
他最终只是道:“先生说过食不言的。我,我觉得挺好的。先生不在宫内,我也能适应了。”
南河心道:……适应的也太快了吧。
她竟然有点隐隐不爽。
辛翳:“先生不用担心我。”
南河斟酌道:“那就好。”
辛翳:……那就好么?先生只有这句想回答么。
一顿饭吃完,辛翳努力像以前一样,跟她说几句话,只是不敢像以前那样敢胡说八道,故意撒娇,说的像是在公事公办。
南河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回的也像是公事公办。
辛翳甚至有些坐立难安了。
他几乎匆匆就说了要走,但临行之前,南河倒说了些让他没想到,也似乎一下子就心里复苏的话来。
荀南河拍了拍他大氅上的雪,在回廊下道:“我那居室,也别让人堆了东西去,或许以后回回宫住几趟。你也别……别在意我可能不太好的语气,你要是想来,那就来这儿,没人敢拦你。”
辛翳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再晚半刻,他就绷不住这幅“成熟”的样子了。几乎是胡乱应声,落荒而逃。
直到骑马回宫的路上,两侧风声灌耳,他牵着缰绳的两手冻得发僵,他陡然明白了几分商牟的话。
他可能真的会……恨上南河,也会恨自己。
为什么她忽然又说出让他抱有希望的话来,而他为什么又可以纠结许久,就因为她几句话开心的像个傻子。
他……既感觉满心希望,又觉得备受折磨。
但更痛苦的是,辛翳望着落满大雪的郢都与宫城,满心茫然的想:而这种折磨,这种希望,到底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161章 天保
魏国如今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大大小小的城池也在赵楚晋齐四国的动作下, 各自划分了所属。晋国和赵国就几次因为抢夺城池爆发了小的冲突, 但两国都似乎不愿发生冲突, 不是你让我就是我让你。
显然赵国认为这时候跟晋国冲突, 那就是和晋楚双方作战。
而晋国也怕晋楚结盟不能存续,生怕开战后要独自面对赵国这样的大国。
而齐国却成了这场饿狼夺食中的输家。
晋楚双方国君停在大梁的时间,战争的残局也在慢慢收尾,成周城外修造船厂渐渐因人群汇聚成了一座新城,而蓝田君似乎在秦国境内也掀起惊涛骇浪,虽然她有卷土重来隐隐胜过太子旷之势,但秦国境内也几乎可以说得上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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