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他似乎丝毫不认为舒能保护的了她。事发紧急,他一时间也不想去先在乎晋王的生死,而只想让南河快点到他身边来。
南河:“叫人来!不论来者是谁,都不可能先杀我!瞄准的毕竟是你们二人!”
辛翳伸手到领口里摸索了一下,摸出那个她很多年前就见过的黑色哨子。当年这哨子只能发出孩子们的耳朵才能听到的频率,随着山鬼少年们日渐长大,旧日的哨子也不得不多钻了几个孔,能发出尖利的声响来。
不知道卜子和范季菩是不是也在这附近,能听到声音么?
四周不是有卫兵么,怎么还没冲上来?
辛翳喊道:“商牟!原箴!没死吧!”
商牟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箭矢的声音如雨打芭蕉似的钉在桌板上,力道惊人,桌板几乎要随时被击碎似的哀鸣着,几乎让人觉得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强弓射箭。而时不时还有箭矢擦着他们头皮而过——
商牟吼道:“没死!原箴胳膊挨了一箭!草他妈的!人都死哪儿去了!这他妈都是瞎么!竟然能让射箭的人摸上来了!干!”
另一边,舒听到他声音,竟然也松了口气,爬到桌子边缘,问道:“师泷!大球——”
狐逑声音有些艰难:“不要紧,我们躲在屏风后了。你没受伤吧!”
舒:“不要紧。你们先躲好了。刚刚宫之省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我早知道就不让他去查探了——不过他肯定能听见高台上的动静!他会带人上来的,你们不要慌!”
而那头依稀能看到师泷在屏风后想要拔出佩剑。
就是佩剑越着急越拔不出来,就跟当年荆轲刺秦王似的,秦王“拔剑,剑长,操其室”——就是佩剑近一米长,到真要用的时候就慌神了。然而佩剑长一米余,是君子穿衣搭配的时尚,高位者配短剑不合适。但向辛翳、商牟还有舒这类经历过危险,有些经验的,就知道用长剑鞘装稍短的开刃短剑,情急时候方便随时拔剑。
毕竟舒上一次慌手忙脚没有拔出佩剑的时候,就目睹了淳任余的死亡。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她就算拔出剑来也没有用,但这也丝毫不会减轻她心中的自责愧疚。
她从那之后,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佩剑,不会忘了里头装的三尺青锋。
舒看到寐夫人被她拽过来之后跌坐在地,似乎在走神,还以为她吓傻了,简短道:“你别动。”
南河点了点头,脑子却拼命乱转。
她之前就觉得,晋王和楚王经常在一起,而且远离各自的国度,肯定是各国任侠与刺客的首选目标。毕竟天下刺客只要来杀他们,那就是出一趟差,接两笔大单。再加上晋王和楚王都是几乎身后再无继承人的“独王”,这俩人又没有成婚,没有子嗣,只要是楚王和晋王一死——
天下大半,都是任剩下的人宰割。
能够获利的人太多了。
这是无本万利,只要赌一把,赢了就坐享天下的买卖。
而且当时在晋楚联手攻打魏国的时候,想要杀他们的刺客也确实不少。辛翳对此有经验,就要求他们大部分时间住在船上,船只经常改变停泊的位置,还将他们的船隐藏在几乎一模一样斗舰之中,甚至连旗帜、卫兵都看起来与旁边几艘船没有什么差别。
再加上那时候大军在侧,他们安全躲过了一波刺杀。
当然也不是说天下就没人刺杀他们了。肯定还是有人想的。
但南河却忍不住把刺杀与玩家上一次会面联系在一起。
她有种预感,玩家中有好几位,都着急了。
之前舒告诉她,白矢在秦国的时候,南河就忍不住想——舒怎么会忽然关注那个智夏子,怎么会忽然要去查这件事。
舒没有说的太详细,但南河却觉得,她自己都说不太清楚消息的来源。
也就是有人有意引导她去知道白矢的存在。
只要想想谁能知道白矢的存在,以及秦晋不和对谁最有利,就能轻易知道答案。
赵国。
赵国借此想要离间秦晋。
而舒也只会对这一件事有些冲动。若不是她选择与南河商议,又已经成熟到可以反思自己的冲动,重新审视该如何做,说不定秦晋之间就真的会被煽动出矛盾。
毕竟这一招很急,也很有效。这一举挑拨,应该也是玩家会面之后紧接着做出的反应。
南河开始怀疑,是不是赵国那位玩家也着急了。
南河之前曾怀疑赵王与赵国二相之中有一人是玩家,如今看来,这三人之中,跟白矢有过接触的蔺腹是玩家的可能性更高了。
忽必烈果然是蔺腹么?
年纪也合得上,蔺腹成名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如今有妻有子,符合他自称来了三十年的说辞。
那会不会这次刺杀,也出自蔺腹之手?
如今高台上乱作一团,真可谓“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这时代的宫奴们哪里有后世保命救一回主子,靠命搏一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的想法,一个个都只顾上自己抱头乱窜,也就景斯这样的,还能在一旁嗷嚎着“大君”,恨不得用他那碎嘴皮子吐出的唾沫喷死十几丈外的射箭者。
南河脑子乱转,却忽然听见高台下木架发出了一些咯吱的响声。
而另一边,箭矢稍歇,似乎听见了远处有些刀剑与呼喝,似乎是卫兵找到了远处射箭的暗杀者们,正和他们颤抖起来。箭雨歇下,舒也得了空闲,探头朝射箭的方向看去,似乎看到了远处射箭者所在的位置,又惊又怒:“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而且那里根本不必这里高,距离又远,他们是如何瞄准,如何射箭过来的!”
南河也转过头去看,眯起眼睛,能看到远处有卫兵手持火把冲过去,照亮了一小片景象。
射箭者显然是各自埋伏,整齐划一的行动,身穿暗色棉衣,为了方便行动,只在关键位置束了皮甲。更重要的是,他们手里拿的东西似乎根本不是弓,而是很沉的……弩?
弩机发展的很早了,但是多以城墙上的强弩或弩车为主,手持弩机出现的并不多。
更何况赵国多出强弓勇士,找些用弓高手绝不是难事,赵国这样全民用弓的国家,怎么会用弩这种机动性差但是力量稍强的机械?
而或许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持弩,只要是将弩上勾住和放开弓弦的“牙”设定在同一强度,所有人就能射出差不多距离的箭矢。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要是提前有所计算预估,就可以站在一个与高台同等高度,甚至低地的位置,以同一斜角向上射击,就算无法看清他们所处的高台,也能在暗处将箭矢射在高台上。
南河愣了愣。
这样的刺杀方式,思维方式,就很不像是赵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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